第229章

  在这次隐秘的兵权交接中,季无虞徒然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钟离钧中立多年,为何忽然便会投效太后?”
  “萧姝未收买人心的手段向来厉害。”
  季无虞似乎是想到了某段往事,“啧”了一声,“那你算不算……从她的手段下,逃了出来?”
  祁言无语,但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她现在恨不得我去死。”
  季无虞斜着眼看去,“那你还去送死?”
  “谁送死还不一定呢。”祁言嗤笑一声,从一旁拿过军报给她,“前线捷报,我军连克两城。”
  季无虞摊开看去,回想自己脑中的舆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要再攻下一城,便……”季无虞看向祁言,似在确认一般,“是兖州?”
  祁言笑着点点头,“中土十二州中,最重要的就是兖州,只要能拿下兖州,其他便不攻自破。”
  “辜将军,果真是用兵神速啊。”季无虞轻笑一声,赞叹道,“只望今年萧太后的寿宴,一尺雪可以作为我国国礼献上了。”
  “其实不只是辜振越。”祁言拥过季无虞,“我朝各大商帮都踊跃献粮,江南到北境的粮道都多增了两条,若非是你的提议,只怕到不了这个效果。”
  季无虞闻言却开心不起来,“只是可惜了卫将军。”
  “你跟他讲了?”见季无虞点了点头,又问道,“他说什么了?”
  季无虞抿了抿唇,“他说,祝我军伐北大捷。”
  祁言只觉心间酸涩,一时不知怎么说。
  “没办法,这次动静闹得太大,若是郅都先觉察倒还好,可偏偏是坤定商会,若要平息风波,他就必须先得革职。但大理寺我已打过招呼,晁帧之不会亏待他。”
  “只是这坤定商会,你觉得有问题吗?”
  “他如今的声望尚且还在郅都的控制范围内,但商人插手政治……不是什么好事。”季无虞握了一下祁言的手,“不过有我呢,你且放心。”
  “郅都有你和澈儿坐镇,我再放心不过了。”
  见他徒然提了祁澈,季无虞一时语塞,眼神也不自觉地乱了一拍。
  祁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季无虞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窗外,发现天空开始泛亮,
  “呀!你现在只能睡一个时辰了。”
  说罢便赶忙推着祁言往床那边走,刚一把他按在床上,祁言便抱住了季无虞,咬着耳朵道,
  “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
  季无虞:……
  “你想干嘛?”
  祁言把被子一掀,抱着她侧躺了下来,
  “想抱着你聊聊天。”
  …………
  北辰的凤和宫内,柳咏絮刚一踏进去,就闻见了属于情色的味道,满地散落的衣裙和摔碎的花瓶,无不彰显著这场床事的疯狂。
  钟离钧已经离京,这次又会是谁呢?
  柳咏絮捡起了一块瓷片,一个衣衫凌乱的小宦官跑了出来,她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提溜了起来,打量了几番,是个面生的,便放了下来。
  小宦官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人恕罪,大……”
  “嘘。”
  柳咏絮将食指抵在自己唇上,温柔地提醒他,太后还在后边,小宦官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被萧姝未用瓷片直接划伤了脸蛋。
  “滚吧。”
  柳咏絮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把帕子丢在地上,不顾他的哀嚎声,走进了内殿。
  萧姝未正赤足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膝,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狐皮毯子,瞧着倒是慵懒极了。
  “阿絮。”
  萧姝未的叫唤声打断了柳咏絮的行礼。
  “抱我到床上去。”
  柳咏絮眸子滞了滞,但很快便听话地上前拉住萧姝未的手,但下一秒便不敢再动作。
  “我说的是抱。”萧姝未搂住了她的脖子,歪了歪头,“你想让我着凉吗?”
  “不敢。”
  柳咏絮只得顺从地抱过萧姝未,一步一步走向最里出。
  刚把她放下床榻,萧姝未便使了点力,将她勾到自己床上来,两人四目相对,萧姝未用手抚了抚她的唇,呵气如兰,
  “我有时在想,如果只是这样便能让我欢愉,我为何还要和那些臭男人上床?”
  柳咏絮对于她的蓄意靠近有些抵触,
  “在娘娘眼中,宦官不算男人吗?”
  萧姝未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何必跟一个阉人置气?”
  柳咏絮垂了垂眸,
  “不敢。”
  萧姝未一时气笑,直接坐了起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柳咏絮一个不稳直接跌下了床。
  “跪好!”
  柳咏絮强忍着膝盖的不适跪在了萧姝未的床下,萧姝未见她隐忍不发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在“滚下去”和“坐上来”之间,她选择了轻咳了两声。
  “你不是最想除掉谈厚吗?”
  萧姝未弯下了身子,血红的蔻丹轻轻抚过柳咏絮的脸。
  “甚至不惜,和南楚那位元季大人做交易。”萧姝未想到了什么,“哦,还赔了五千两是不是?”
  柳咏絮瞳孔紧缩,“娘娘怎么……知道的?”
  萧姝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问道:“你说让谁来赔你这五千两比较好呢?南风苑,还是奚家?”
  柳咏絮只觉自己腿在发抖,最终她磕了个头,“臣,悉听太后处置。”
  萧姝未把她捞了起来,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干嘛那么怕啊。”萧姝未又指了指外边,“你知道他是谁吗?”
  “臣不知。”
  “他是谈厚刚认的干儿子。”
  柳咏絮懂了,太后是想告诉谈厚,锦衣卫中,他并非无可取代。
  至于原因……
  去年的事情萧姝未如今才知道,蒙蔽圣听,一手遮天,活该了。
  “谢太后,了臣心愿。”
  萧姝未咯咯一笑,搂过柳咏絮的脖子,“我知道你对锦衣卫一直心怀不满……”
  “臣……不敢!”
  萧姝未不理她,只问道:“所以,谈厚的斩刑,你去监刑可好?”
  柳咏絮猛然抬头,眼中只有抗拒。
  “不要这么看我嘛。”萧姝未笑道,“你和谈厚同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想来也有几分同僚之情,送他最后一程吧。”
  她与宦官一派争斗这般多年,说什么同僚之谊,不过把这次清剿的罪名安在自己的头上,逼得两虎相争,而她稳坐泰山罢了。
  “你要抗旨吗?”
  萧姝未说话很柔,但眼睛是冷的。
  反正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想到这,柳咏絮挤出了一抹笑,
  “臣不敢。”
  …………
  郅都城外,旌旗蔽日。
  本该在最前头领队的祁言却忽然调转马头,朝城门口奔来,三军齐刷刷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
  “摄政王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议论纷纷,连季无虞也很是惊讶,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谁知祁言径直停在了她的面前,翻身下马,最后搂过季无虞,吻了上来。
  大脑空白的那几秒,季无虞先觉无奈,后来便是真的舍不得。
  祁言松开了这个吻,她对他说:
  “你要回来。”
  祁言再度上马,拉过辔头的那一刻,朝季无虞一笑,
  “我定会回来。”
  一声令后,三军跟随着祁言开始朝天际处远去,站在季无虞身后望着她仍旧依依不舍的祁澈咬碎了牙,提醒道:
  “姐姐,该回去了。”
  季无虞和身旁的姚秉知低语了几句,各路大臣依次先行离去后,她看向祁澈,
  “殿下。”
  这个称呼使得祁澈滞了滞,可他还是以一种撒娇的口吻埋怨道:
  “姐姐叫的好生分啊。”
  “你如今是储君,再直呼其名,不合规矩。”
  “可姐姐对摄政王,可从来都不守规矩。”
  “这不一样。”季无虞很有耐心地和他解释,“我和他是夫妻。”
  祁澈从没想到这世上有人的话可以如刀子般,直插人心。
  可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
  “我知道了,季大人。”祁澈刻意咬重了那三个字,“季大人不走吗?”
  季无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殿下,临弈亲征,圣上病倒,如今的郅都由你执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祁澈不懂她为何忽然这般问,试探性地回答道:“责任……?”
  “没那么复杂。”季无虞笑着摇摇头,“这意味着若无意外,陛下百年后,你便是我朝万民之主,万乘之君……”
  祁澈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季无虞的嘴,随后又开始观望四周确保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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