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在季无虞的一声惊呼后,祁言把外头的祁澈堵在了门外。
  “你!”
  季无虞被祁言抵在门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祁言已经俯身而下将她的抗拒之词堵在了铺天盖地的吻中。
  门外传来祁澈的叫唤声,季无虞紧张得不自觉地抓住祁言的衣袖,终于在听到留葵耐心相劝后,人声渐渐消失了。
  祁言对她的不专心实在不满,可碍于季无虞还在因为不知什么的缘故生气中,祁言在她剧烈地挣扎后,松开了季无虞。
  得了自由的季无虞抬手就是一巴掌,在祁言微微掰正头,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时,季无虞掐住了祁言的下颚,
  “我给你脸了是吧,祁临弈?!”
  她的力度不大,可足以表示出不满,祁言清楚季无虞习惯于在任何事上占尽上风,连同爱自己也是。
  可他乐在其中,甘做裙下之臣。
  于是祁言很快反应过来,偃旗息鼓,本抓着季无虞腕子的手松了下来,轻揽过她的腰,蹭了蹭以示无声的讨好后,他道:
  “对不起。”
  季无虞也垂了首,抚上祁言的脸颊,那儿还有一道泛着红的印痕,可她眼中毫无歉意,只说自己下手好似是重了。
  祁言低低地笑了笑,轻搂过季无虞,“你要心疼我,就把那劳什子的悔婚书给撕了。”
  季无虞微仰起头,“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我只是想知道,”祁言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似有若无的叹息从唇间溢出,季无虞有些泄气。
  “祁临弈,”季无虞叹了口气,“我发现我做不到。”
  祁言一愣。
  “我做不到对你的过往毫不在意,也做不到对你的隐瞒视若无睹。”季无虞摸着他脸的力度微微加深,“祁临弈,我要你的过去,此刻和未来,都向我坦白。”
  祁言隐约间好似知道她此番动怒的缘由了,当下便道:“你想问什么?眉妩想问什么我都会说。”
  “我昨天去了掖庭,见过了唐遥妄。”季无虞道,“所以我想知道你在北辰那五年的一切,关于你和萧姝未,关于你和祁澈。”
  …………
  祁澈走出季府时,天空下了濛濛细雨,他没带伞便只能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好在势头不大,他回到王府时也只濡湿了肩头。
  他婉拒了王府的婢子询问他是否要沐浴,兀自回到房内,坐在床上。
  祁澈蹭了蹭湿润的指尖,他想起方才在季府的厅内,溅到自己额头上的茶水,以及在房外,听到季无虞与祁言唇齿交融的水渍声。
  想来摄政王吻得很激烈,木制的门被他撞得抖了好几下,季无虞的手摩擦着布料声传到自己耳畔。
  她在抓着什么?
  是袖口,是衣领,还是腰带?
  沾着雨水的手拂过干裂的嘴唇,他有些贪心地幻想着和季无虞接吻的人是自己。
  梦里的欢愉太过真实,现实的抚摸便显得尤为不足,他挽过自己的袖口,解开自己的衣领,散落自己的腰带,在爬满在战场上厮杀时留下的疤痕的身体上,摸了又摸。
  姐姐的手惯于握着笔,故而茧子没有那般厚,只有中指和食指因为使多了力,摸起来略有不同。
  胸口的皮肤今日得了祁澈格外的爱抚,他在被雨打湿的大片的白中感受着季无虞指尖的凉意。
  再往上一点,微微突起的,是他自娘胎里带出的痣,这颗痣是季无虞与祁言之间的隔阂,而他却因此得到了季无虞的触碰。
  “呃啊……”
  都说痣是上辈子的印记,祁澈在想,上辈子和季无虞□□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第172章
  | 172
  祁言初来北辰时,京都城内好一阵沸沸扬扬。
  但并非是因为他南楚质子的身份,而是因为那一张脸。
  还没进城时,大将军钟离钧便拉了缰绳,转过身,在祁言茫然的眼神中,细细打量了他几番,最后扔给了他一个斗笠。
  “带上。”
  祁言当时不知是何用意,直到踏入城门,街道两旁百姓的欢呼几乎要淹没了他,祁言便明白了。
  他垂了垂眸,皂纱将他隔得严严实实,唯有耳朵能听见京都城的百姓中不停地叫着“钟离钧”的名字。
  不一会起了风,皂纱因此被吹起,他的脸露了出来。
  朝翊长公主是景佑年间有名的美人,她那一张脸的名气甚至不亚于她的花名,有些登徒子之流甚至会为了这几分好颜色来自荐枕席,比如竹砚之。
  祁言生得像她,自小便被说要是个女孩还未及笄来求娶的人就要踏破了门槛。
  他此刻高骑大马,神色淡漠,因着质子的身份未着华衣,却平白惹得京都城内的世家小姐徒生爱怜之心。
  甚至还有人给他扔果子。
  祁言有些茫然地握着手里的红灿灿,见钟离钧倒是见怪不怪,十分淡定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还宽慰他道:
  “夸你貌比潘安呢。”
  京都民风开放,祁言第一天便算是见着了。
  他老老实实地把斗笠又往下遮了遮,打算继续往前走,谁知前头的钟离钧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隔着白纱望着钟离钧面前似乎是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是个女子。
  女子一身红衣,腰间别了剑,面对钟离钧的殷切行礼看都不看,拉着缰绳便朝祁言走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剑出鞘,皂纱被挑了起来。
  他见着了那女子的脸,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北辰萧家的大小姐,萧姝未。
  萧姝未握着剑柄把祁言的斗笠直接挑掉,锋利的剑刃在她做完这些后没有立刻收回剑鞘,而是直直地戳向祁言的喉咙,最后在喉结处停了下来。
  剑的寒气迫使祁言微微抬高了下巴,萧姝未笑得意味深长:
  “又见面了,祁公子。”
  她说的没错,他与萧姝未的确不是初见。
  他第一次见着萧姝未是在兖州城。
  作为南楚北境的第一面屏障,这里驻扎了近十万的虎骁军,祁言与辜振越策马赶来时,虎骁军的整个前锋队伍已经全军覆没。
  “北辰这次派遣的兵力是以往的十倍都不止。”辜屹指着兖州舆图,几番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举国之力南下,野心只怕不小。”
  虎骁军全体枕戈待旦,不敢有寸步退让。
  终于在兖州最后一战中,辜屹高举大刀杀入敌军队伍中。
  北辰军营的了望塔上,萧姝未兴致颇高,和千芍议论着眼前的局势。
  “我军势头正盛,拿下兖州城,指日可待。”
  萧姝未没有理会千芍的奉承之语,目光已经被在兵刃血光中穿过的人影夺了去。
  祁言一身白袍,因着还未长成身子略显瘦削,可举起长剑的手却毫不含糊,每每靠近的士兵,皆被斩于马下。
  萧姝未挑了挑眉,“拿箭来。”
  不一会,千芍便捧上了萧姝未惯用的弓箭,她张开弓弦,箭在她松手的下一秒直直地朝祁言的方向射去。
  祁言的反应极其敏捷,毫不费力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而萧姝未的目的,在祁言望向了望塔时,已然达成。
  “长得不错。”
  这是萧姝未对祁言的评价。
  兖州一役,北辰军全面告捷,甚至还有意外收获。
  比如,戎安侯世子辜屹的命。
  “可以啊,钟离将军。”
  萧姝未挑了挑眉,终于回过神来施舍自己的夸赞,“回到京都,我会让我爹向陛下请旨封你做骠骑大将军。”
  钟离钧闻言立马跪了下来,双手抱拳,萧姝未抬了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表忠心的话,只问了自己想要的。
  “虎骁军里,有个穿白袍子的,是谁啊?”
  钟离钧一愣,“他叫祁言,母亲是南楚的朝翊长公主。”
  朝翊长公主……
  萧姝未思考着这一层身份的分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根本不值一提。
  “祁千恣啊。”萧姝未的话里带着几分轻蔑,“就是那个造了她弟弟的反还没成功的女将军吧。”
  北辰军势如破竹般一路高歌,南北战线不断南移,终于在打到徐州之时,郅都派了使者前来京都议和。
  钟离钧敲了敲萧姝未面前的桌子,似乎是对她的走神有些不满,可碍于她的身份,便也没表露不出。
  “嗯,怎么了?钟离将军。”
  “和谈一事,大小姐怎么看?”
  “我怎么看重要吗?”萧姝未笑他的单纯,“南楚国力虽在我朝之下,但若置之死地未必不能后生,何况如今我军也伤了元气,亟待休整。但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陛下的态度啊。”萧姝未直直地望着钟离钧,“我们攻打的每一座城池,占领的每一寸土地,为的便是在鸿胪寺的那张桌子上给北辰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所以战争不是目的,战争只是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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