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停停停!”季无虞赶紧打断了他,“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咱不聊公务。”
  姚秉知点头如捣蒜,“诶,好好好。”
  “摄政王到——!”
  石破天惊的一声通传,众人皆往后行礼,季无虞躬了躬身子的同时也不忘抬头瞄了一眼。
  马上人拉了拉辔头,发丝由着风遮了点那张丰神俊逸的脸,他对上了季无虞的眼神便挑了挑眉毛,那双眸子笑得风流多情,活像哪家的纨绔二世祖今日乘兴出来打马游街。
  祁言下了马,便扶起季无虞,语气免不了自责一番,“是我来晚了,叫夫人好等。”
  “这有什么?”
  说完季无虞便轻笑一声,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那做派,今年这大半年他俩忙得都晕头转向,偶尔还要相互调侃对方两句像是长了十几岁,可今日瞧那头发估计文纨姑姑都给梳了许久,忍不住调侃道:“捯饬得和那花孔雀似的,这般开屏是要勾引哪个小姑娘?”
  祁言大笑两声,揽过她的腰身,眼中尽是狂浪之色:
  “勾引你呀,小姑娘。”
  季无虞服了。
  姚秉知也吓得赶紧往一旁躲了躲。
  好在此时马蹄声传了来,众人望去,是虎骁军到了。
  领头的自然是辜振越,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季无虞只觉恍如隔世。
  “驾!”
  不知谁叫唤了一声,浩浩荡荡的军队中徒然冲出一人来,他急不可耐地纵马飞驰至城门前,翻身下马,见着了季无虞便眉眼一弯,
  “姐姐!”
  季无虞愣了许久,等反应过来时,祁澈已经先一步抱住了她,笑容更是粲然,
  “姐姐,我回来啦!”
  季无虞眼泪“唰”一下瞬间便落了下来,出发前祁澈才在自己额间,归来时竟都高出自己一个头了。
  “长高了……”季无虞伸手去摸祁澈的脸,哭得难以自抑,“疼不疼啊?”
  “不疼,都好了姐姐,你别担心!”
  祁澈安慰完就用手去给她擦眼泪,微曲了曲腿,一低头鼻尖就离她只有几寸之远。
  “咳咳。”
  祁言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后就伸手把季无虞给揽了过来,望着祁澈皱了皱眉,只觉得虽难得见这小子,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刚回来就别惹她哭了,瞧她那今早抹的脂粉都花了。”
  “姐姐不施粉黛都好看!”祁澈也拉过季无虞的手,耀武扬威般朝季无虞歪了歪头,“是不是姐姐?”
  季无虞忙着顺他的毛的同时还不忘别了祁言一眼。
  祁言把想要翻给祁澈的白眼压在心里,听他那一口一个“姐姐”的,心里别提多膈应。
  膈应着我们摄政王的人,向来是讨不着什么好的,祁言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就别叫姐姐了。”
  “为什么?”
  “婚期都定了,再叫姐姐这辈分都乱了。”然后认真地看着僵在原地的祁澈,一板一眼地教训他,“以后叫叔母。”
  得,小孩的醋也吃。
  季无虞嫌弃似地“啧”了声,便打落祁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转而拉过祁澈的手,“澈澈爱怎么叫怎么叫,咱不听他的!”
  而祁澈似乎还没从愕然中抽离过来,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姐姐,你要……成亲了?”
  见他这般错愕,季无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告诉他,略带歉意一笑,“嗯,前不久定的,便是想等你和辜将军回来再说……”
  “要和我说什么呀?”
  辜振越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季无虞看过去,辜振越下了马,“回了郅都就不守军纪,私自离队是吧?别以为你姐姐护着我就不敢罚你!”
  祁澈仍旧是失魂落魄地杵在一旁,被点到也没反应。
  季无虞笑着朝辜振越望去,却发现他怀里竟还抱着个孩子。
  “这孩子……”
  季无虞有几分狐疑地看向辜振越,脑子里盘算着时日,压低了声音问道:“不会是,杞素姑娘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辜振越笑容一僵,“就当是她的吧。”
  …………
  杞素没有想到,辜振越竟真的敢对自己下手。
  她被绑了手脚动弹不得,而面前的人手里握着烧红的烙铁,在碳盆上轻抖了抖,瞬间火花四溅。
  “辜、辜将军……”
  杞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辜振越眼中的冷意却愈发重,他低声道:“杞素,我跟你讲个故事,如何?”
  杞素瞪大了眼睛,不知他意欲何为。
  “唐代有个叫张巡的,安禄山、史思明起兵后,他被困睢阳,城中断粮,析骸而爨,饿死之人不计其数,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辜振越忽然笑了,“他说,诸君经年乏食,而忠义不少衰,吾恨不割肌以啖众,宁惜一妾而坐视士饥?随即杀了爱妾以飨将士。”
  “他死后,画像被挂在了凌烟阁受万世敬仰,而他的小妾,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杞素脸上的血痕已经结了痂,稍一撕扯便又是血肉模糊,她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恍然想起,这是南楚人口中的玉面修罗。
  在郅都城的富贵中浸润了近十年,可回了西塞仍是令西氐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
  “是丘独苏派你来我身边的吗?”
  杞素咽下了一口血水,“不是……”
  “清风茶馆内管事的人已经被抓了,他并非无根无依之人,绑了家眷在面前,便什么都招了。”辜振越望着面色煞白的杞素,笑了,“说实话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杞素,你知道勾结西氐是什么罪名吗?是叛国。”
  辜振越把烙铁逼近杞素的脸,热气奔涌而来,杞素不敢闭眼,也不敢睁眼看去,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企图离这个可怖的东西远点。
  辜振越半蹲了下来,低头靠近她,“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不是丘独苏的意思。”
  “不是……”
  “你还撒谎!”
  辜振越怒吼一声便要将烙铁往她嘴里塞,杞素吓得涕泪横流,血水混着泪水在脸上糊了一脸,她想要起身给辜振越磕头却无济于事,只能哭丧着一遍遍道:“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辜振越觉得头疼,她明明看着怕死,却始终不承认此事和丘独苏有关,总不能说的都是真的吧。
  若是真的……
  辜振越有些古怪地看了眼杞素。
  那她背后到底是谁?
  “辜将军!辜将军!”
  门外传来陈津的声音。
  “进。”
  陈津急吼吼地就进来了,见着在旁边被绑着的杞素,被惊得直接定在原地,辜振越则气定神闲地把烙铁放回炭盆里。
  “怎么了?”
  陈津赶忙压低了声音在辜振越耳边回话,“映雪山庄那个大弟子,叫叶常青的,又来了。”
  辜振越侧目看了眼杞素,上前一计手刀便把她打晕过去,又吩咐陈津留下看守,这才出了营帐去见叶常青。
  叶常青一上来便问他,“杞素在哪?”
  见他这般紧着杞素,辜振越却只是悠哉悠哉地坐在了主座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叶常青急了,着急忙慌地解释道:“这事和她没关系,粮仓的位置是我告诉她的!”
  “那消息也是你传给西氐人的吗?”辜振越冷笑一声,“叶常青,叛国这么大的罪名,你也要替她担吗?”
  叶常青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罪先姑且不论,”辜振越把贴身匕首拔出,便往桌上一捅,在一声巨响后,他道,“这件事,丘独苏有没有参与?”
  “不可能。”叶常青当即就否认了,“他绝不会背叛南楚。”
  辜振越对于“丘独苏”这个人的全部印象,只基于“扶子胥”这张皮。
  虚伪,诡计多端,和蛇一样恶心。
  这是他是对丘独苏的评价。
  祁言听到这话时不置可否,脑中那个隔了很多年的丘家庶公子的形象逐渐模糊,只记得丘老爷子当年也曾站在过北辰朝堂上舌战群儒,是忠肝义胆之士。
  “那究竟是为何?”辜振越冷笑一声,随即转而威胁他,“叶常青,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居然敢站在这里为她开脱,本帅便能直接派人去剿了映雪山庄,悬云峰很难攻下吗?恐怕不是吧,若非太祖那几分薄面,虎骁军的铁骑,早就将其踏平了。”
  叶常青沉默了。
  辜振越说的是实话。
  削弱映雪山庄这一卡在蜀地的心腹大患的实力本就是祁言所要做的,如今矿山的采卖权已收回朝廷,无铁便无法制武器,他拿什么来抗衡郅都?
  “叶常青,本帅只要答案。”
  似乎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叶常青终于说出了那个藏在杞素身后的秘密。
  “杞素,是西氐人。”
  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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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元年间,南楚与西氐曾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辜振越奉命率虎骁军出兵,杞素的母亲阿史那便是在这个时候逃难至蜀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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