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但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是位女子?
  祁澈面色一变,他赶紧过去,却见着一位着着白色袍子披着玄色外衣的女子倒在一块巨石旁,她的眼睛被一块白布裹着,面色痛苦,紧捂着肩头,血色染红了那一大块的衣衫。
  怎么还是个瞎子……祁澈吓坏了,赶紧关切地问道:
  “你、你没事吧?”
  无明要被气疯了,自己不过只是碰巧路过此处,却偏偏被人捅了一刀,还好只是伤到了左边肩头。
  她从旁边拔起祁澈扔来的刀子,也在他肩头的方向捅了一刀,祁澈握住了她的腕子,无明面色不虞,“我捅你一刀,你有事没事?”
  “你到底是谁?”
  面对祁澈的质问,无明只觉得自己好似在这江湖确实是离开得太久了,想当年谁人不识她这眼睛上的白布。
  罢了罢了。
  “不过是一个瞎子罢了。”无明糊弄了过去,又用手摸上了他的肩膀,祁澈扶着她起身来,无明顺着他的手臂,摸上了他的肩头,最后一路向上,停在了他的嘴唇处。
  少年人的嘴唇太过柔软,无明忍不住多留了片刻。
  祁澈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你……你你!”
  “你是祁澈吧?”
  这下轮到祁澈震惊了,“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瞎子吗?”
  无明大笑出声,随即收回了手,转身离去前还挥了挥。
  “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这是我的名字。”无明道,“祁澈,我们会再见的。”
  第153章
  | 153
  祁澈没想到,自己和无明的第二次见面来得这般快。
  没过几日在西氐的又一次进攻中,祁澈率领虎骁军北大营五百人追击,刚一斩下首领的头,一支箭便直唰唰地朝他射来。
  不偏不倚,还刚巧是左肩头。
  他还来不及作反应,无明便一身玄色袍子腾空而下直接坐在了祁澈的马上,将他肩头上插着的那根箭拔了下来,低声道:“捂住。”
  随即便张开弓弦,将那根箭重新射了回去。
  这次战役大获全胜,无明扶着他进营帐的时候还听见虎骁军中不少人的呼声。
  本还在研究地形的辜振越抬眼一看便是面色惨白的祁澈,以及他身边的无明。
  “无明道人!?你怎么来了?”辜振越吓得赶紧跑过来扶着祁澈的另一边,“这……这怎么伤成这样?”
  无明见有人已经扶了,索性直接松了手,擦了擦自己沾了一手的血,“被人暗箭伤了。”
  “没事吧,嘴怎么那么白啊?”
  “放心,就是失了点血,那箭没毒,我给他简单包了一下。”
  辜振越扶着他赶紧坐下,望了望伤口,好在血已经是止住了,祁澈开了口:“叫军医吧。”
  无明闻言忍不住直接叉了个腰,“我人还在这儿呢,你叫什么军医?”
  “你!”
  祁澈伸长了脖子,辜振越赶紧把他按住,“你小心点,别伤口一会儿撕开了。无明道人医术高超,有她在自然不需要什么军医。”
  这时陈津冲了进来,直奔辜振越,“将军,粮草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
  “什么?”辜振越赶紧站起来,“快带我去看!”
  走之前低声嘱咐了无明几句。
  祁澈见状也要起身。
  无明偏过头去,“躺下。”
  祁澈不理,执意起来,随即便是疼得直接叫了起来,无明冷哼一声,“都说了伤口会撕裂了。又要重新包……”
  说罢便直接坐在他面前,一把扒开了他的里衣,祁澈直接羞了个大红脸,可明明这样的事,方才在营外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别给我叫。”
  无明冷着脸把紧黏着皮肤的布给撕了下来,祁澈咬着牙,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从额尖滑落下来,无明看到后,唇抿成了一条线,
  “要是疼就叫。”
  祁澈自是更不会叫了,嬉皮笑脸得还有心和她逗乐,“你和我师父难道还认识吗?他为什么叫你无明道人啊,你说你瞧着也不像个什么修行的,叫什么道人啊……”
  “我和你师父是故交,至于名字……”无明动作大了点,疼得祁澈闷哼了一声,“你要早生个几年,听到我的名字就该跪下来磕几个响头,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说学逗唱。”
  重新绑好了后,祁澈面色望着也要比方才好多了,无明又擦了擦手,祁澈嘴又开始犯贱了。
  “这么爱干净,怎么还跑到战场上来。”
  如果不是祁言那个老狐狸的要求,她才不来呢。
  无明在白布之下翻着白眼,“老娘乐意。”
  “是吗?”祁澈微扬了扬下巴,“那你那伤,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无明就来气,她大老远跑西塞来相助虎骁军,被送来的第一份大礼就是祁澈的匕首。
  “无碍。”无明冷笑一声,“你还偏偏伤了左肩头,这也算是西氐那群蛮子替我回礼了。”
  谁知祁澈本还嬉笑的脸忽然冷了下来,“我到情愿那天你拿匕首捅我一刀,也不要这份回礼。”
  “你摆着臭脸跟我说这话有什么用,好好养伤再去多砍几个蛮子。”无明从自己的药囊里找了瓶药扔给他,“每日涂三次,找军医给你换,别找我。”
  …………
  浮生堂外。
  季无虞本身觉少,但这段时日的轮轴转连此刻刚在倚了会便睡着了,没一会后她忽然觉得身侧有人靠近,便睁了眼,是祁言端了碗清汤面来放在石桌上。
  “要不多睡会?留葵说你这几天都在书房。”
  季无虞打了个哈欠,“面都煮好了,我要是睡了,一会儿都要坨了。”
  祁言坐了过去,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胸前,“再煮一碗便是了。”
  “算了。”季无虞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有点饿。”
  祁言低声问道:“好吃吗?”
  季无虞吸溜了好几口,露出满足的笑,“有进步。”
  祁言忍不住勾唇一笑,几乎是看着她吃完了,又把碗筷拿着放回了厨房,再回来时却发现季无虞仰着头不知道在天上看着什么。
  祁言问道:“在看什么?”
  “在看星星。从前我娘带我认过二十八星宿,这么久过去了,我记不太清了。”
  季无虞说完嘴里便嘟嘟囔囔着什么“白虎”“朱雀”。
  “其实我也分不清。”祁言坐了下来,拉过季无虞手指着东方,“但我记得那是启明星,最亮的那颗。”
  拂晓时分便是启明星在一天之中最亮之时,也是祁言和季无虞双双准备去上朝的时候。
  很难不记得。
  季无虞忍不住想笑。
  “我有时倒是能理解为何帝辛要给妲己建摘星楼了。”季无虞抬起手,利用错觉,仿佛能触碰到天上的某一颗星星,“确实很漂亮。”
  “你也想要吗?”
  季无虞吓得把手伸了回来,她望着一脸认真的祁言。
  服了。
  怎么会有人想当商纣啊。
  “这会还战时呢。”季无虞暗暗威胁道,“最好你就私下和我说说得了,要在朝堂上我高低和你吵起来。”
  祁言失笑,把她搂得紧了些,又附耳低语道:“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季无虞瞪了他一眼。
  “咱不提公务了。”祁言讨饶,“咱休息会吧。”
  “那不能不提,我还没问你今日的军报呢。”
  祁言徒然显得有些犹豫。
  他俩都有亲人如今在西塞奋战,季无虞心下一惊,“发、发生什么了?不会谁出事了吧?”
  但是后面一想又觉得若是真有谁出事,祁言也不会还能安心得和自己闲扯,估计早拎了刀去西塞。
  “没什么大碍,就是澈儿肩膀受伤了,不是什么大伤,养几天便好了,我怕你担心便没说。”
  “担不担心的,总比不知道好。”季无虞这才松了口气,“以后不许瞒我。”
  祁言自是应下了。
  “还有什么?”
  祁言想了想,最后转身去屋里拿了军报来给季无虞,季无虞越看眉头越皱,“刚送去西塞一批粮草发霉了?”
  “是。”祁言握住季无虞的手,“我已经让苏昧远新筹了一批粮送往西塞了,今年江南收成好,余粮不少,不过好在是之前听了你的,这一路的漕运设施工部也都提前修筑完毕了,走水路要快得多。”
  “那便是好,只是……”季无虞想了想,“西氐的秋粮马上便要收割,届时他们兵力也会大幅度增长,不如就近取粮,如何?”
  “你是说,蜀地?”祁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巴蜀向来被认作是西塞的储备粮仓,可这再怎么天府之国也经不起这般折腾,里头的百姓总不能不吃饭吧。”
  “不是官仓。”季无虞道,“是蜀地的官府管不到的地方。”
  祁言知道她说的哪里了。
  “映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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