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朕听闻摄政王幼时,也是温太傅的学生?”
“本王未曾历过煮粮庵的拜师礼,算不上是。”
…………
为何旁人皆道他是温玦的学生?而又为何他没有行过温玦的拜师礼?
“我拜师那年是……朝元四年。”
祁言点到为止,没有说尽,季无虞却已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南楚孩童四岁发蒙,八岁拜师,而祁言的八岁却失去了他唯一的血亲。
“是他……”
“与他无关。”祁言打断了季无虞的猜测,“是我拒绝了。”
拒绝了,那便是温玦有心,而他无意。
“那为何后来,他对你……”
季无虞自恃腹载五车,此刻却实在不知该如何遣词造句。
她心里清楚,祁言嘴上虽对他的做派有所不满,但对温玦,他是敬重的。
为何会拒绝拜其为师,多半是为了长公主谋反之事不牵连,可温玦对他后来这态度又是为何呢?
“后来他虽身在郅都,却甚少交际,而我与温府便也鲜有联系了。”
“他于我而言,是少时便景仰的老师,而我于他,”祁言顿了一下,“现今大抵是擅权揽政,独断妄为的摄政王吧。”
季无虞的心不自觉地痛了片刻,她伸手拉过祁言的袖子,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祁言轻笑一声,反握住季无虞的腕子,“他第一次见你时,知着你是栖梧宫的人,便叫你把那《通鉴针砭录》给我,你看过那书,该知道卷三写的是什么。”
祁言说这话时,不见波澜,就如与她初识时一般,总是惯会藏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会告诉他。”季无虞又重复了一次,“你不是那般的人。”
她话音刚落,祁言便上前搂过季无虞,将她从石桌上抱了下来,在季无虞起了挣扎之意时,伸手锢住后颈,又偏过头去吻住她的唇
这吻太过绵长而炙热,季无虞几乎要停了呼吸。
实在挣揣不过,索性予取予求。
而见她停了动作,祁言反而心里惴惴,他松开了季无虞,却在望向她带着怜惜的目光后,又一次抱紧了她。
没有惶惶,不再不安。
是于汹涌海浪中幸得浮木的片刻安宁。
“眉妩……”祁言的下巴抵在季无虞的肩膀上,“他是你亲近之人,我不要你在我和他之间做取舍。”
“这怎么会是取舍呢?”季无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我为什么要在你和义父之间做取舍?”
“季无虞。”祁言郑重其事地唤了她的全名,紧盯着季无虞,“你答应我。”
“永远不要为了我,舍弃别的。”
“别的是……?”
“所有,”祁言一字一顿地说道,“所有一切你在乎的。”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季无虞垂了眸子,将祁言轻轻推开,她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只觉得心里纷纷扰扰时,还是不要有月亮的好。
她叹了口气,又侧过去望向他,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好似在回忆从前,又好似在畅想以后。
“可是阿言啊,”季无虞道,“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不等他反应,季无虞便踮起脚反过去抱住他。
她向来把心守得很死,界限之外,连风都透不出。
可偏偏一个祁言,也偏偏只一个祁言,值得她袒露真心。
“祁临弈,我喜欢你,所以我想一切他人给予我的爱意都能……围绕着你,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喜欢你。”季无虞眼眶泛着红,又重复道,“你值得的。”
祁言伸出手去,季无虞哽咽着又一次打断了他,“你等我说完……”
“我心悦你,不只是醉了的时候,是清醒的时候,也是做了梦的时候。”季无虞道,“所以不许说什么舍弃不舍弃的,怎么可能啊……”
“那日赴扬州,光是想到会与你重逢,便整晚都睡不着,这样的人,我要怎么舍弃?”
祁言的手无声地抚上季无虞的背脊。
她的背脊曾在某个雨夜成为扎进自己胸口的一把利刃,满腔的思绪在那一刻被扰乱,而此时又在一点一点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没有想要打断你。”祁言松开她,勾了缕她的鬓发,“只是你头发乱了。”
“干嘛非得在这时候说这不着边际的话。”季无虞的眼泪水都给塞了回去。
“没有不着边际,”祁言憋着笑,“是……”
他话还没说完,后头便忽而传出女子的声音。
“季姐姐!”
谁啊?
祁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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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眠眠怎么来了?”
季无虞大惊。
“是与你相好的那个?”
“什么相好的?”季无虞推搡着祁言,“她可是我祖宗!”
祁言皱了皱眉,温眠眠同温家人一样,几乎不怎么社交,偶有几次在诗会雅集上露面,也大多是以才名闻世。
既是才女,便也该不是个吃人的主,怎么季无虞这……瞧着多害怕似的?
他刚一上前两步,季无虞就把他按在椅子上,食指抵着唇,示意他噤声,
“嘘,你就呆这别出声。”
得,这是嫌弃上我了。
祁言不情不愿地翘个二郎腿,安分守己地在后院等着她回来。
把祁言安顿好,季无虞火急火燎地跑回房内想着如何应付温眠眠,却见她抱着个枕头,似乎是……
“你要与我共寝?”
季无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是啊!”温眠眠把枕头往季无虞床上一扔,随即一屁股坐了上去,“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睡吗?”
季无虞挤出一个苦笑。
她说的是不错,可……祁言还在外边呢,温眠眠此刻和她一起睡了,他怕是一晚上都走不了了。
“我今日怕是不便。”
“为何?”温眠眠歪着头,“你有事?”
“对……”季无虞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今日还有好几份公文没看呢。”
温眠眠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你看呗,我又不打扰你。”
季无虞一时间不知该回些什么,温眠眠察觉出了异端,一噘嘴,一摊手,
“那你就是嫌我吵了呗。”
温眠眠瘪着脸起身来,季无虞心里自觉亏欠只想着先糊弄过去改日便来,谁知温眠眠却径直走过她,来到后院。
!?
什么啊?
季无虞慌了,赶忙上前去拦住她,“你……你干什么?”
“我陪你呀,你不是喜欢在院子里看书嘛!”温眠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用手假意捂着嘴,“你放心!我绝不吵你!”
看来真是误会自己嫌弃她了。
季无虞叹了口气,扶住温眠眠的肩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日……真的不方便。”
见她这般严肃,温眠眠自然也察觉出了什么,她偏过头望着自己肩上的手,皱了皱眉。
方才还只是言语阻拦,自己打算去院子里时却直接上了手。
“季姐姐。”温眠眠斟酌着语气开口,“你是不是藏了些什么?”
季无虞是不知温眠眠几时洞察力这般厉害了,没准备好怎么说,温眠眠只当她默认了,叹了口气,“若是季姐姐不愿,我就不叨扰了。”
温眠眠绕到季无虞身侧,
“我走啦。”
说罢温眠眠朝房门走去。
“温眠眠!”
季无虞叫住了她,温眠眠闻声转过来,却被季无虞拉住了衣袖,她只得是挤了抹笑,却没多说话,只扯着她到了后院。
庭院深深,有人长身玉立,见后头门开了,便转过身来,似是无奈般叹了口气,说道:“拦个人都拦不住,季无虞你还真是越来越……”
祁言话还没说完,温眠眠便拔了簪子冲上前去,簪尖处直对着祁言。
“你,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季姐姐的后院,你……”
温眠眠下意识将季无虞拦在身后,却惊觉自己这前后两人都毫无慌乱之意。
她转过身去,皱着眉望季无虞,
“这便是你的秘密?”
季无虞略过她看向后头的祁言,他面色不霁,刚一想上前,季无虞便反手扣住温眠眠的腕子,把她手中簪子夺过,顺着动作挡在祁言身前,勾了抹温眠眠的头发,为她重新插入。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季无虞莞尔一笑,“他不是秘密。”
“那……”
季无虞偏过身子,朝祁言挑了挑眉,“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咳……”
祁言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走上前来,也不知该摆个什么姿态。
温眠眠是温玦的女儿,温玦是季无虞的义父。
她俩怎么着也该是姐妹,那自己则该是她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