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丘独苏叹了口气,说道,“先关着吧,等这阵过了再放出来。我就不信在我眼皮子底下她还能逃。”
“那你自求多福吧。”叶重梅笑了笑,随即说出了自己的心酸往事,“反正映雪山庄上上下下被她折腾了个遍。”
叶重梅说完还往前走了两步,季无虞怕听不到,就又往前挪了挪。
“丘独苏,你也就在我面前嘴硬了,若是她真在你面前。”叶重梅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真能不心软?”
“我不会让她见到我的。”丘独苏说道。
“那丫头鬼机灵得很!”叶重梅这话说得带几分怨气,道,“就算她现在从天上掉下来,我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诶哟!”
季无虞方才一直在努力往前,结果没承想重心一挪,人一整个就趴不稳了,直接往前倾去。
叶重梅那一句话就和被中了咒一般,话音一落,季无虞就整个人都掉了下来。
丘独苏一个眼疾手快,直接转过身上前去抱住了季无虞。
季无虞方才跌下来的瞬间下意识地闭了眼睛,却没有想像得那样被重重摔在地上,反而有些,柔软?
她睁开了眼,就看见丘独苏望着自己。
阴影下,季无虞看到了丘独苏的眼睛里有几分生气,还有几分无奈,以及……
难掩的思念。
在瞧见他的那一刻,季无虞先是怔了怔,她总觉着有几分不对。
可鼻头先一步涌上一阵酸涩,抽噎了两声。
丘独苏见她一脸委屈巴巴,这火气就上来了,也不抱了直接往旁边一扔。
方才虽然没有摔地上,但脚踝方才也浅扭了一下,丘独苏这一放下来,就有些发疼。
季无虞这下更委屈了。
方才一语成谶,并且一直在看戏的叶重梅终于说话了。
“还是扶着吧,这墙有那么高,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哪儿了。”
“脚。”季无虞接着叶重梅的话,和丘独苏撒娇道,“我脚扭啦!好痛。”
说完还揪人衣袖子,还扯了扯。
丘独苏一瞬间火气全消了,想到刚刚叶重梅说的“若是她真在你面前,你还真能不心软?”。
他觉着自己可能,很难不心软。
丘独苏勉强挤出一个笑,直接一把打横抱起季无虞回到了后院,强行将她按在了厢房的床上,然后让季无虞伸出腿,摆弄了一下。
青了好一大块。
丘独苏面色一沉,就想要起身去拿药。
季无虞还是扯着他的衣袖子不放,生怕丘独苏一转眼又消失了一般。
丘独苏一望她,心便化了似的。
“我去拿药。”他柔声说道。
季无虞这才放开他。
门口一直望着的叶重梅像变戏法一般,从衣袖子里掏一瓶药来,看起来像是治跌打损伤的。
“映雪山庄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药多。”叶重梅带着几分嘚瑟,说完还补了一句疯狂暗示季无虞,道,“这一点无虞,肯定也是领教过的。”
季无虞挤了个尴尬的笑,似乎十分抱歉地叫了一声“叶庄主好。”
叶重梅冷哼一声,说道:“在悬云峰也没见你这般有礼貌。”
“废话也挺多的。”丘独苏听叶重梅嘴了两句季无虞,便没给他好脸色,直接站起来拿过他手里的药,然后给季无虞涂抹起来。
边上药还边要教育她,说道:“才多久没管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先是自己给自己喂毒,后又是爬墙然后摔下来,下一次见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整副棺材在我面前。”
“是四年,四年九个月。”
“什么?”
方才一下子训上头,丘独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季无虞说的什么意思。
“师父。”季无虞凑过去,语气里满是埋怨,还有几分撒娇,她道,“您已经没有管我四年九个月了。”
这下可好,丘独苏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是为师没有照顾好你。”
季无虞本还想安慰他几句,但丘独苏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随即说道:“所以既然回来了,为师便不会再让你去蹚郅都那一趟浑水。”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季无虞没懂。
“祁临弈不是你能惹的。”丘独苏接着说道,“万人之上,亦是万刃之上。他周遭有多少人等着他跌下去然后将其蚕食干净,你待在他身边是不要命了吗?”
“所以你就去要他的命是吗?”
丘独苏:?
季无虞垂下头,丘独苏盯着季无虞的发旋发着呆,说道:“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让你去参加科举。”
“不是他!”
“那还有谁?”丘独苏怒道,“女子从政?这是他教会你的吗?上一个这般的人的下场是如何?你未必不知道?”
“您在说裴大人吗?可她明明就是被冤枉的!而且她也出来了!”
她为什么能出来,我不比你更清楚?
天知道他为了捞裴泠沅出来耗了多大的心力。
丘独苏一下子血压上来了。
“科举一事,本就是我执意为之,和临弈有什么关系?”见丘独苏一言不发,季无虞越说越起劲,道,“师父!您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冲我来?为什么要冲着临弈?他做错什么了?”
丘独苏被季无虞劈里啪啦这一顿给说昏了。
然后又想了想,她这般替祁言说话是为什么呢?
男女之间……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此言一出,全场沉默。
本在门口看笑话,甚至还倒了杯茶喝的叶重梅,一瞬间被水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
丘独苏终于想起了门口还有这么个人,转头颇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
“差不多就可以滚出去了。”
叶重梅:?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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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宸妃刚刚送走祁升,更衣完由代檀扶着出来,一掀帘子,冷卉已在寝殿候着。
虽说冷卉明面上还是未央宫的人,但宸妃却是很少使唤她,如今叫她来,自然是有要事。
宸妃示意了一下,代檀摒退左右后自己也离开,此时寝殿只有宸妃和冷卉两人。
“冷卉姑娘,丘独苏这几日,都在何处?”宸妃开口问道。
“在别院。”
还真是惜字如金。
“为何?”宸妃有些焦躁,“摄政王近日在栖梧宫一直闭门不出,朝内乱了天了,陛下连着几日召见他,全都拒而不见,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还不是因为要抓他那个好徒儿去了。
冷卉在心里槽道。
不过表面上还是表现得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道:“这就不劳您关心了。”
“宸妃娘娘,您只需要做好您该做的,去牢牢抓住帝王的宠爱就够了。”冷卉说完,又压低声音暗示了一句,“必要的时候,把这份宠爱做最锋利的剑,刺向那些威胁到了您和主子地位的人。”
宸妃勾唇一笑,面上写的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随即又是眼神一冷,如淬了毒般,极其冷冽地说道:“那如果我说,这次是和那个孩子有关呢?”
冷卉面色微微一滞。
“告诉丘独苏。”宸妃的声音立了起来,她紧皱着眉头说道,“想要继续他的计划,就把心思好好放在朝中的这几个大家。”
“庭院那藏了什么人我不知道,但若是耽误了事……”
接下来的话,宸妃没有往下说,但冷卉反常般地没有去指责她的语气,而是一言不发,最终点点头。
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季无虞的存在对丘独苏,百害而无一利。
…………
在后院的那个小房间里。
叶重梅刚被赶出去,季无虞脸已经红了一大半。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丘独苏在说出那话的一瞬间也很苦恼。
季无虞自小便是他带到大的,但对男女之事他可以打包票说是一窍不通,就像小时在吴县,住在季无虞家隔壁那个小男孩,一瞧便是喜欢她,季无虞却啥也不知道似地就天天和人家生气。
“我真不喜欢他。”季无虞最后还是死憋出了这句话来。
“那还能因为什么?”丘独苏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是什么缘由。
“你为了他做了那般多,甚至连乌水藤都敢直接给自己灌下去?”丘独苏本是想佐证季无虞喜欢祁言便提起了季无虞给自己下毒这件事,结果一下子更生气了,怒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是剧毒!喝下后不消半个时辰便是肝肠寸断,腹痛不止,尔后便是…”
丘独苏再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不愿意再回忆那一天收到叶重梅的来信,信中说季无虞不惜给自己下毒来以自己的性命相胁去保祁言平安。
放下信的霎时,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