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我看蒙脱城不小,也很繁华。”晏姝说:“其实,大有可为。”
  戴云舒递过来热茶:“殿下觉得可行?”
  “夫人不也是这样的想法吗?不然咱们今日不会见面。”晏姝笑着说:“我求财,夫人想要为达鲁花赤求稳,我们可合作。”
  戴云舒有些脸红了:“民妇的心思早就被殿下看穿了。”
  “人之常情,谈不上看穿,对于远道而来得我说啊,夫人是我的贵人。”晏姝说:“夫人来自大安,许多买卖都可以亲自出手,我也刚好有个帮衬的人。”
  戴云舒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自是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只是这身子太不争气了。”
  “夫人,你可知道医道门?”晏姝问。
  戴云舒点头:“这些年,夫君为了医我寒症,处处都走访名医,可是,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转,怕是大罗金仙也不成了。”
  晏姝倒也没托大,而是说:“夫人,总有灾消难满的日子,到时候必定会遇到能解夫人病痛之人。”
  戴云舒笑了:“嗯,我要多行善积德。”
  两个人在谈的是蒙脱城的买卖,苍拓和胡和夫说的也是此事。
  等晏姝告辞离开,苍拓夫妇二人和胡和夫送到门口,目送晏姝的马车越走越远,在街角消失后,三人才回到书房。
  胡和夫刚坐下,苍拓夫妻二人跪下了。
  “舅祖父,舅祖母,可使不得。”胡和夫搀扶二人起身。
  苍拓说:“我们当年发誓世代为奴,天神作证,主人如今强敌众多,蒙脱愿意成为主人的依托,万死不辞。”
  胡和夫深鞠一躬:“得您和蒙脱的托举,胡和夫一定会找到母亲,一定会把属于蒙脱和我部族的荣耀拿回来!”
  ***
  晏姝下了马车,刚到自己院子的门口,心情陡然的激动起来,停下脚步,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柏木香,除了傅少衡外,没有别人。
  晏姝迈步进了院子,果然见傅少衡立在廊檐下的欣长身影,迎着晚霞的他,勾起唇角在笑。
  晏姝快步走过去,伸出手。
  傅少衡立刻把她拥入怀中:“等你好久,怎么才回来?”
  “不知你来,否则今日就不出去了。”晏姝说。
  话音落下,晏姝听到了傅少衡的轻笑声,忍不住微微脸红。
  贺五和非花在外面,两个人进屋去。
  夜色深,红罗帐暖。
  翌日清晨,晏姝醒来的时候,傅少衡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看得入迷。
  “醒了?”傅少衡抬眸看着晏姝。
  晏姝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被角:“你出去,我要更衣。”
  “好。”傅少衡起身往外走,晏姝麻利的起身找衣服来,一转身就被拥入怀中,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人在身边照顾,为夫伺候夫人一次。”傅少衡倒是好雅兴,一件件的帮晏姝穿衣,晏姝无奈又面红耳赤,好不容易穿戴整齐了,傅少衡把人抱起来放在圈椅上,取来了鞋子,蹲下来给晏姝穿鞋:“我带来了几个不错的郎中,可以给戴云舒治病。”
  “嗯?这事儿你都知道了?”晏姝好奇的看着傅少衡。
  第538章 人生小满已万全
  傅少衡趁机刮了晏姝的鼻子尖儿,笑道:“我来黑契可比你早一些日子,若是这点儿事都不知道,岂不是白来了吗?我知道的比这还多点儿。”
  晏姝自是知道傅少衡是个有本事的人,拍开他的手:“那和我说一说,我打算在蒙脱这里做点儿买卖。”
  “确实是个极有远见卓识的女子。”傅少衡煞有介事的看着晏姝。
  逗得晏姝噗嗤笑出声来。
  厨子是傅少衡带过来的,做得一手好菜肴,晏姝难得吃到这么顺口的饭菜,在心里感慨远行的不便:“可以在这里开一家四海食府,必定是个日进斗金的买卖。”
  “那要带一个客栈,往来都是客商,再有一个镖行,保证他们人货安全,与人方便最好赚银子。”傅少衡给晏姝添了一碗汤,说。
  晏姝接过来汤碗,低头小口喝着:“没想到傅家二公子还会考虑这些琐碎的小事。”
  “财可通神,这可不是小事。”傅少衡说:“阿尔苏便是个例子,白契的皇子在黑契竟混的风生水起,都是黄白之物的功劳。”
  晏姝抬眸:“阿尔苏都做了什么?胡和夫都把他当成了最强大的敌人。”
  “胡和夫怎么能和阿尔苏成为对手呢?阿尔苏想要的是一统契丹,胡和夫是想要把黑契至高无上的权利握在手中,他们啊,最好的局面是君臣。”傅少衡说:“胡和夫真正的对手是三皇子胡奇,五皇子巴尔卓。”
  “谁和岳家关系最好?”晏姝问。
  傅少衡放下筷子,取过来漱口的茶汤:“巴尔卓,现在声望最高,二皇子在他的庇护下,暂时我都动不了。”
  “甘棠呢?”晏姝觉得甘棠那种女人,不管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和凌霜那般选择安稳的活完这一生,所以这个人的一切都不需要查,不人尽皆知,至少傅少衡接触的那些人必定是知道的。
  傅少衡微微挑眉,看晏姝平静的脸色,忍不住自顾自的讪笑了,尽管他跟甘棠并没有什么,可在任何人面前心里坦荡荡的,唯独在晏姝跟前,最怕晏姝提到这个人。
  晏姝撩起眼皮儿看傅少衡:“何须如此呢?我们夫妻本为一体,我所思所想皆是为了这个家,你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这个家,难道我们之间还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了嫌隙不成?”
  傅少衡摇头:“当初是我不对。”
  “若是有人告诉我,她可以未卜先知,我也会抱着怀疑的态度把这个人留在身边,人需求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行事,哪里来的不对?况且彼时的我们不过是两个从没有交集的陌生人,虽不合礼数,但确实无伤大雅,我又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小气人。”晏姝端起茶盏漱口后,取了帕子擦拭嘴角:“就算是夫君有心仪的女子,爱慕之,作为妻子也应该为夫君开枝散叶着想,但凡世家大族,哪个后宅没有几个姨娘和妾室?长生无需多虑,你的妻子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傅少衡面红耳赤,心里一片沁凉,他知道晏姝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可甘棠说过,真正深爱对方,那就要连对方的灵魂都要是她的,听着有些霸道,可深爱确实难得,若是被一个女子如此深爱,这个女子又是眼前人,自己别说灵魂,这条命都是她的,难道她不想要吗?
  “世间女子,但凡不痴傻到不知晓人事的,谁不想如话本子写的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偕老白头呢?可是我们不是活在话本子里的人,总有千百种纠缠不清的因果要我们权衡利弊,人嘛,哪能事事都如意,一生小满已万全了。”晏姝眼底有笑意,温柔也坦荡:“长生,对不对?”
  傅少衡有些心酸,正是这话,让他知道晏姝的不容易,她为了傅家冲锋陷阵,百般谋算,可还是不敢求一个十全十美,若是这样的女子自己都会辜负,与中山狼有何差别?
  “姝儿,你对我可以要求再高一些。”傅少衡说。
  晏姝的笑意褪去了,只剩下坦荡和温柔:“长生说的再高一些,指的是什么?”
  “世间女子不都期盼着得遇良人,佳偶成双,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傅少衡看着晏姝的眸子:“我,你对我就可以这么要求,你是我的良人,我们也必定是珠联璧合的佳偶,为何要小满已万全?你配得上这世上所有你想要的,而我只要有。”
  晏姝抬起手扶额:“夫君可知,昂藏七尺,立于世间,需言出必践,若无十足把握,慎言则可留一条退路。”
  “我不需要退路。”傅少衡知道晏姝在试探自己,伸出手握住晏姝的手:“我有姝儿在心里,如何还能看得上别人?世间女子所求,何尝不是我之所愿?他日白发苍苍,晨露夕阳,有姝儿在身边,那便是万全。”
  晏姝在想,自己一定是要很感动才行,毕竟这么一份直白的深情,可不常见。
  但又没有那悸动的感觉,到底是薄凉了性子,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低下头,额头轻轻地触在傅少衡的指骨上:“且行且珍惜,好不好?”
  傅少衡有些着急,他认为晏姝就该在此时对自己提要求,自己一定会答应,且行且珍惜听着都有些心酸,难道自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会朝三暮四?
  指骨传来的触感,柔软也细腻,低头就能嗅到她发上的栀子香,傅少衡轻轻地叹了口气:“别怕,我言出必践,此生唯有晏家女是妻,后宅无妾,终这一生都只和晏家女作鸳鸯配。”
  晏姝低着头,许是这句话触到了心里的柔软,她眼里滚出了泪珠儿,落在了傅少衡的手指上,他感觉到了,没动,就那么低头凝视着晏姝。
  她的一切,自己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会心疼她的小心翼翼,都说三生有约,可谁知道前世,谁又能知来生?唯有当下眼前人,得到了便是天赐的福分,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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