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国安公主是傅家的掌家夫人,更是傅家嫡子的妻子,也就是说傅家以后的家主母便是这位,而她还是皇上和太后最信任的人,悄悄告诉你,国安公主还有掌管天下盐事的特权呢。”非花说。
小丫头认真听完,眼圈都红了:“是我们的救星对不对?我知道傅家,我爹就是傅家军,我爹一定还活着的。”
非花点头:“一定,而且国安公主啊,一定会管你的。”
“我叫李小玉,我爹李茂生,我爷李富。”李小玉说:“我娘时疫死了,我奶因为大伯和二伯战死,受不住也死了,呜呜呜……”
非花把李小玉抱在怀里,柔声安抚:“不怕,不怕,往后就好起来了。”
“姐姐,公主一定能救我们夫子的对吗?”李小玉问。
非花揉了揉李小玉的脸蛋:“一定会,你看着,很快就有人来求我们出去了。”
李小玉将信将疑,外面已经传来了看管女监的婆子粗声大气的动静了:“刚才送进来的小丫头片子和那个穿得挺好的女子呢?”
立刻有人带着二人来到非花和李小玉跟前。
婆子打量了非花,换了口吻,微微躬身:“贵人受惊了,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请随老婆子走。”
非花脸色一沉:“你们抓我们进来,我们就进来了,这没审没问的就让我们出去?你教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了?今儿要不给我们个明白,休想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回头我们家主子找上门,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小玉低着头往非花身后一站,看非花后脑勺的眼神都是羡慕,她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跟这些狗腿子如此硬气说话的呢。
婆子一看这是遇到了个茬子,想要喝骂两句也没敢,只能跑出去问管事的咋办。
“姐姐,是不是公主找到他们头上了?”李小玉问。
非花笑着点头:“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他们会这么老实?咱们闹得厉害点儿,你看他们准怕的。”
李小玉眼珠儿一转:“这里的犯人多数都因为交不起盐被抓的,要不把这些人都带着?”
哟呵,这小丫头看着不大,心眼儿可不少,怪会借势的。
非花低声问:“你确定这里没有真正作奸犯科的?”
“不确定。”李小玉说:“但大多数都是被衙门抓来,家里要用盐换的。”
非花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咱们就不能带出去,不过小玉放心,这些人必定都会有个说法的。”
两个人正说话,婆子急匆匆进来了,这次非但没有大呼小叫,先把牢房的锁开了,进来就给非花跪下了不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开始哀求。
非花纹丝不动,婆子没辙,只能爬起来跑出去,外面等着的南守仁和捕头都快急死了,南守仁到陆召跟前,赔着笑脸:“陆秀才,这事儿可不能拖延,耽误了公主殿下的大事,我们都交代不下去,请陆秀才移步,把这位姑奶奶请出来,怎么说这也关乎着一方百姓的安稳,真要是闹腾大了,吃苦的还不是咱们的父老乡亲嘛。”
陆召拱手回礼:“在下去请。”
这么来回折腾,女监里的这些囚犯可都眼巴巴的看着呢,陆召进去的时候,就见很多女监的囚犯都冲着李小玉这边跪着,一个个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希望得到贵人庇护。
非花可不糊涂,这会儿必定不能答应任何事,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为的就是让主子能借机发力,至于事情最终会怎么处理,这事儿还得看主子的。
陆召到了近前,李小玉立刻跑过去,红着眼圈:“夫子,您可被打了?”
“没有,小玉可好?”陆召蹲下来:“你还是个孩子,不能如此冲动,下次可不准了。”
李小玉点头:“是,夫子教训的是,学生错了。”
“你没错,但要识时务,今日我们能遇难成祥,是因为贵人相助,快去请贵人出来,我们还要去告状呢。”陆召说。
李小玉抬头:“夫子,这事儿还没完是不是?”
“自是没完,若是让这些人继续作威作福,是百姓之苦,是朝廷之不幸也。”陆召说。
李小玉转身进来请非花。
非花走出来的时候看了眼陆召,读书人见得多了,这么穷的,头一个啊。
可算把非花请出来了,上了马车直奔驿馆。
当非花牵着李小玉的手进了屋,李小玉扑通就给晏姝跪下了,非花看了地上跪着的几个人都冒冷汗呢,走过去跪在晏姝面前:“殿下,女监里几乎都装满了妇孺,说是要用盐换人。”
晏姝一拍桌子:“郑中泰!身为知府,御下不严,你可知罪!”
第534章 能跑的,都跑了!
郑中泰跪着眼前都发黑了,为官多年,一直都是地方大员,哪里有人会让他动不动就跪下?这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身体扛不住不说,脑子一直飞快的想着对策,都快成浆糊了。
猛然听到喊自己的名字,赶紧跪爬两步:“微臣不知情,微臣昨夜才到阳城镇,这里大小事务还没来得及过问。”
“哦,原来如此,那本殿错怪你了,你退到一边,姚士忠,不如你来说说,这阳城镇的女监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给你的权力让百姓用盐换命?”晏姝看姚士忠。
姚士忠也是跪着爬了两步,磕头在地:“回公主殿下,阳城镇每年都要交盐十万石,百姓以朝廷免赋税为由不肯交盐,微臣不得已,不得不出此下策。”
晏姝目光落在盐事监理张鹏身上了。
张鹏赶紧爬过来:“朝廷从新君继位以来,一直都在充盈国库,之前贩卖私盐的事屡禁不止,百姓并不知张家已经倾倒,以为手里有盐就可以卖高价,不顾朝廷政令,委实难以驯化,百姓多畏惧衙门的管教,少敬重朝廷的恩威,公主殿下头一遭到民间来,不知穷山恶水出刁民也,若无雷霆手段,我等无法跟朝廷交代,愧对皇恩是万万不能的。”
晏姝听完几个人的话,沉吟片刻:“这么说,你们都没有错?”
三人异口同声:“微臣一心为国,请公主殿下明鉴。”
这个把晏姝气笑了,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朝廷有免赋税的政令,凭什么这些盐农就被划在其外?除了赋税之外,朝廷每年拨款用作收购百姓手里的原盐,这笔拨款为何不用?是够用吗?”
三人都不吭声。
晏姝又说:“据我说知,阳城镇每年运送出去的盐远不止十万石,而这些盐,九成以上都是井盐,从阳城镇一直到阳石城,整条井盐矿脉产量一直都不低,怎么就差了百姓手里这点子产量极低,又成色极差的岩盐了?照你们所说,若无盐民的这点子岩盐,你们连十万石的盐都拿不出来?”
三人一个个都只能擦汗。
晏姝踱步回到椅子前坐下:“别以为人在京城,就不知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若如你们这般想,京城里从当今皇上到朝廷大员,岂不都成了聋子?瞎子?”
这下,三个人可不敢再不吭声了,磕头如捣蒜。
晏姝只当没看到:“本殿有皇上亲封的朝廷盐事官,总领大安国盐事,别人不知,张鹏,你也不知道?”
张鹏恨不得立刻死过去才好,他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活祖宗从京城里悄无声息的就到阳城镇了啊。
“微臣有罪,请公主殿下责罚。”张鹏说。
晏姝蹙眉:“治罪那是要皇上定夺,尔等到底怎么做事的,心知肚明,本殿在这里停留三日,尔等该如何做,本殿看着,都退下去吧。”
如蒙大赦又战战兢兢,三人带着阳城镇三个富绅退下,屋子里还有李家爷孙二人和陆召。
晏姝吩咐贺五去请医道门的人过来,吩咐非花去给几个人准备衣服鞋袜,让驿馆的人准备席面,请三人饱餐一顿。
陆召虽羞赫,可也没拒绝,再者刚才国安公主的话都听在耳中,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厚着脸皮等个机会,保不齐就能救一救自己那些受苦受罪的乡亲们了。
有人伺候着沐浴更衣,医道门的人过来给三个人诊脉,晏姝全程都在房间里,没做别的,写信!
目的自然是告状!
自己这一趟可不是奉旨出来查看盐事的,自己的差事虽然接到手里了,可朝廷不会开女官先例,至少现在不会,所以她手里的权利真不大,地方大员就不是自己能动的,今儿不过是给了下马威,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书信写了一半,翌日把陆召和李老汉祖孙俩请过来,听他们说盐事,李小玉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知道的不多,陆召和李老汉就太了解这些了,晏姝听完,提笔继续把另外一半的书信写完。
“陆先生,可否请你是帮我一个忙。”晏姝说。
陆召赶紧起身,恭敬一礼:“公主殿下尽可吩咐,某在所不辞。”
“带着这封信和我的印信去京城,拜访郑相,郑相乃国之柱石,必定会保护好你,这封信交给皇上,皇上必定以民为重,先生乃是大义之人,为民请愿是大善,若可成行,但凡需要我做的事,我也会全力以赴。”晏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