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开元帝蹙眉:“姝儿何须为明珠开脱,定下的事不会改变。”
  “皇兄,我和明珠之前去过蔚家,明珠真正的目的是见蔚蓝,她喜皇兄所喜,这还不够吗?”晏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虽说是天家,虽说是帝后,可到底是人,七情六欲谁没有?郑明珠身为女子,怎么可能不期待夫妻和睦,伉俪情深?
  开元帝明白晏姝为何不说了,别说事关天家帝后,就是民间百姓也有不掺和别人家家事的规矩。
  若非是赤胆忠肝的想要护着天家安稳,以晏姝的心性,哪里会多说半句?
  郑明珠捧着桃花回来的时候,进门笑盈盈的说:“姝儿,你看喜欢吗?赤梅是最好看的。”
  随着话音落下,郑明珠已经进门,屋子里哪里有晏姝的影子?
  开元帝看着捧着桃花的郑明珠,心里一叹,起身躬身一礼。
  “皇上。”郑明珠直接就要跪下,开元帝伸出手扶住了她,郑明珠抬头看开元帝,见他眼里有愧疚,心咯噔一下。
  开元帝扶着郑明珠站稳,接过她手里的梅花,转身去梅瓶前,熟门熟路的找出来剪子修剪花枝,慢条斯理的插到花瓶里。
  郑明珠忐忑的看着开元帝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姝儿说,爱花之人不折花,她非是要你去为她折花,而是爱护你和蔚蓝。”开元帝把梅花修剪好,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你我名分已定,在天家是帝后,在民间是夫妻,身为妻,当有掌家之能,更当有御夫之术,无需对我百般忍耐和谦让。”
  郑明珠愣愣的看着开元帝。
  “昂藏七尺,俯仰不愧于天地,也要不亏妻,明珠,蔚蓝的事,迁怒于你是我的不是,请明珠原谅则个。”开元帝说着,再深施一礼。
  郑明珠深吸一口气,走过来:“表哥,郑家并非用明珠固宠,你信吗?”
  “信。”开元帝太了解外祖父和母后了,郑家无需利用明珠入宫为后来固宠,因郑家在朝,在学子之中,如巨擘,饶是他为帝王,也动摇不得,大安国的江山需要人才,郑家是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之地,郑相为国分忧之心,绝不可辜负,此乃国之柱石。
  郑明珠抿了抿嘴角:“我心悦表哥,奈何表哥是天家子,祖父曾说,前朝后宫素来都规矩森严,奈何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规矩就形同虚设,若后位上不是贤良淑德之人,江山不安,国祚不稳,实乃天家之隐患,百姓之灾难。”
  “所以,明珠只学了如何做皇后,没有想过做我的妻子?”开元帝有些心疼了。
  郑明珠点头:“爱屋及乌,因钟情表哥,先要为表哥稳住半壁江山,和江山社稷比起来,一个蔚蓝如何容不下她?甚至我非常希望蔚蓝能和我一起入宫,她能让表哥情有所归,我能让大安国后宫安稳,这是好事。”
  开元帝还能说什么?伸出手把郑明珠拥入怀中:“是我错了。”
  “表哥,哪里有对错之分?若说对错,不过是我们没有互相表明心迹,误会罢了。”郑明珠柔声细语的说。
  开元帝拉着郑明珠坐下,头一遭仔仔细细的把那些后宫所定的嫔妃都说了一遍,其如数家珍的样子,显然是用足了心思,帝王无情恰在此处,一个以自己为棋,敢邀天下人入局的年轻帝王,又怎么会是贪恋女色之辈。
  郑明珠听开元帝说这些嫔妃身后的家族势力,心情一点儿也不轻松,她知道皇上交底,无非是让自己能更好的摄御六宫。
  晏姝前院和郑大夫人辞行。
  郑大夫人十分不安,心里愧疚非常,虽不知道皇上和明珠之间会怎么样,如此盘算了晏姝,便是德行有亏了。
  一直送晏姝到门口的马车上,郑大夫人福礼:“殿下,实在慈母心肠作怪,臣妇所行不妥可也无计可施,他日殿下若需臣妇,万死不辞,权当赔罪。”
  晏姝撩起帘子:“您好好准备明珠的婚事,皇兄和明珠此时必定心结已开,至于我,能为皇兄和明珠出一份力,是分内事,更是荣耀,无需记挂在心上,快回吧。”
  郑大夫人目送晏姝离开。
  晏姝坐在马车里,心里略有些遗憾,本来今日是想要把魏嬷嬷的事一道办了,显然时机不对。
  只能另寻机会。
  马车往国安府去,路过将军府,见将军府门口有不少妙龄女子,晏姝撩起帘子打量了几眼,心就一沉,这人群里竟有自己的人在?这事儿怎么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回到府里,叫来了韩嬷嬷,吩咐道:“差人去把文竹和文墨叫回来。”
  “是。”韩嬷嬷领命下去办事。
  晏姝去了小书房,刚进门就见傅少衡坐在桌案后面看书。
  “姝儿,你来的正好。”傅少衡起身过来,牵着晏姝的手:“文竹和文墨过来请命,我允他们去将军府了,姝儿不在,我擅自做主,姝儿可不准恼我。”
  第506章 梦兆
  “傅玉琴想要做的事,都乐见其成,动用我的人到时候被人指摘,可如何?”晏姝坐下来:“非是恼与不恼,如此做,傅家便以身入局在世人面前了。”
  傅少衡亲自给晏姝斟茶送过来,赔罪的意思很明显了,听晏姝说完才坐在旁边:“没有成用的人,三叔一家到京城时间太短,三婶母又不是个能担当起大事的人,傅玉琴并非要为谁做事,而是去报仇,动用文竹和文墨是二人有心去将军府,傅玉琴身边有可用的人,而我乐见其成,因时间不等人,军中已有动向,岳昶开始布局,二人大婚之日,便是最后时刻了,姝儿,为了三叔,也要保玉琴一命。”
  晏姝抬眸看傅少衡。
  都说慈不掌兵,善不经商,此话必定有其道理,傅少衡到底少了军中历练,尚且需要时间磨炼其性子,若换做公爹,这浑水是必定不会让文竹和文墨趟进去的,不过这话若是摆明了说,颇有些灭傅少衡士气的意思。
  转念一想,计上心来:“长生,文竹和文墨本是当初晏家陪送的瘦马,虽不是什么顶好的,可也是受过训练的人,若是这样的人放在你手里再磨炼一番,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细作?”傅少衡立刻明白晏姝的意思了。
  晏姝微微点头:“在我身边,这样的人终究是没什么大用处,就算我给了安稳日子,她们也未必愿意过,有些人总是要风口浪尖讨生活,那就顺势而为。”
  傅少衡确实想要安排一些细作,不管是在敌国,还是在大安国内,都需要这样的人打探消息,晏姝的话正对了他的心思,索性起身把自己草拟的册子取来:“姝儿看看。”
  晏姝打开册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傅少衡手底下都是什么人,从这些人所擅长的能耐上不难推算出来傅少衡所做的事,开元帝确实把傅少衡当成了手里的利刃,只是傅少衡不是孤臣,不知开元帝是还不是敢让傅少衡成为权臣。
  而傅少衡手底下的人,多来自江湖,也就是说傅少衡背后是有医道门支持的,如此背景之下,做事确实比别人更容易。
  翻看到最后一页,上面是空着的,唯有一行小字写着:唯女子,可用。
  看完册子,晏姝抬眸:“这些细作是要用在哪里?”
  “波斯、白契和黑契,这三地都对大安国有所图谋,不得不防。”傅少衡说。
  晏姝想了想:“那就把文竹和文墨送给你,你手底下必定有这样的能人,调教出来可发挥极大的作用。”
  “姝儿实乃少见的贤内助。”傅少衡笑眯眯的说。
  晏姝轻轻叹了口气:“我啊,手底下的人就留不住的,罢了,左右是府里摆在明面上的人,倒也不用多厉害。”
  傅少衡深知晏姝行事作风特别干脆利索,但对岳家的事,一直都不愿意摆在明面上,归根结底是憎恶天家所设帝王局。
  而傅家深受其害,九死一生,岳家到目前看,非但没有活路,必定还会身败名裂,所以晏姝非常不喜文竹和文墨出现在将军府里,因当年晏家陪嫁,都是明摆着的事,尽管这些年来,文竹和文墨都不曾伺候在晏姝身边,可是有心人一查便知。
  能让晏姝让步,概因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外也好,对内也罢,都需要如铁桶无漏才行。
  很快,文竹和文墨就过来了,晏姝让魏嬷嬷送来了二人的身契。
  文竹和文墨看到身契,惊得都跪了下来。
  “你们并非寻常女子,总归是走了一条世人所无法理解的路,今日也算是时机成熟,我送你们二人一场机缘,若成,可荣华富贵,若败,便会下场凄惨,若你们愿意承受这样的结果,以后便是锦衣卫的人,至于做什么,我再不过问,我们也无需再以主仆相称。”晏姝说。
  文竹和文墨磕头在地:“小姐,奴婢姐妹二人曾是末等瘦马,做不了寻常女子,也过不上寻常日子,若能搏一搏,兴许还能不白来世上走一遭。”
  文竹说罢,抬眸:“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奴婢姐妹二人永远都是您的人,纵天涯海角,余生只要有机会再见面,都奉您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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