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年前因老三家的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惹了不痛快,可到底是自己的孙男娣女,哪里能真记仇,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再不懂事,养废了也养得起。
  沈家大夫人和二夫人素来懂事,身为掌家夫人的长媳邹氏更早早的就准备了礼,概因婆母没发声,所以也没往国安府那边走动,商贾和官家交往,要格外谨慎才行,特别是本就这么亲近的关系,要把各方关系都考虑周全。
  二儿媳吴氏心灵手巧,年前年后都过去沈云娘那边帮忙,但凡婚事所需之物也早就准备妥当。
  要说不省心,就是三儿媳容氏了,因沈六和沈七冲撞了晏姝,她挨了罚,所以听说要去赴晏姝的约,感觉提不起精神来。
  尽管知道晏姝不单单是表亲,更有公主的名份,可到底容氏心里头是不服的,能帮就帮,帮不上也无妨,非要闹腾的这么难堪,见面又能说什么?
  沈老夫人这些日子神清气爽,饶是如此,济世诊堂那边也会隔三差五差郎中过来请个平安脉,沈老夫人知道这是晏姝的孝心,除了心里熨帖,更多的是疼惜晏姝那么忙,还要操心自己的事,得了机会肯定想要过去见见自己的外孙女,大婚日子可不短了,迟迟没动静,回头再有个风言风语的,可不好听。
  扫了一眼在坐的三个儿媳妇,目光落在三儿媳容氏身上:“不想去就不去,免得去了还拉着个脸子,就算姝儿不和你计较,傅家的秦夫人也不会不介意的。”
  容氏抬头看着婆母:“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不想让我去,我不去便是,搬出来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作甚?”
  “哪个不守妇道?”沈老夫人都被容氏这不着边的一句话给说蒙了。
  容氏反倒振振有词:“还能有哪个?当然是秦夫人了,也不知道京城达官显贵扎堆儿的地方,竟还能尊这么一个不冠夫姓,抛头露面的女子为尊了,再说了,就算是在她面前又怎么样?晏姝是我们的晚辈,她充其量跟我们平辈,比您要晚一辈的人,还要拿大?”
  “闭嘴!”沈老夫人听完,气得拍了桌子:“你那点子鸟脑子是派不上用场了,只见岁数长不见长能耐,秦夫人上阵杀敌,率领铁家军三进三出敌营,立下不世功勋的时候,天子都赞她为女豪杰,封将军,不冠夫姓是天家赐给的荣光!论辈分大小,不论亲疏远近,不论何种场合,那叫倚老卖老,徒给人添了笑柄,你竟还有跟秦夫人平起平坐的心,容氏,你身为女子,可相夫教子有所成?可治家有方?仗着你前头有两位嫂子张罗事,娇生惯养在后宅,如今反倒觉得该你露面了?不准你去丢人现眼!若不高兴,这京城也不用待了,回去缙云。”
  “母亲息怒。”大儿媳邹氏赶紧过来打圆场。
  吴氏也气得瞪了容氏一眼,平日里确实因她最小,都不与她计较,之前也都恭敬和睦,没想到才来了京城没多少日子,竟生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行,你们都对,就我不对。”容氏抽出来帕子抹起眼泪来了。
  邹氏身为长嫂,又是掌家夫人,哪里会娇惯着容氏这等酸脾气?低声安抚了沈老夫人后,转过身看着容氏:“玉承娘,你眼里还有尊卑吗?当年我们沈家在缙云,就一个知府的夫人都要捧着,你不是亲眼所见?是谁用诰命给沈家换来的御赐匾额?若非姝儿想要帮衬外祖家,这京城我们能来?如今是云娘的儿子要动婚,我们连主家都不算,顶多算是客,你这是存了什么心思?”
  “大嫂,你也这么说我。”容氏顿时更觉得委屈了。
  “说你怎么了?你还说不得了?这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轻了重了都传不出去,若是在外头口无遮拦,你不知道吗?姝儿翻脸,亲爹可秋后问斩,三个兄长可自生自灭,你不摸一摸良心想一想,我们沈家为姝儿做了什么?回头你惹了姝儿翻脸,沈家只能都滚回缙云去,我们没什么想法,可儿女们不要好前程了?说你短视,那是为你遮掩,你就是因为姝儿没有帮玉承和玉祥,心里存了芥蒂,想闹事,门都没有,你若拎不清,我去找三叔说!”邹氏发火,那是没人不忌惮三分的。
  容氏见邹氏起身要走,生怕真去找了沈梅年,伸出手抓住了邹氏的衣袖:“大嫂,我错了还不行吗?就说话的事儿,闹腾起来多丢人。”
  “你是怕丢人,还是怕梅年私下里说你?”邹氏也没想给什么面子,不过到底不能太过,只能叹了口气:“杏芳啊,多大岁数了?你到现在还护着玉祥胡闹,早晚惹了族里不痛快,到时候莫说是你,就是咱们这一脉也要跟着受人贬损,咱们家虽是商贾,可也是大户人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得懂。”
  容氏赶紧服软:“大嫂,大嫂,可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听母亲的话,今儿在家里看家。”
  邹氏皱眉,这是不让她去吗?怎么就拎不清到这程度了?
  还不等邹氏说话,沈老夫人发话了:“收拾好了就出门,让她在家里自己好好想一想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吧。”
  沈老夫人的话谁敢不听?
  沈家收拾妥当出门去,容氏一个人回去自己院子里,越想越气,抬起手要摔茶盏,转念一想停下了动作,若是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自己没好日子过。
  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要不也分府另过?
  第499章 真诚,完全接不住啊
  没人在意容氏的盘算,沈老夫人带领两个儿媳先去接了沈云娘,几个人也没着急往四海食府去,而是又把大婚所需查了一遍,查漏补缺,生怕怠慢了傅玉英和傅家。
  看时间差不多了,沈老夫人才带着女儿和儿媳们往四海食府来。
  秦夫人此时也在街上,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才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花灯五颜六色,人们都谈论着四海食府的灯会。
  “听说没有?今年灯会头筹可不止有花灯,还有银子拿。”有人说。
  旁边人小声嘀咕:“今儿去四海食府的多是举子,听说是当今皇上要选门生。”
  “那可是大好事!不知道谁家贵子能入皇上的眼,鱼跃龙门了。”有人接茬儿。
  秦夫人看晏姝,那眼神分明带着询问。
  晏姝摇头:“这事儿没听说,不过大有可能。”
  傅少衡年前从陇安带回来的许常德还没有审,但这几天晏姝能从傅少衡身上闻到很淡的血腥气,诏狱可不是寻常地方,任何人进去都得扒一层皮下来。
  就连傅少远和傅少平兄弟俩也极少露面,不用说必定是过年都没消停,一直都在忙,忙着肃清朝堂,只不过晏姝帮不上什么忙,从开元帝登基后,一切都改变了,偶尔有那么一点儿上一世的蛛丝马迹也是根本无法撼动如今的大局已定。
  抬头,满目繁华,晏姝很真切的体会到了生活改变了,命运改变了,这一切在外人眼里不露痕迹,在自己心里波涛云涌的一切也都烟消云散,这一世,她对得起自己!
  四海食府虽不在主街,但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金子和银子率领自己的小兄弟们舞狮,说书先生带着自己的小孙女在大堂里讲古说今,一楼大堂里已经满座,热气腾腾的汤圆免费送,二楼雅间已经都定出去了,其中正对着大堂的雅间里,傅少衡和沈行简坐陪,开元帝正在看册子,今年的举子名册,虽说没有查到每个人的祖宗八代,但上三代都记录在案,傅少衡和手底下的人做事,效率极快,开元帝简直太满意了。
  作为吏部侍郎,沈行简手里也有一份册子,是皇上过目后,转手递给他的,年终岁尾时,吏部审核官员的名单都在内,别说多,小到县令收了百姓一只鸡的事都可查到,不得不说,如此锦衣卫,恐怖至极。
  但对于沈行简来说,他跟开元帝的心思如出一辙,傅少衡所做的事,简直是他们最出其不意的底牌,也就是说,任何官员的升迁罢黜都有迹可循,并且有着长牙了一般的证据,想要抵赖都不能的时候,便是那些贪官污吏的末日。
  “开印的时候,就想拿许常德开刀吧。”开元帝把册子放在桌子上,舒缓的靠在椅背上:“先帝一直都想要肃清朝堂,奈何最终也没成功。”
  “皇上,许常德嘴硬的很,不肯多说半个字。”傅少衡微微蹙眉:“想要连根挖出,还需要另辟蹊径。”
  开元帝垂眸:“那也无妨,有些人养一养,总归是会收拾干净的。”
  “是。”傅少衡应声。
  门外,传来了秦夫人和沈老夫人寒暄的声音。
  开元帝抬眸看了眼沈行简:“大婚在四月,可准备妥当了?”
  沈行简有些红了脸,当着舅兄的面,他只能说:“一直都在查漏补缺,母亲和外祖母都怕委屈了玉英。”
  开元帝扫了眼傅少衡,笑出声来,站起身:“朕看看热闹,你们过去给老人家请个安再来也不迟。”
  “皇上,我们不露面的好,一旦露面外面那些人就难见真面目了,早就放出去风声说今儿皇上可能在四海食府遴选天子门生,真真假假铺垫好,咱们还是等等吧。”傅少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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