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身为父亲,岳承显在得知岳昶和傅三爷的女儿闹出来如此丑事后,痛心疾首。
  身为岳家人,岳承显更清楚岳家的处境已经到了秋后蚂蚱的时候,倾覆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他别说不想插手,就是真想要做点儿什么,那也是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了,更不用说岳昶站在了最前面,想要保他一命都不能。
  晏姝来的迟了一些,故意的。
  刚一进门,岳承显坐在木轮椅上两手抱拳,深深的弯下腰:“公主殿下,在下给您赔罪。”
  晏姝落座,抬头看岳承显:“岳大爷看来是知道了,倒也不用您赔罪,咱们就事论事,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是,公主殿下宽宏大量。”岳承显知道晏姝要的是面子,这件事若傅家就此罢休,那才出鬼了呢,逐出族谱,写断亲书,不过都是做给世人看的,傅玉琴只要姓傅,傅家就不会袖手旁观,也可以说,岳家招惹傅家人,别说是个正经的小姐,就是个奴才,傅家都不会善罢甘休,因岳家的下场,别人不知,傅家可太清楚了。
  晏姝端起茶盏又放下了:“岳大爷,这算不得宽宏大量,只不过事已至此,丢人现眼是明摆着的事,傅家无论如何找补,都不过是亡羊补牢,但岳家如何做,傅家可不能由着。”
  “您说的是。”岳承显在晏姝跟前都抬不起头,能说出来什么?岳昶在这件事上太糊涂了。
  晏姝微微蹙眉:“傅玉琴被送到了庄子去,不闻不问也不管,岳昶如此始乱终弃,身为朝廷大员,品性有亏可不妥。”
  “此事,我会立刻操持迎接儿媳回府。”岳承显立刻把态度摆出来了。
  晏姝看岳承显:“倒也不用操之过急,已经到了年跟前,可年后择日再做打算,虽说傅玉琴跟傅家没什么关系了,可到底不能真看着不管,岳大爷必定能体会傅家长辈的良苦用心。”
  岳承显连连点头:“确实。”
  “岳昶所求是什么,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按理说为前程,为家族,如何谋算都不为过,可到底不该用如此手段,误人终身非君子所为,如今傅家倒也不强求,只有一句论迹不论心,算是周全了两家的面子。”晏姝说到这里,端起茶盏浅浅的喝茶了。
  显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岳承显觉得自己就算再巧舌如簧也没用,傅家要的不是这些,逼着岳昶明媒正娶傅玉琴,目的也不是为了傅玉琴,而是让天家和全京城的人都看着,傅玉琴到底嫁给了岳昶,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宗弃祖,所以就算有一天傅玉琴万劫不复,傅家做壁上观,也是应该。
  论心狠,岳昶不行,否则傅玉琴哪里有命活到今天?
  说来,傅家和岳家真是冤孽,从岳长乐发誓要嫁给傅少衡开始,一切都像冥冥中注定了一般,岳家斗不过的何止眼前的晏姝,更有如今修生养息的傅家人啊。
  等晏姝这一盏茶用完,岳承显告辞离开。
  晏姝丝毫不怀疑岳承显能否做到迎娶傅玉琴过门,只是还看不透岳家人到底会如何自救,如果真的会反出大安,那又将会是一场百姓的浩劫,除非开元帝有养虎为患的决心,先让大安百姓休养生息。
  揉了揉额角,这些事总归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少夫人。”贺五在门外出声。
  晏姝让贺五进来。
  贺五手里拿着一封信:“济世诊堂送来的。”
  晏姝接过来书信,从信封上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能给自己写信的人并不多,要说有人会通过济世诊堂把书信送到自己手里,除了甘棠不做第二人想。
  裁开信封,取出来书信,这书信很长,晏姝看到上面的字迹,一下想到了凌霜用的笔,笔尖纤细,并非毛笔所书,如今倒是让她对凌霜有了不一样的猜测,因济世诊堂查了凌霜,贫寒之家的孤女,因痨病死了一日一夜后醒了,之后自己进山采药,竟治好了一身的病。
  后来不知所踪,再出现的时候便成了蔚廷芳的妻子,而她和蔚廷芳相识也如同故意安排的一般,蔚廷芳为了寻找女儿急病了,是凌霜在山里遇到了蔚蓝,并且把蔚蓝送回家,救了蔚蓝也救了蔚廷芳,如此大恩,以至于后来蔚廷芳娶凌霜,都水到渠成,可晏姝却在想,蔚廷芳的续弦那么巧在找蔚蓝的时候坠崖而亡,难道真的就是巧吗?
  不过,晏姝并没有想要查下去。
  如今甘棠的来信,让晏姝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甘棠和凌霜是同一类人,如果这样的话,凌霜的那些想法就解释得通了。
  收敛心神,晏姝看甘棠的来信。
  甘棠没说自己在哪里,但提到了女人的艰难处境,其字里行间颇有些意难平,最后,甘棠说:晏姝,如今的你得偿所愿,何不为天下女子某一些好处?让女子得以自理于世,少些苦楚,这才是真正的修福而庇身啊。
  放下甘棠的书信,晏姝起身走到窗前,抬起手推开了窗,外面正飘飘洒洒的落着雪花,那从容的落雪染白了眼前和远处,清冽的空气吸入身体内,从没有过的清明,晏姝觉得自己是随缘的人,既然因缘际会,那便可顺势而为。
  “回府吧。”晏姝转过身,抬眸见傅少衡立在门口,略有些意外,问:“你怎么来了?”
  第481章 有养虎为患的气魄
  “带你去城外。”傅少衡走过来的时候,接过来非花手里的斗篷,温柔的披在晏姝的身上,牵着她的手:“城外风景极好。”
  晏姝由着傅少衡带自己下楼,坐进马车里的时候略有些吃惊,冬日里就算再怎么保暖,马车里还是要冷一些的,晏姝畏寒,可这马车里暖融融的,让人极舒服。
  傅少衡有些得意的看着晏姝。
  “长生如此有心,真是为妻的一大幸也。”晏姝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赞美。
  傅少衡反而不好意思了,有些难为情的说:“是金老爷子的能耐,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姝儿喜欢就好。”
  晏姝已经知道要去城外看什么风景了,坐在马车里,把甘棠的书信递给了傅少衡。
  傅少衡狐疑的抬头看晏姝:“这是甘棠的书信?”
  “嗯,看看可有什么发现。”晏姝说。
  傅少衡本不想看,听晏姝这么说,展开书信从头至尾看完,微微蹙眉:“她怎么和蔚夫人的说辞如出一辙?”
  “两个人从无交集,蔚夫人已经查过了。”晏姝说。
  傅少衡沉吟片刻:“难道姝儿是想说,顺缘而为,女学当办?”
  “是有这个想法。”晏姝说:“再者,确如甘棠所说,我如今并无什么大事,安享此生无虞,可人生漫漫,若只是这么过去了,又觉得浪费了这大好光阴,只是不知皇上是何打算,又该如何去做。”
  傅少衡点头:“不急,年后可多和蔚夫人走动,博采众长而为己用,姝儿得天时地利,只差人和,若得蔚夫人相助,天时地利人和具备,正是大有可为之时。”
  “你愿意我抛头露面?”晏姝小秘密的看着傅少衡。
  傅少衡笑了:“若无姝儿为傅家披荆斩棘在前,哪里有今日这般光景,若日子安稳便要把姝儿困在后宅,是长生不足为夫也。”
  二人正说话,车夫出声:“少主,到了。”
  晏姝听到这个称呼颇为惊讶,不过面上不显。
  傅少衡下了马车,回头伸出手扶着晏姝下来,帮她戴好兜帽。
  雪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晏姝抬头看到前面的村子,偏头问:“是东城,那山该不是上苑的玉砚山吧?”
  傅少衡点头。
  “可是我们是从北门出来的,所以是玉砚山后面的鹰嘴崖吗?”晏姝问。
  傅少衡笑着刮了晏姝鼻子尖:“把你聪明的,没错,就是鹰嘴崖。”
  晏姝被傅少衡突然的亲昵闹了个红脸,别开目光:“那我知道了,是金老要见我。”
  傅少衡笑出声来。
  两个人走了不远见一孤零零的院子,院子破烂,一看就多年无人居住的荒废之地,傅少衡领着晏姝走进院子里,在柴房里打开了密道,密道门口挂着灯笼,两个人牵着手走进密道,只有灯笼照亮前面不足一尺的距离。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傅少衡停下脚步:“姝儿,鹰嘴崖下面不止有金老爷子,还有傅家军的一部分人,他们是极隐秘,从不曾被世人所知的造器师,所以刚才的车夫会尊我少主。”
  “嗯,我记住了。”晏姝认真的点头。
  她知道傅少衡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因为这里绝对安全,而这个秘密开元帝都不知道。
  傅少衡看晏姝认真的模样,压低声音:“皇上见到蔚蓝,动心了。”
  “啊?”晏姝有些意外,开元帝的封后大典年后就要举行,身为帝王,他没有儿女情长是万民之福,一旦有了儿女情长,对江山社稷不利,不止开元帝,历代帝王皆是如此。
  再说蔚蓝的性子,若是在宫里,能有好日子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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