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她笑呵呵的戳了蔚蓝的脑门：“你啊，风风火火的，公主殿下来家里，怎么也要提前准备才不失礼数啊。”
“霜姨，放心吧，晏姝可好了呢。”蔚蓝说。
凌霜往门口来迎接晏姝，大大方方的行礼：“民妇见过国安公主殿下，外面风凉，快请屋里落座。”
晏姝还礼：“冒昧登门，霜姨不怪才好。”
“请。”凌霜侧身。
晏姝迈步进了小院，院子里洒扫的干净，进门暖融融的，淡淡的香气如兰似麝，让人心情一下就沉静了。
屋子里的摆设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临窗的桌案引起了晏姝的注意，那桌子上面放着许多未完成的画稿，笔架上的笔是晏姝没见过的。
凌霜请晏姝落座，晏姝惊讶的发现这并非暖炕，而是回字形一边是活口的火龙，中间放着桌子。
看似普通，心思精巧别致。
落座后，凌霜亲自给晏姝斟茶，坐在对面笑着说：“蓝蓝是个急性子，必定是听我念叨了几回，便贸贸然的跑去见殿下了。”
“霜姨，我和蔚蓝是儿时伙伴，一墙之隔，相依为命的情分。”晏姝说：“故友重逢，再相遇是人生大喜之事，您护佑蔚蓝长得这么好，我都感激您。”
凌霜看着晏姝，眼神温柔，是很仔细的打量，听晏姝说完，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实不相瞒，我能遇到夫君，能有蓝蓝这么一个女儿，也是天赐的福分。”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晏姝是不信的。
可凌霜说出来，晏姝一点儿都不怀疑，她太温柔了，是晏姝心里母亲的样子。
“蔚蓝说您要办女学？”晏姝素来不愿意弯弯绕绕说话的人，跟别人是不得已，但面对凌霜，她知道没必要，有事说事，才让人心里更舒坦。
凌霜点头：“我跟夫君和蓝蓝走过很多地方，贫家女一辈子都无法为自己活一天，着实可怜，恰好我会一些手艺，古语有云赐子千金，不如赐子一技，若女子有了一技傍身，至少在绝境时候，也能拼出来一条活路。”
晏姝听到这话，肃然起敬，谁说女子就不心怀天下？
秦夫人是女将军，可征战沙场。
眼前这位，晏姝缓缓地吸了口气，更像是慈母，爱护的不止是蔚蓝一个人，而是那些贫苦无依的女子，这样的人只凭这话，就让人肃然起敬。
“您不怕这条路很难走吗？”晏姝问。
凌霜笑了：“确实不容易，若没有人帮扶，只能是心里想想，女人想要做事，十事九难成。”
“若开女学，都需要什么呢？”晏姝问。
凌霜起身取来了一个册子，递给晏姝：“这是我琢磨的，可能不够全面，但可以让公主殿下有个大概的了解。”
晏姝问：“这册子我能带回去看吗？”
“可以，可以。”凌霜有些激动的点头。
晏姝起身：“今日来的匆忙，临近年关都忙得很，就不打扰了，等年后，我再登门拜访。”
凌霜并没有挽留，而是取出来一个匣子：“公主殿下能来寒舍，是我们一家人的荣光，这是我做的小玩意儿，送给公主殿下，请笑纳。”
“霜姨，若可以的话，叫我姝儿就好，虚名是给外人看的。”晏姝双手接过来：“辞之不恭，姝儿就厚颜收下了。”
凌霜笑着点头：“你是个后福无量的贵人，必定能是许多女儿家的福星。”
晏姝坐上回去的马车，头一次好奇别人送的到底是什么，她取过来匣子打开，眼睛一亮。
不是钗环首饰，不是稀罕的奇珍异宝，而是一个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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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小心翼翼的看凌霜的脸色，见凌霜看着窗外出神儿，心里就有些难过，她知道霜姨最不愿意与人接触，特别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可自己真心觉得霜姨的想法很好，有着童年相依为命的经历，蔚蓝深信晏姝能体会到霜姨的那份心意。
“蓝蓝。”凌霜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蔚蓝：“你以后，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听晏姝的话，要记住了。”
“为什么？”蔚蓝走过来站在凌霜身边：“霜姨，我听你的话，我只听你的话好不好？”
第478章 开元帝一锤定音
凌霜笑着摇头：“你和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蓝蓝，人啊，起心动念都会改变命运，你来到了京城，但霜姨我啊，更喜欢山野乡间，晏姝必定是你的贵人。”
“难道不是霜姨的贵人吗？如果真开起女学了，霜姨难道不高兴吗？”蔚蓝都要急哭了，她很喜欢凌霜，甚至在心目中，整日里与书为伴的父亲都没有凌霜重要，她为自己和父亲付出太多太多了，今天凌霜的话，让她好害怕失去这么好的霜姨啊。
凌霜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人，有些事，需要时间。
晏姝的马车停在了七宝斋门口，小伙计认得国安府的马车，迎晏姝直接去了二楼。
此时，秦夫人面前摆了各种精致的匣子，里面钗环首饰上百件之多，见晏姝来了，秦夫人招手：“姝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差不多了，你再过一遍。”
晏姝过来给秦夫人行礼后，看到桌子上的首饰和每一组首饰前面的名字，笑了：“母亲，都挑自己个儿喜欢的就成，我啊，看着都挺好的，七宝斋果然名不虚传，这些可都是别处找不到的新式样。”
旁边是七宝斋的东家，年逾六十的穆诚安赔着笑脸：“公主殿下真是好眼光，这些都出自蔚夫人之手，刚刚蔚小姐已经交代过了，若国安府的人选了蔚夫人的花样，七宝斋全部赠送。”
晏姝看向穆诚安：“于理不合，无功不受禄，就按照原本价结算，回头捎一句话给蔚夫人，承情。”
穆诚安还想解释一二，秦夫人已经站起来了：“就这么办，安排人把这些送过去，账房结算。”
这下，穆诚安着急都没用。
一行人出门回府。
晏姝下了马车，让魏嬷嬷去账房那边交代一句，她想要回去看册子。
进了院子直奔西暖阁。
还没等进门，就见傅少衡从小书房里走出来了。
停了脚步：“长生在家啊。”
“本来是要去七宝斋的，结果看到姝儿跟着一女子走了，就回家来了。”傅少衡说着话，很自然的看了晏姝怀里抱着的两个册子。
晏姝刚好想要跟傅少衡说这件事，转身走过来：“那刚好，我今儿见了一位很特别的人。”
“多特别？”傅少衡看着晏姝走过来，眼睛往小书房里扫了一眼，微微眯起眼睛问。
晏姝顿时知道屋子里有人，还知道这人是谁，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把手里的册子递过去：“要开女学。”
“女学？”傅少衡随着晏姝的脚步往小书房来。
晏姝迈步进门，抬头故作惊讶：“皇兄，您怎么在这里？”
“嗯，本来是跟长生一起去七宝斋的，你不在就来喝茶了。”开元帝笑着说：“听说有人要开女学？这倒是挺稀罕的，一起看看？”
晏姝展颜一笑：“好啊，刚好带回来了册子，皇兄看看。”
开元帝把册子接过来，打开看的时候脑海里竟浮起了那个红衣少女，若非养气功夫到家，只怕逃不过眼前这二位的眼。
册子上写的很清楚，从最基础的开蒙，到学各种技艺，养蚕织布、女红里竟还包括设计新款的服饰，金银首饰的制作，周脾算经的解读更是一绝，这看下去，只觉得眼前一亮，再往后看，竟还有草药医理，而真正占据了绝大篇幅的便是草药医理这一块，其中最让开元帝意外的是孕产妇从怀孕初期到临盆后一个月的护理过程。
当然，这些并不详尽，饶是如此也让开元帝十分震惊，因这些绝不是现在各行各业所尊崇的经典传承，而是用了很特别的角度，把这些技艺深入浅出的解读得非常简单易懂。
“这是什么样的人，竟有如此本事。”开元帝看完女学册子，感慨道。
晏姝亲自送过来热茶：“是我儿时玩伴的继母。”
“那红衣姑娘？”开元帝问。
晏姝点头：“儿时一墙之隔，其父是个读书人，进京七年未及第，原配留下一女比我之小一岁，其续弦刻薄狠毒，彼时我时常会陪她，送她吃喝，不过她父心灰意懒带着一家人离开京城，那时候我也还小，没想到多年后竟又见面了。”
“续弦刻薄狠毒，这哪里是一个刻薄狠毒之人能有的本事？就这份心胸，也世间罕见啊。”开元帝摇头。
晏姝说：“那续弦死后，蔚蓝的父亲遇到了凌霜，也就是这册子的主人，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我刚见过，对蔚蓝极好。”
开元帝点头：“原来如此。”
“这本册子是临别之时的礼物，竟是养生的一套功法和食谱。”晏姝把另一本册子递过来：“皇兄，这才是能人异士。”
开元帝笑道：“皇妹素来谨慎，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可头一遭如此笃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