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他在为傅家谋长远。”晏姝轻轻地拍了拍傅玉宁的手臂:“放心吧,会有良人护你周全。”
  傅玉宁终于下床了,晏姝让人准备吃喝,看着傅玉宁好好吃饭才放心,坐在马车回府的路上,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殿下,属下奉命请您往刑部走一趟。”官差恭敬的说。
  晏姝吩咐贺五往刑部去。
  刑部大堂,晏姝坐在椅子上,容色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张月华,短短几日,她都有了油尽灯枯的感觉了。
  岳昶坐在晏姝对面,他的目光从晏姝的身上扫过,落在母亲的身上。
  在张月华身后跪着张安和当日行凶的凶手。
  晏姝旁边站着车夫的遗孤。
  刑部审案,晏姝、岳昶都是旁听。
  铁证如山之下,张月华哭嚎着爬到了岳昶的脚边,抓着他的袍子哀求:“儿啊,救救母亲,只有你能救母亲了。”
  “母亲,你怎么敢?”岳昶起身跪在张月华面前,垂着头,这便是他的态度,救?怎么可能救?这一切并非晏姝要追究,真要追究也就不会拖到今日。
  父亲要报杀母之仇,皇上要一点点儿的摧毁岳家,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张月华跌坐在地上,抹了眼泪,冷声问:“你不救我对不对?岳昶啊,我是你的亲娘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岳昶不吭声。
  张月华转过头看到晏姝,连滚带爬过来磕头:“公主殿下,开恩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对公主殿下和傅家不利的事,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晏姝看着张月华,淡淡的说了句:“我的马夫何罪之有?他的家眷到现在都没法接受他的死于非命,我有什么资格开恩放过你?”
  张月华又给马夫遗孤磕头认错。
  惊堂木落下,刑部和顺天府研判之后,张月华买凶杀人为主谋,刺杀公主为忤逆大罪,伤人命需一命换一命,秋后问斩。
  同案犯,都会秋后问斩。
  宣判之后,张月华呆若木鸡,喃喃自语:“岳承显,你赢了,你赢了。”
  差役押送犯人去监牢。
  晏姝走出刑部大门,迎面碰到了谭庸。
  谭庸行礼:“公主殿下,请借一步说话似。”
  晏姝微微颔首,二人往旁边去,岳昶在亲随的陪伴下走过去,他目不斜视,一脸平静,唯有在长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上面青筋凸起。
  谭庸请晏姝到茶楼。
  晏姝刚落座,谭庸抱拳深深一礼。
  “谭大人,如此不避嫌,所为何事?”晏姝说。
  谭庸行礼后,并未落座,而是站着回话:“想请公主殿下做媒。”
  晏姝抬眸打量着谭庸。
  四十,鳏夫,无子女,无姨娘妾室,无父母高堂,这说明谭庸自身能力足够惊才绝艳,没有任何助力和帮扶能坐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时也运也,若非新君登基,谭庸也没这样的机会。
  至于做媒。
  晏姝知道谭庸非常聪明,他也要为自己谋划助力和靠山。
  “谭大人,这件事你得另请旁人,我身为弟媳,为姑姐做媒,不合礼数,倒是私下里可以帮谭大人透透口风。”晏姝说。
  谭庸顿时脸都红了,自己才说一句,晏姝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在这样的人面前,他哪里敢耍花腔?
  清了清嗓子,说:“下官倾慕傅家二小姐,虽是鳏居,但家世清白,求得良人相伴是其一,下官朝廷走动,始终势单力薄,傅家做仰仗,下官也能安心做事,公主殿下为下官指点迷津,去请何人做媒才妥当呢?”
  第413章 这人是没救了
  晏姝抿着茶,良久才放下:“听说谭大人能升迁,郑相功不可没呢。”
  “多谢殿下提点下官。”谭庸立刻明白了,晏姝是要把这份人情送到郑相手里。
  等谭庸离开后,晏姝才起身回府,坐进马车里的时候,心有所感的看了眼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的岳昶刚放下帘子。
  收回目光,晏姝的心澄净无波,名利场和江湖没有区别,成王败寇,只不过名利场杀人不见血罢了,今日的岳家,当年的傅家,那个不是艰难求活呢?
  别说怜悯,就是感同身受都懒得动一动心念。
  谭庸提亲傅玉宁,在晏姝看来这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知道如何高就低娶,若非傅玉宁经了赵家这一遭,谭庸是没机会和傅家把关系更进一步的。
  身为兵部尚书,娶什么样的女子都不为过,九十老翁娶妙龄也不是没有,否则哪里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调侃之语。
  回去国安府,晏姝便去跟婆母禀报此事了。
  秦夫人一开始还很吃惊,不过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关窍了,问:“姝儿,这婚事可行?”
  “可行。”晏姝说:“谭庸越聪明就越对二姐有利,他年近四十,孑然一身,二姐身体调理好,养儿育女,日子过的太平是必然的,有娘家撑腰,谭庸绝对会敬重二姐的。”
  秦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先看看吧。”
  如今,府里的婚事是要一个接一个了,秦夫人最犯愁的莫过于傅玉琅和傅玉宁两个女儿。
  晏姝得了闲暇,还要去沈府,晏修然的婚事已经不用着急了,如今公婆都回了京城,沈行简和傅玉英的婚事也要早点儿操持起来。
  在晏姝看来,傅家的婚事都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太平日子,眼下紧要的便是布局,连谭庸都在布局,何况傅家?
  她虽没有跟公爹坐下来谈过,但深知自己只需要稳定后宅,有条不紊的处理好后宅该处理的事,公爹和傅少卿还有傅少衡必定能把外面的事都做好,而这样的傅家,才会从之前有国无家的局面中慢慢的扭转过来,忠君报国是责任,护家安宁是本分。
  沈家。
  晏姝刚坐下,沈云娘就把聘礼单子递过来了:“姝儿帮姨母看看,这个够份量。”
  “聘礼是心意,倒也不拘多少,表哥这几日没见露面,可是政务繁忙?”晏姝问。
  沈云娘压低声音:“可不嘛,我看你表哥整日里容色凝重,保不齐吏部那边要有大动作了。”
  “也是寻常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总是要有动作的,或早或晚。”晏姝低头看聘礼单子,微微的勾起唇角,以她对沈行简的猜测,岳家是被盯上了,敢把主意打在傅玉英身上,那就是动了他的逆鳞,毕竟两情相悦不容易,沈行简的这份聘礼单可是极重的,就算侯府爵位没了,沈行简的聘礼也是按照侯府嫁女的聘礼最顶格准备的呢。
  沈老夫人这些日子没做别的,全心全意给沈月茹准备嫁妆,得知晏姝来了,带着沈月茹过来。
  “外祖母,茹姐姐。”晏姝行礼之后,热络的拉着沈月茹的手坐下,问起来需要什么准备,闲话家常。
  沈月茹只说足够。
  “说起来啊,大哥的婚事和婆家长兄的婚事还真有些像。”晏姝跟沈老夫人说:“婆家这边九月初九大婚,一个月后就是大哥大婚,回头我看表哥和玉英的婚事,一准到明年春天去了,春天也好,天气暖和,时间也充裕。”
  沈老夫人笑道:“我啊,也甭回缙云了,就在这里等着修然完婚,再等行简娶妻,不然都跑不过来呢。”
  “要说我啊,您就在京城住下,这边还有老姊妹可以走动,我们这些孩子们也随时都能见到您,大舅父在这边置办了宅院,回头家里来人都跟回家一般。”晏姝说:“京城的买卖啊,虽说天下人都在做,可若真想要在京城里成气候,外祖家最有机会成为一等一的商贾大户呢。”
  沈老夫人微微点头:“你几个舅父和舅母就在张罗这件事呢,京郊置办了田宅,上岁数也不愿意住在京城里头,到京郊住下,最舒心了。”
  晏姝早就知道自己大婚时候沈家来的人都没走,但这几次都没见到人,外祖母就算不说,晏姝也猜到了,沈家把买卖做到京城来,显然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正说着话,魏嬷嬷过来了,到晏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晏姝微微挑眉:“外祖母、姨母、茹姐姐,我还得出去走一遭,回头得空再来。”
  沈云娘和沈月茹送晏姝出门。
  晏姝坐上马车直奔大理寺的牢房来。
  牢房里。
  晏景之望眼欲穿,看到晏姝带着一个老嬷嬷进来,他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了。
  晏姝乍一见到晏景之也吃了一惊,头发全白了,瘦骨嶙峋,险些认不出来。
  “姝儿,爹要死了。”晏景之说完这一句,眼泪就落下来了。
  晏姝递给魏嬷嬷一个眼色,魏嬷嬷把食盒递进去,退出去片刻取来了一张椅子。
  晏姝坐下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晏景之。
  “我知道你恨为父,为父也确实该死。”晏景之滑坐在地上,靠在木栏上:“当年若不是我鬼迷心窍,怎么能招惹周氏?周氏若不进门,如今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该过的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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