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济世诊堂里,晏欢看着走进来的晏姝,后面的周福根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不远处。
  晏姝坐下来,周福根出去,一会儿工夫又送来了热茶。
  做好这一切,周福根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晏姝和晏欢二人。
  “桃郎不是我杀的。”晏欢说。
  晏姝抬眸看着晏欢:“这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成王败寇,我现在是阶下囚。”晏欢说:“你利用我之后,会寻个由头把我也弄死的。”
  晏姝微微挑眉:“晏欢,你知道你为什么做什么都成不了事吗?”
  晏欢看晏姝,她一直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和晏姝是一样重活一次的人,偏偏晏姝运气极好,自己的运气简直太差了。
  “要,还要。”晏姝说:“你想要抓在手里的太多,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晏欢半天没说话,突然苦笑出声:“难道你不是?”
  “不算是,我从最开始到现在,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晏姝说。
  晏欢说:“你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为什么要放过?”晏姝说:“冤有头,债有主,若说我没放过谁,那也是他的报应。”
  晏欢这些日子极怀念曾经的日子,尚未出阁,家里安宁,母亲掌权,父兄偏爱,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重活一世也是如此。
  反倒是晏姝,上一世过的风生水起,这一世更过的荣耀满身,她不甘心。
  “你把晏家害的家破人亡。”晏欢说。
  晏姝冷嗤:“晏景之宠妾灭妻,杀我生母,周氏嘴甜心苦,害我兄妹几人,包括你,晏欢,你处心积虑的鼓惑我的兄长们,兄长们嫌弃我,视我为害死母亲之人,若说恨,你有什么资格?而我凭什么放过你们?”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晏欢说。
  晏姝并不否认:“如果你尚且有被利用的价值,你应该高兴,不然你早就身首异处了,别忘了,贤贵妃死了,二皇子还活着,你给先帝下毒,你和二皇子私通,铁证如山,留着你,不因为你有价值,还有活路给你?”
  晏欢说:“我真的能离开吗?”
  “能。”晏姝说:“但是你别忘了,你若贪婪,只能失去的更多。”
  晏欢闭上眼睛:“我到底斗不过你。”
  “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对手。”晏姝起身:“你与我之间,无需再见面,只要你事情做得好,安顿你的人自会把该你得到的送到你面前。”
  见晏姝要走,晏欢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晏姝!你和傅少衡不会有好结果的!”
  晏姝回头:“那又如何?”
  “赵承煜一定会找你的。”晏欢说:“他会钻营,知道你我的来历。”
  晏姝冷笑:“不需费心。”
  离开济世诊堂,晏姝心里是有些烦躁的,晏欢之所以难以成事,性格使然,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承煜知道他们的来历,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坐在马车里,晏姝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景儿。
  “你个贱妇!怎么不去死!”
  这一嗓子吸引了晏姝的目光,不远处许多人围着看热闹,一婆子揪着一肚大如罗的妇人头发拖拽着,那孕妇两只手死死地护着肚子。
  晏姝对赵家人,哪怕是下人都印象太深了,一眼认出来那婆子是赵母身边的钱婆子,再看被拖拽的人,不是别人,是香草。
  不远处还有被打翻了的菜篮子,踹倒爬不起来的周嬷嬷,撂下帘子,马车徐徐而去。
  她并不愿意和赵家有任何牵扯,各人有各人的命,谁不是在这人世间渡劫呢?
  “放开!你个奴才!”
  赵承煜得了消息找来,一把推开钱婆子,抱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香草。
  香草靠在赵承煜的怀里,颤巍巍的说:“孩子,我们的孩子。”
  话音落下,有人惊呼:“血!血!”
  赵承煜抱着香草往济世诊堂狂奔而去,当他到了济世诊堂,香草被送到了小诊室救治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半敞开的门里,晏欢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这正是冤家路窄!
  赵承煜冷嗤一声,转身走到旁边,焦急的等着消息……
  第375章 从今儿起,我回来住了
  晏姝回到国安府,在自己的小书房里一个人博弈。
  人生,如棋。
  以世事为棋盘,以人生为棋子,落子无悔。
  她是做到了落子无悔,无论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的斗智斗勇,都无悔于自己的每一次选择和得失。
  如今的晏欢,如今的甘棠,对自己来说不过是棋盘上尚且还有用,但已经注定了被舍弃命运的棋子罢了,而自己是棋子,更是下棋人,进退之间,虽胜败难料,但适时前进,并没有犹豫。
  虽然身在其中,但也能置身事外。
  上一世她只需要把后宅管好,就算是为赵承煜铺路,那也是钱财开道,如今身份变了,她才发现原来只要在朝堂上,便没有容易的时候,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诚然如此。
  “少夫人。”李嬷嬷端着热茶进来。
  晏姝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嬷嬷,府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李嬷嬷也不绕弯子,把热茶送到晏姝手边:“当初的武元侯府,从上到下的奴仆都是自己人。”
  晏姝没抬头,勾了勾唇角,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国安府里啊,老人儿不过三成,余下都是皇上甚至太后安排的人,但哪又何妨?
  “嬷嬷,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都不是傻子,也无冤无仇,该知道端谁的碗,受谁的管,若敢坏了规矩,扔出去便是,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下人闹腾到我这里。”
  李嬷嬷恭声:“是,老奴退下了。”
  晏姝点了点头。
  晏姝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就算是梨花和杏花,那也是要在而门外守着的。
  一局棋过半,晏姝端起茶抿了口:“梨花,杏花。”
  二人应声立刻进来。
  晏姝让梨花把这些日子收来的铺子房契都拿过来。
  “你们两个人跟着我的日子不短了,可以独当一面,咱们京中的生意需要有自己人在外面操持,现如今要让你们出去做事了。”晏姝说。
  杏花和梨花双双跪下来:“少夫人,奴婢必定尽心尽力。”
  晏姝让两个人起来:“回头让韩嬷嬷去牙行挑选两个丫头送进来,你们二人带一带就好。”
  “是。”杏花和梨花起身站在一边。
  晏姝把这些契书摊开,东城有五家铺面,无论大小和位置都极好,南城有七家,北城有四家,西城只有一家。
  西城的铺面房契取出来放在一边,问:“差人去西城晏家问一问,桃儿和宝源兄妹俩何时归京。”
  梨花出门去吩咐人办事。
  晏姝让两个人去把府里现如今的账目都整理一遍,往后后宅账目别人也好接手。
  屋子里待的久了,起身出门往外去,除了菜园子,花匠也栽种了不少四时花卉,府里有福安和李嬷嬷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晏姝并不需要操心什么。
  京城无事。
  晏姝惦记的是傅少衡往江南去的这一遭会不会顺利,瑞王在江南,连年大安国不消停,各地州府官员贪墨的事必定会闹腾的极大,且看看吧。
  李嬷嬷寻少夫人而来:“少夫人,有人送来了拜帖。”
  晏姝接过来拜帖,落款是岳承显。
  自己从文洪县回来到如今,岳承显是第一次送拜帖。
  如今的岳家便是当初的傅家,帝王局是一直都在,只不过换了局中人,见或是不见,对晏姝来说并没有什么,想了想让李嬷嬷带话过去,随时欢迎岳家大爷。
  翌日。
  晏姝没有出门,岳承显如约而至。
  多日不见,岳承显更显憔悴,并没有因为岳昶高升而有一点儿喜色,单就这份睿智,晏姝是钦佩和惋惜的,钦佩岳承显拎得清,惋惜其不良于行。
  “公主殿下如今风头无两,某登门拜访是不得已之举。”岳承显说。
  晏姝笑了:“岳家大爷,若论私交,你我便无需客套。”
  岳承显感激的抱拳:“府里有意到傅家提亲四小姐,某觉得不妥当。”
  “岳昶?”晏姝眉头蹙起,面露不悦。
  傅家三小姐和岳秩的婚事,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岳家怎么敢还提亲?
  岳承显尴尬的点头:“犬子被家族负累,无可选择。”
  “可叹岳家大爷一幅慈父心肠。”晏姝问:“既是要提亲,那便来提,一家女百家求,并非提亲就要应承,倒也无妨,岳家大爷不会只因为这一件事,就登门的吧?”
  岳承显丝毫不意外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说道:“张家在白契的生意已全军覆没,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损失惨重,京中生意一直以来都无法立足,公主殿下最近一直都在收铺子,某刚好可以趁机把手里的铺面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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