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周氏摇头:“欢儿如今是难再回头了,她只怕也心神不安的很。”
  还不等周明道再问,亲随急匆匆的进来,到周明道耳边低声说:“楚展楚大人突发狂症,杀妻伤子,如今京城里都传开了。”
  周明道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可不是没见识的人,谁背地里不骂他一句老狐狸,京城里的事哪一件不在自己的心里头?
  生怕错,可能就真错了!
  周氏都怀疑这些也是晏姝的手笔,不然怎么就如此巧!
  “完了,这是要完了。”周明道转过头看着周氏:“你还知道什么?”
  周氏看了眼亲随。
  亲随极有眼色的退下去了。
  周氏才说:“晏欢把桃郎杀死了,还扔到了井里,封了井口,京城里哪有秘密?只怕这事儿也藏不住了。”
  周明道一拍桌子站起来了:“糊涂!糊涂啊!”
  糊涂?
  周氏可不觉得自己糊涂,桃郎是自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的人,自己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他害的,若不杀他,自己别想安生过日子。
  至于晏欢,桃郎的骨血能好到哪里去?浪荡也就罢了,浪荡死了才好!
  周明道来回踱步,良久才停下来说:“女儿啊,你要带着咱们家的人离开京城,也不用走远,就去西郊外的庄子里,京城若是对我们不利,你也要保住周家血脉,若是对我们有利的话,再回来也不迟。”
  “父亲,女儿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还是让母亲和兄嫂们张罗吧。”周氏立刻拒绝。
  周明道脸色一沉:“你那个一脑子钻营的女儿,早晚连累死你,管她作甚?”
  周氏赶紧说:“父亲有所不知,我撞破了晏欢弑父的事,她现在恨不得连我也一起杀了才安心,我要么远离京城,要么就跟她鱼死网破。”
  周明道一惊:“鱼死网破作甚?别人还没有打上门来,你们先闹得不可开交?那岂不是把我们一家子都连累了?”
  周氏抹眼泪:“那我能怎么办?为了她,我这个当娘的人都身无分文了,就算是我走,我又能去哪里呢?”
  周明道气得胡子乱颤,从书架上取下来个盒子打开,拿出来一沓银票,转过身想了想又抽回去一大半,说:“这里有上千两了,你也不用为娘家操心,去城外随便什么地方躲起来吧。”
  周氏双手接过来银票,跪下给周明道磕头。
  周明道嫌弃的摆手:“得了,你也不用往后宅去,出门避点儿人,快走。”
  那架势分明是在打发人。
  周氏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点儿银子,当然了,周明道知道这些情况,晏欢就算是想用周家为她做事,那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的,她也恨毒了晏欢,自己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一辈子,落了个什么下场?最好死了,免得自己还要动手。
  出门坐上马车,她可没有周琳那死心眼,直接往京城外去了。
  晏姝得到消息的时候,冷冷的勾起唇角,周家也好,周氏也好,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正喝茶,守门的婆子进来禀报:“少夫人,荣华夫人求见。”
  哟,晏欢找自己?
  来得真是时候呢。
  第338章 她和我们不一样
  晏欢走进武元侯大门口开始,心情就非常复杂。
  她想不通的事非常多,比如这武元侯府,在她看来真不是晏姝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的,包括这些下人都在内,他们好像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像是?像是成竹在胸那般的气定神闲!
  对,就是气定神闲,上一次自己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明明大难临头,可他们像是傻了,痴了,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似的。
  身为武元侯的夫人,秦氏没有死不说,还带兵去了南望山,晏姝就算再厉害,她也不会治病,这武元侯府到底有多少能人?既然有那么多能人,上一世为何倾塌……不对啊,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虽武元侯死了,秦夫人死了,可傅少衡没死啊,难道甘棠没有说实话,还有变数?
  李嬷嬷看晏欢越走越慢,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嬷嬷,晏姝身边可还有别的高人指点吗?”晏欢可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能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甘棠,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
  李嬷嬷微微颔首:“荣华夫人这话问的蹊跷,老奴无从应答。”
  “罢了,你能知道什么呢?”晏欢不理会李嬷嬷,到了武元侯府,哪里需要她一个老货给自己带路,这里的什么是自己不熟悉的吧?
  李嬷嬷在后头看着晏欢的背影,心有不满的微微蹙眉,跟随晏欢一起来的香梨和春巧亦步亦趋,奴才随主子,三个人竟像是半个主子似的。
  到了迎晖院的门口,守门的嬷嬷可不惯着她们,到了内宅若无人引路,就算是女眷也没有进门的道理。
  李嬷嬷心里有数,来得就没有那么快,被晒在外面的晏欢脸色难看,倒也没说什么。
  这些日子经历的多了,自认为养气的功夫练得不错,可别的地方都还好,只要到了武元侯府,特别是到了迎晖院这边,她就一肚子委屈和怨恨。
  这能怪谁?武元侯府上上下下,哪个对得起自己?
  若不是自己遇人不淑,自己是个多好的人啊,在武元侯府里被逼疯了,逼死了!
  “劳烦通禀少夫人,荣华夫人到了。”李嬷嬷说。
  李嬷嬷发话,守门的婆子才打开了门,另一个婆子往正房去通禀。
  迎晖院并没有太多奢华的地方,但冬日里的迎晖院自成一景,一厅一台一楼阁,错落有致,又小巧玲珑,前院统共那么大的地方,倒是处处都透着整洁。
  院子里伺候的人并不多,两个粗使的婆子负责洒扫,两个伺候在门口的粗使丫环,这是晏欢能看到的。
  帘子挑起,迎出来的人晏欢也认识,是当初的陪嫁丫头杏花。
  杏花倒是没看出一丝一毫倨傲的神情,很是合乎礼数的请晏欢入内。
  并且带着晏欢到了小暖阁。
  暖阁里,温暖如春,一盆君子兰竟开得热闹,晏姝坐在小火炕上,面前摆着方桌,桌上放着红泥小火炉和一些待客用的糕点和干果。
  在小火炕旁边伺候着的人是梨花,梨花手里捧着水壶,随时给晏姝的茶壶里加水。
  晏姝穿着简单的袄裙,素净的没有什么花色,头发盘成坠马髻,鬓边一支梅花簪,略施粉黛是家主母的日常装扮,淡雅素净。
  要说论容貌,晏欢自认要比晏姝好了不少,可她也清楚,自己并没有晏姝这份沉静。
  “请荣华夫人坐吧。”晏姝说。
  晏欢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暖炕,走到旁边的玫瑰椅上坐下来。
  杏花从晏姝这边端着一盏茶送到晏欢旁边的桌子上后,退到杏花旁边。
  晏姝抬头看了跟在晏欢身边的两个丫环,淡淡的说:“我们姐妹要说点儿体己话儿,都退下吧。”
  梨花放下了水壶,杏花请了香梨和春巧二人,倒也没出去,而是到了门外候着,暖阁不大,暖阁门口放下了棉帘子,倒也听得见屋子里的人说什么。
  香梨和春巧守在门口,杏花和梨花陪着她们。
  屋子里,晏姝打量着晏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欢的容貌变化很大,但又说不出到底变化在哪里,这应该是心境了。
  “你倒是会过日子。”晏欢说着,打量了暖阁。
  暖阁里,一桌一椅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放着几本书,几轴画,还有几个看着挺精致的玉石摆件儿。
  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椅上早早的套上了软乎的棉罩子。
  晏姝的暖炕上放着一对儿描金绣牡丹图的迎枕,深蓝色和小炕被搭配起来,虽有些老气,可也庄重,梨花木的桌子,看似没什么别致的地方,可雕工极精湛不说,四条桌子腿儿上都用银包裹了棱角。
  晏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喉:“倒也没什么,既是在这个位子,就得过这样的日子,合乎礼数,不越制,尽可能舒服点儿也都是人之常情。”
  这话让晏欢暗暗吃惊,她以为晏姝一开口就会夹枪带棒的贬损自己,可她竟和寻常姐妹之间说话那般,虽不亲昵,但也没有言辞不友善。
  “我们两个人的宿命是被调换了的。”晏欢说。
  晏姝摇头:“是你的选择。”
  这话没错,晏欢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若非自己执意要嫁给赵承煜,怎么会有今日的国安公主,又怎么会有此时的荣华夫人?
  “晏姝,赵承煜并不是个争气的。”晏欢说。
  晏姝抬眸看着晏欢:“晏欢,他的不争气,并非是一人一事就造成如此局面的,但你说的也没错,他若是争气,怎么会选了香草,住进了曾经的晏家宅子里,过寻常人的日子呢?”
  晏欢知道香草和赵承煜在一起了,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见他们。
  她以为晏姝会说,赵承煜娶妻不贤才会沦落至此,可晏姝话里竟没有直接点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