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父皇，姝儿幸不辱命，回来了。”晏姝说。
承武帝听到晏姝的声音，被子里的手下意识的去摸续命丹的瓷瓶，他知道自己等不了，再等下去，随时都可能驾崩，而他不甘心！
“饿。”承武帝出声。
郑皇后赶紧去吩咐乔嬷嬷把熬好的参汤送过来。
承武帝看到郑皇后出去了，巴巴的看着晏姝，晏姝立刻懂了，见承武帝往枕头下用力，伸出手往枕头下一摸，瓷瓶落在手里，二话不说取出来一个续命丹送到承武帝嘴边，承武帝用极大的力气把续命丹咬住，闭上眼睛的时候把列祖列宗都求了一个遍，只求这个是要真有奇效，哪怕不足一个月的寿命也无妨，自己要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那些该死的人都杀光！
郑皇后回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承武帝的气色在好转，是肉眼可见的好转，她缓缓地吸了口气假装自己没看出来，但晏姝此行不止带回来了太子，这是她都不该知道的秘密。
参汤送进来，郑皇后轻声：“皇上，参汤要少喝点儿，淑荣在准备羊奶。”
晏姝心就一沉，人参最大的功效是放大与之配伍的药物作用，这个时候能喝吗？自己也不敢确定啊。
承武帝看着郑皇后：“多喝。”
这便是承武帝的选择，他哪里会不知道人参的作用。
郑皇后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参汤送到承武帝嘴边，几次抬头看他那肉眼可见恢复过来的血色，倒也不是难过，只是觉得凄凉，谁能想到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
“二殿下到。”福安在门外出声通禀。
承武帝把最后一口参汤喝下去后，躺下来闭目养神。
这动作已经把郑皇后给惊呆了。
“母后。”晏姝出声。
郑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坐在床边，晏姝立在一旁，二皇子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晏姝，那恨意不加掩饰。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二皇子恭敬的给郑皇后行礼。
郑皇后柔声：“免了，快坐下吧。”
态度是一直都没变，二皇子却觉得今天的郑皇后和昨日不同，更多了一丝气定神闲。
“德贵妃到。”福安高声通禀。
郑皇后看了眼晏姝。
晏姝低垂着眉眼，微微的皱眉，这些人的消息还真灵通，这是都盯上自己了。
德贵妃进门来，刚给郑皇后请安。
“贤贵妃到。”福安再一次通禀。
晏姝抬起头看了眼德贵妃，恰好德贵妃也在打量自己，只是四目相对后，立刻都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贤贵妃进来照例给郑皇后请安。
郑皇后说：“大家都坐下吧，姝儿日前亲自去为皇上寻白神医，今日方归，皇上的身体，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白神医又不能立刻回来，刚好都在，咱们商量个主意吧。”
“朝臣最近人心惶惶，儿臣想派人尽快接太子殿下归京，主持大局。”二皇子立刻说。
贤贵妃抬眸看了眼郑皇后。
郑皇后这些日子瘦的厉害，必定是寝食难安，皇上这幅样子，郑相棺椁还在文洪县，太子在南望山，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该清楚，太子想要全须全尾的回到京城，痴人说梦！
“宏钧啊，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你安内，宏治要把白契的战事平定，唯有如此才能不动摇国本啊。”郑皇后说。
二皇子看着承武帝：“父皇如何才能好起来，儿臣想要择吉日为父亲祭天祈福。”
郑皇后颔首：“本宫也觉得可行，宏钧安排吧。”
正说话，突然承武帝坐了起来，脸色憋成了紫红色，张开嘴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众人大惊，贤贵妃都惊得站起来了，疾呼：“太医！快传太医！”
第334章 顶顶聪明人
就在承武帝动的那一刹那，二皇子眼神如刀一般看向晏姝。
晏姝早就料到了，抬眸接住二皇子的目光，微微颔首，那份从容看似春风拂面，却让二皇子脊背发寒。
对手太云淡风轻，那只能说这一切并非真如自己想的那般尽在掌控之中。
“父皇。”二皇子迅速做出反应，过来扶着承武帝。
承武帝顺势握住了二皇子的手，点了点头：“皇儿，无妨。”
无妨？
二皇子压下心里的杂乱情绪，恭敬的说：“父皇乃天之子，必得上苍眷顾的。”
承武帝到底身体不济，并没有多说。
贤贵妃过来扶着软枕，母子二人让承武帝舒服的靠在床头上。
承武帝还轻轻地拍了拍贤贵妃的手背，虽什么也没说，但夫妻这么多年，贤贵妃猜测承武帝要么是回光返照，要么是安抚自己，不管是哪一种，她都知道眼前这个人必须死，还要死的顺理成章。
郑皇后没动，德贵妃没动，晏姝过来站在郑皇后身后，等淑贵妃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太医在给皇上诊脉，她远远地站在边上，几次看向卧榻的方向，神色担忧。
晏姝把几个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淑贵妃有点儿意思，她是这些人里最盼着承武帝活过来的人，尽管承武帝是真正逼死了亲生父亲的人，可能为自己报仇的人也是承武帝，他怎么会死呢？
至于德贵妃，坐在贤贵妃身边，手里有执掌六宫的凤印，沉稳之下是不在意，承武帝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她的儿子还‘病’着呢，无心争夺储君之位。
自己可以是贤贵妃的人，当然也可以是皇后的人，这两方不管谁胜了，她都乐见其成，也铁了心做壁上观。
不争储君之位，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娘家，身为国子监祭酒，沈家近百年来都是京城第一清贵之门庭，而论实力，沈家比不起楚家手握兵权，更比不起太子一手握着文臣定盘星的力量，一手握着武元侯府这样绝顶武将之首的能力。
她旁观者清。
太子之位当年就没人争得过皇后郑丽华，更不用说如今的储君职位了，只要太子在南望山得胜归来，那京城可就太热闹了。
眼前这些人，唯有晏姝最特殊，她虽是名义上的国安公主，可站在这里代表的是武元侯府，是铁血傅家军。
德贵妃很奇怪，北望山差点儿让武元侯折损，反倒是南望山，难道楚家没有安排？
事实上，南望山一直都没消息，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太医诊脉后退到一旁，低头思忖片刻，在心里衡量之后，走到皇后跟前跪下来：“皇后娘娘，皇上的脉象微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能否请同僚一起看诊。”
“准。”郑皇后说。
太医没起来，把心一横：“请皇后娘娘再请白长鹤入宫，神医之名绝非浪得虚传，或许有力挽狂澜之能，这是最后的机会。”
到底是太医。
这哪里是没看出来脉象？分明是看出来了，但不敢明说罢了。
晏姝在想，服用了续命丹的承武帝，现在是什么脉象？死脉？绝脉？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怎么都要走下去。
郑皇后点头，没说请也没说不请。
这个时候没人多言语，都安静得很，只有二皇子跪在承武帝的床边，不是他自愿的，但手被承武帝抓着，很紧。
一直到下半晌，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轮流过来了，诊脉之后都在外面，一个个面如死灰，小声讨论着怎么用药。
“福安。”承武帝终于出声了，虽然这声音有些气若游丝，可比之前又好了不少。
福安过来，躬身：“皇上，奴才在。”
“让那些庸医赶紧滚回去吧。”承武帝说：“朕什么都不吃。”
福安立刻出去传口谕。
安静下来后，承武帝说：“让宏钧陪着朕，你们都回去吧。”
郑皇后率先起身，行礼后带着众人离开寝殿。
走到寝殿外面，贤贵妃递了个眼色给德贵妃。
德贵妃假装没看懂。
眼看着要分路各回各宫了，贤贵妃到底忍不住问了句：“凝竹，我记得国安公主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夕瑶，皇上要见女儿，谁敢拦着呢？”郑皇后拉着晏姝的手：“今日没见到灵玉，皇上最喜欢女儿了，别忘了明儿带过来。”
德贵妃低头忍住笑意，她才不相信郑皇后两耳不闻窗外事，真心侍疾在皇上身边呢。
贤贵妃早就把灵玉公主送出宫去了，想要保护灵玉，只可惜所有人，成王败寇，谁也逃不掉。
“要我说啊，贤贵妃姐姐是四妃之首，你应该去侍疾。”淑贵妃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晏姝不动声色，心里倒是对淑贵妃的拎得清很赞赏的，在阮国安的死上，楚家是把皇上当刀使唤了。
贤贵妃眉头紧锁，跟郑皇后行礼后告退，德贵妃没走，陪着郑皇后一起往凤华宫来。
晏姝只跟在郑皇后身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