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晏姝起身到白长鹤跟前,轻轻地跪下来,抬头孺慕的望着老人家:“您是疼我,我会记住这些话的。”
白长鹤并没有扶晏姝起来的意思,而是垂眸看着她:“你年纪小,历练少,这世上若真有人可以交付一切,不是旁人,只能是你自己,你为武元侯府披荆斩棘,谁都看在眼里,但恩大成仇的事,人世间屡见不鲜,若真有一日你和傅少衡并无夫妻缘,也要及时抽身,以你的性子和聪慧,天大地大,处处都可活的风生水起。”
晏姝抿着唇角,轻轻点头:“是,姝儿记得。”
“傅少衡是个好儿郎,但情分这事儿从来不讲理,你的心性本薄凉,我只担心那毛头小子,未必能入得了你的眼,你看重的是身份,是后宅的权利,但也要知道,世间并非薄情地,反倒是七情六欲炼心的道场。”白长鹤说到这里,勾起唇角露出笑意:“真有一日要和离,那也是你看不上少衡,但你叫我一声祖父,我得为你打算,少衡若真心,你也要容他点儿时间,男人为人子不算长成,为人夫也不算长成,真要说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那要为人父的时候。”
晏姝知道在白长鹤面前,自己那些场面上的话都不能说,老人家一片诚心真情,自己不能辜负。
“祖父,世子上次回来就有示好之意,确实是我不愿意谈儿女情长,若非我为侯府拼命,世子哪里会看得上我?若以恩博姻缘,大可不必。”晏姝说。
白长鹤点头:“是啊,且行且珍惜,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看不透,但到什么时候,你为侯府做的事都得有个公道,不成夫妻,那也是侯府的恩人。”
晏姝是真没有把傅少衡放在心上,可舅父劝自己下堂,白老爷子劝自己知难而退,要学会抽身,甚至婆母秦夫人也早就逼着傅少衡写了放妻书,这些长辈如出一辙的不看好自己和傅少衡的这份姻缘,要问以后会如何?晏姝自己也不知道。
“回京途中,逍遥叟会带人随你同行,在京中,江湖中人也会任你差遣,但你要藏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白长鹤说。
晏姝重重的点头。
白长鹤推心置腹和晏姝说完这些话后,摆了摆手:“去吧,到你们这一代人当家的时候了,我们都老了。”
“您早日回京,姝儿等着您。”晏姝叩首后退出去。
白长鹤捋着胡须,看着门口的方向,他和武元侯交情莫逆不假,但傅少衡敢对姝儿不好,自己这个祖父可不是白当的!
晏姝刚从白长鹤这边回来,傅玉英的书信就到了。
郑皇后说宫中有变,但并没有说细情,能把书信送出来就不容易了。
但傅玉英的书信就不一样了,她说的是宫外的事,言简意赅但件件不落。
晏姝看完傅玉英的书信,揉了揉额角。
自己离京之前就知道晏欢和周琳已经入局了,果不其然,周琳怀了身孕,入宫为嫔,晏欢也一起入宫了,但是作为周琳的贴身丫环,皇上格外开恩入宫的。
这怀的是不是龙嗣,存疑,晏姝更相信这一胎是做局人的安排,至于做局的人,傅玉英书信里说得清楚,认为是贤贵妃楚夕瑶,这和晏姝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贤贵妃早在晏姝还没离京的时候就去避暑山庄里了,早早的把自己和周琳之间摘得干干净净。
三皇子抱病卧床,真假不知,京中确实没有时疫,但张家的买卖在京城里和沈家的买卖唱起了对台戏,傅玉英在书信里就差破口大骂张月华了。
晏姝反倒觉得张月华可怜,跳的越欢,越是因为心虚,看来岳承显已经在步步紧逼张月华了,至于张家盯着沈家的买卖,无伤大雅,生意场上的你争我夺,最看本事了。
人还没动身,京城里的事已经心里有底了。
晏姝又在这边停留了三日才启程回京。
相比于来时的阵仗,晏姝回去的时候可谓极其低调,但从赶车的车夫到随行的护卫,都换了,若有内行人只需看一眼就懂,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人。
宗芙蓉带着知意坐在马车里,前面是晏姝的马车,后面马车里是祁世儒的家眷。
一行人离开文洪县,往信阳府,再从信阳府一路北上。
不管是郑皇后,还是傅玉英,两个人都没有在书信中提到楚玉琥和宗胜,这两个人作为是朝廷命官,文洪县的事闹腾的如此之大,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晏姝有些疑惑,楚展到底该有多自信,才会觉得他做的事滴水不露呢?
南望山。
二皇子接到了圣旨,启程回京,身边跟着一个黑袍男子,那男子银面具遮住了容颜,无人认得。
等二皇子离开后,秦夫人让人送消息给傅少衡,刚把人派出去,亲兵来报:“将军,晏三公子不见了。”
“什么?”秦夫人心就一沉,自己的好儿媳啊,就一个晏修泽,怎么还给看丢了?
第282章 用了什么手段爬的这么快
晏姝归京,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秋日的景色,从渭水到京城,唯有文洪县一片凋零之象,到底是收获的季节,百姓们在田里盯着秋日的烈阳收粮,偶尔能听到欢笑声。
那笑声太难得,晏姝看着田间奔跑的孩童,微微的勾起唇角,寻常百姓有什么奢望呢?三餐温饱就知足,生而为人,这是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
天子失德,在晏姝看来,神罚是有的,承武帝的昏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开始布局武元侯府入帝王局,夺兵权的时候吧。
毕竟很多事情浮出水面后,大安国除了傅家外,谁有能力执掌兵权,并且忠君爱民呢?
饶是有上一世的记忆在,晏姝也只看到了岳昶一人,可岳昶有执掌兵权的本事又如何?岳家唯有他,那是独木难支之相,况且到现在南望山的消息也听到了一些,可并没有岳昶的只言片语,晏姝怀疑这个人藏拙,不展露头角是聪明的,若不是二皇子登基,谁愿意看到岳昶成长起来呢?
慈不掌兵,同样的道理,心慈也难以在权力场上站稳脚跟儿。
越是往京城来,秋风越凉。
晏姝把杏花和梨花叫过来坐在车上,说起来梨花是让晏姝有些头疼的,本是安排她在府中,可她竟悄悄的跟去了文洪县。
“回府之后,你们二人立刻盘账,过几日放你们出府,跟在晏修屹身边吧。”晏姝说。
梨花扑通就给晏姝跪下了:“少夫人,是梨花没听您的安排,可梨花害怕的厉害,文洪县凶险,奴婢在府里一刻都待不住,奴婢是跟李嬷嬷说过的。”
晏姝看梨花红了眼眶的模样:“知道你忠心,不然我还不放心把你们安排在外面,我得到消息,张家一直都针对沈氏的买卖,你们二人各有所长,可以辅佐晏修屹,等沈家人上京之后,我会把你们再叫回来的。”
“奴婢遵命。”杏花有上一次被罚,这次沉稳了许多。
梨花心里虽然难过,可主子如此安排必定另有深意,再者自己确实没有听从主子的安排,不管初心为何,结果摆在眼前,她也没脸再央求留在晏姝身边。
越是靠近京城,越是繁华起来,商贾往来,城门口川流不息。
晏姝的马车进了京城,不等回府,先差人往宫里送信儿。
承武帝才收到晏泽盛的奏折没几日,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得知晏姝归京,冷声:“回来的倒是早。”
“皇上,您可别动气,一个小小晏姝,就算有些本事,那也不过是后宅的妇道人家,还不是您给的脸子,才有机会让她露脸儿的。”晏欢给承武帝奉茶,柔声说。
承武帝把手搭在晏欢的腰上:“按理说你们姐妹都是有奇遇的人,为何你反倒处处被她压了一头啊?”
晏欢顺势坐在承武帝的腿上,轻声说:“皇上,我是长姐,从小就处处谦让都习惯了,可她抢了侯府的婚事还不肯作罢,害得家破人亡,让人心寒啊。”
承武帝抚着晏欢的腰肢:“你倒是个有良心的,你说那个道人,朕怎么找不到?”
“您是九五之尊,欢儿可不敢欺瞒,天下奇人异事多得很,见不见得到得看缘分,当初我以为只有我见到了,后来才知道晏姝竟也受了点拨,如今欢儿在您身边,是您怜惜,皇上不如让欢儿出宫去找那个白眉道人吧,他可能知道的更多。”晏欢说。
承武帝点了点头。
奇闻轶事,他不信!
作为皇上,他怎么能相信那些市井坊间的怪谈?
但晏欢的话让承武帝不得不信,若无人点破,谁都觉得晏姝是个奇女子,可晏欢说晏姝知道很多事,从跪宫门求恩典,傅少衡单枪匹马去北望山,到长乐郡主、公主府和二皇子之间的暗中勾结,城外流民作乱,回头去看一切都有迹可循,这让本就多疑的承武帝相信了。
如果能找到泄露天机的白眉道人,承武帝自是愿意的。
“你想如何出宫呢?”承武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