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谁能想到风月楼的事,惊动了皇上,调动了御林军。
  屏风后面的晏姝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她很想二皇子和皇长公主攀咬起来,但明白承武帝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皇长公主也一定会自保,想要自保就不能攀咬李宏钧,今日没结果的,因为他们要关起门来商量,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天色已晚,大理寺外面人群不肯散去,承武帝也没有离开,大堂上点了灯笼,亮如白昼。
  岳贵被带回来的时候,刚到大堂就吓得尿了裤子,也不会说别的了,只说:“是府里大管家岳安的主意,说武元侯府的人只需要把人买过来,不论什么价格都照单全收。”
  皇长公主脸色越发苍白了,她看了眼二皇子李宏钧,见他平静的样子只觉得讽刺。
  之前还想尽办法要跟自己结成同盟,甚至不在乎岳长乐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过,也愿意迎娶她的李宏钧,现在都恨不得不认得自己了。
  “皇上,李溶月认罪。”皇长公主站起身,人都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跪在地上:“是我利欲熏心,试图敛财。”
  晏姝微微挑眉,皇长公主果然识时务,敛财是所有罪名里最轻的了。
  勾结、威胁朝臣,一旦这个罪名落下,就算是长公主又如何?杀身之祸都躲不掉。
  承武帝等的就是这句话,三司官员哪个不是猴精儿的人,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外面衙役安排百姓散去,今日审理暂时结束,容后会有告示。
  百姓不肯散去,他们都担心武元侯府的世子夫人安危。
  晏姝被抬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恨不得跪下谢恩了,百姓家的孩子命如草芥,若不是世子夫人请出来了丹书铁契,带领他们告御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结果?
  晏姝虚弱的让大家赶紧寻客栈住下,至于花费都记在武元侯府的账上。
  等晏姝被抬走后,承武帝才摆驾回宫,二皇子李宏钧和皇长公主李溶月被收押,余下相关人等都被投入大牢明日再审。
  白长鹤跟着回了武元侯府,傅二爷在后面善后,百姓感恩戴德,可这些都要银子打点,还不能让别人诟病是武元侯府破局之计。
  武元侯府门口,二夫人闵氏得了消息就在这里等着,看到晏姝被抬回来,眼泪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二婶母,母亲可好?”晏姝问。
  闵氏点头:“嫂夫人已经苏醒过来了,要见姝儿。”
  这自然是武元侯府的应对之策,秦夫人不可能一直都昏迷不醒,这个节骨眼醒过来,是最好的机会。
  晏姝去椿萱堂,白长鹤跟着过去,有心人就算再怎么盘算也没用,因白长鹤的神医之名,因皇长公主的还神丹,这两样不亚于大罗金仙,救人又不是起死回生,合情合理。
  秦夫人看到晏姝的时候,险些没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伸出手都不知道往哪里落,只恨得牙都咬得咯嘣响,什么叫虎落平阳?什么叫困兽之斗?
  打从有武元侯府那一天开始,武元侯府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煎熬过,每一个人都在内,哪有片刻好过的时候?
  偏偏,这重担全都落在了刚进门的儿媳身上,别人家都是婆媳不和,在秦夫人这里,这儿媳如同救星一般,小小年纪为侯府在拼命啊!
  “姝儿。”秦夫人声音哽咽。
  “母亲别担心,咱们处处都有贵人相助,打我的那些人被关照过了,只伤了皮肉,不伤筋骨。”晏姝握着秦夫人的手露出笑意:“能反败为胜,值。”
  秦夫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闵氏在旁边抹眼泪,上前:“大嫂,让姝儿赶紧歇一歇吧。”
  “是,白兄啊,托付给您了,迎晖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让姝儿好好养伤。”秦夫人说。
  晏姝回到迎晖苑,杏花这些人忙前忙后,把晏姝安置好后,白长鹤再次给检查伤口,膝盖上的伤已经好了,但这趴着养伤,委实遭罪。
  白长鹤也不吭声,刷刷几笔画了个架子交给了梨花:“明儿一早请木匠准备这么一个床榻送来,要快些。”
  晏姝低声问:“白伯,有没有人去搭救侯爷?”
  白长鹤一愣,看向了晏姝:“你听说什么了?”
  第54章 不在掌控之内的人
  晏姝压低声音:“皇后娘娘说郑相的人往北望山去了。”
  “少夫人,你可知道为何郑相会插手这件事?”白长鹤对这位世子夫人相当满意,饶是当年秦箬竹嫁到侯府便随军出征,都没有让白长鹤佩服过,但对晏姝这种以身做局的手段,除了钦佩还有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他和武元侯是莫逆之交,武元侯府如今局面,他不远千里奔赴而来,也是想要为武元侯府尽力搏一搏的。
  晏姝知道这位要提点自己,立刻说:“郑相在为太子谋长远。”
  白长鹤捋了捋胡须,笑了:“少夫人不止天资聪慧,更善洞悉人情,所以看似武元侯府腹背受敌,其实很多人都在观望,若武元侯府能反败为胜,就算有人折损在北望山,都会是傅家下一个配享太庙的人。”
  上一世武元侯战死,这一世到现在生死都没有成为定局,晏姝认为武元侯并没有死,皇长公主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让傅少卿没有后顾之忧,可又觉得自己重生归来的时间点太晚了,根本来不及为北望山谋划,还有人有这样的本事,那这个人必定是甘棠。
  甘棠啊!是个让晏姝都觉得不在掌控之内的人,傅少衡那么信任甘棠必定是有原因的,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北望山。
  且等等看吧。
  “白伯,外面世道很乱了吧?”晏姝问。
  白长鹤点头:“蝗灾在前,江南之地虽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欠收七成已是定局,水灾在后,朝廷里那些人都明镜儿似的,否则也不会让太子赈灾去,但江北之地颗粒无收,流民一日比一日多,这也是定局,后续会闹成什么样子还要再等等,只怕流民入京,无可避免了。”
  晏姝心里安稳了不少,毕竟流民这件事还跟上一世一样,也唯有如此,风月楼的事会很快的尘埃落定。
  “少夫人可有应对之法?”白长鹤问。
  晏姝摇头:“白伯,侯府庄子上收成不错,但相比于外面的灾情和那些流民,杯水车薪,我手里倒是有粮铺和小庄子,但小门小户的买卖,存货少得可怜,要说应对,倒有一个路子可以试试。”
  “酒作坊吧?”白长鹤问。
  晏姝笑了:“白伯,您这是考教晏姝了。”
  白长鹤摇头:“不是考教,是我们能想到这法子,很多人都能想到的,除此之外还有国库,国库无粮的事,还被瞒着,唯有闹大了,要开仓放粮的时候,皇上才会知道如今的大安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是您老眼界高远。”晏姝说。
  白长鹤取过来瓷瓶,正是傅少卿在宫里给自己留下的解药,是给太子用的解药,所以下毒的人是傅少卿,傅家这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抬头看着晏姝:“这不是老朽看出来的,是少衡的布局之一,你们夫妻二人成婚时间太短,彼此都不了解,听老朽一句劝,少衡是良配,你们二人确实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武元侯府的未来会在你们二人手里,登峰造极。”
  晏姝大吃一惊:“白伯,世子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白长鹤想了想:“三月时候,彼时你们还没有议亲。”
  “原来如此。”晏姝恍然,怪不得刚议亲之初,傅少衡就闹出来为花魁千金赎身的事了,虽然并没有接触过几次傅少衡其人,但上一世能三年险些踏平契丹的黑契,这人就不是个纨绔,至于上一世到底落败,根源不在北望山,而是京中的武元侯府全乱套了,等他凯旋而归的时候,武元侯府犹如病入膏肓一般,他虽征战沙场可无敌手,但治家却弱了很多,一盘散沙的武元侯府哪里是承武帝这些人的对手,有心算无心,武元侯府的下场是注定了的。
  一下就全想通了,上一世傅少卿回来过,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因为掌家的人是晏欢。
  上一世白长鹤没回来,或者说回来了,但是没露面,无用武之地,因为掌家的人是晏欢。
  就连傅二爷和二夫人闵氏,后宅这些妾室,外嫁的姑娘们都算在内,本是铁桶般的武元侯府,之所以如一盘散沙,竟也都是因为晏欢。
  所以,自己并不是盘活了全局的唯一一个人,那个甘棠也至关重要啊。
  真是越来越想知道甘棠到底是什么人了,只是甘棠眼里只有傅少衡,所以才会随着一起离开了,若甘棠眼里有侯府,那可能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这个人,早晚要会一会!
  白长鹤起身:“好好歇着,这一身伤啊,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受点儿。”
  “白伯,让您受累了。”晏姝让杏花送白长鹤离开。
  因为和白长鹤一番长谈后,晏姝对整个局面看的更透彻了,她从没有如此踏实过,因为心里有底,不管是京城侯府还是北望山,一切都在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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