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小富婆日常 第291节
男人对逛花园看植物闲聊没兴趣。
宴修元便陪陶向荣在茶室喝茶,宴教授不太喜欢应酬,他俩站在一起面对外人时都是她话多一点。但不代表他不会应酬,反正钟元从不担心他拖自己后腿。
而陶枞陶奕二人到了负一层就没再出现,钟元猜他俩应该在游戏室。对那个年龄段来说,装备齐全的游戏室堪称天堂。
不过由此可见——
两兄妹是真的单纯,她说随意,他们就真随意了。
英盈一听这话当即笑起来。眉眼间酝满对夫妻感情的自信:“没问题,他在不在都不要紧。”
钟元想了想,作出思考的样子。
预先准备的说词是要对陶向荣说的。
对待陶向荣的办法很简单——
上位者疑心重,可以充分利用他的心理,配合似是而非、故作高深的态度,表现出自己手里捏着一对大小鬼的阵仗,让他以为自己查到了什么。
简单说就两个字:装比。
装比第一准则——
凡事不说透,只要架势够唬人,对方自诩运筹帷幄就会自行脑补出完整的逻辑。
只要陶向荣怀疑心被勾起来。
怀疑任何一房且付诸调查行动,那自己能透过他的“调查”,加上辈子已知的一部分经过推导出大概,再调转头让他还恩情。
他还最好。
不认,那她就想别的办法抢。
钟元原本没打算从英盈入手,因为一开始不确定英盈对陶向荣的影响有多大。
哪怕外界一直传两人感情和睦、伉俪情深,但豪门的爱情总是真真假假,雾里看花。
水分太重了。
所以钟元对英盈称呼的转变其实跟陶向荣以为的不一样,不是早就设计好的,而是一时兴起的小小试探。
不过她有心,算对方的无心。说话时就一直注意着陶向荣夫妻俩的微表情,这才敏锐捕捉到了英盈的反应和陶向荣那一瞬间的眼神。
确定两人感情甚笃。
那么——
或许自己可以转变一下思路。
“钟总、钟总……?”英盈看她半天没反应,喊了两声。
钟元回神。
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夫妻一体,说与英总你听也一样。”
霎时——
英盈笑纹又多了一条。
面对明显更好对付的英盈,钟元表情愈发真挚:“上个月我到首都出差,机缘巧合跟您二伯哥家的两个孩子碰了面,当时有点好奇他们找上我做什么,毕竟我这人其实有点胆小,就怕出现什么事情超出掌控,于是查了查,这一查……”
战略性停顿。
英盈已经蹙着眉眼神催促了。
钟元又犹豫了一会儿,一副想说又觉得说出来不太合适的表情。最后一咬牙,还是挣扎着说了:“就发现你们老陶家竟然互相监视呢。”
英盈表情尴尬。
嘴角不知不觉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他们一家目前脱离了本家,但内里的龌龊被外人得知还是叫人有些抹不开脸。
尴尬完,就是又惊又怒了。自家都已经远离还要被安排人盯着?
到底是谁这么执着?
钟元没吊胃口。
彷佛没特地针对谁,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大陶总盯所有弟弟,弟弟们盯哥哥,葛太太和五少对您一家子……我一看情况太复杂,我这个外人知道得太多怕是不好,原本就不打算说,但咱们两家是邻居,陶奕又对我很崇拜,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这才多嘴一句,你别介意。”
老四丈夫就姓葛。
这还真是亲兄妹了,两人都盯着他们家!
“不介意,我还要多谢你。”
英盈怎么会介意呢,尽管丈夫前几日便已经怀疑老五的居心,但面对钟元的好意提醒,她是领情的。
她没有过多怀疑不是相信钟元,而是相信丈夫,钟元的话只是佐证丈夫的判断没错,因此很顺畅地接受了外人无意间查到的“确定”消息。
若是陶向荣,此刻一定会怀疑钟元的动机,并多番试探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但英盈缺乏这样的敏锐。
两人看似年龄相距甚远。
实际不能撇开上辈子度过的时光,真算起来钟元比她小不了两岁,而陶家的氛围本身不允许英盈“越界”,出门做事,跑上跑下就是越界。
简单说——
陶家要的儿媳妇是以夫为天、管好家里内务、教养好子女、平衡好私生子女的传统主母。
就算名下有公司也会交给其他人打理,她只要等着季度分红就好。
日常便是太太社交。
她们的属性是某某的太太,专程为丈夫打辅助用的。
英盈因为家世问题,想要在家族里过得顺心,想不牵累一双儿女,只会更守规矩。
她真正参与管理,能自己做决策是在一家人离开首都后,所以单论心眼子,属实不算多。
但这么轻易就相信……
一点儿没往深了问,叫她找不到发挥余地还是太出乎意料了,钟元忍不住意外地挑了下眉。
“您不介意真是太好了。”钟元借着低头看手表的动作跳过这个话题,避免说太多显得目的性太强,而她的目的也不适合跟英盈谈,“陶奕和她哥哥是双胞胎吗,长得很像,喜好竟然也差不多呢。”
大概每个母亲谈到孩子就容易被转移焦点。英盈面上的尴尬缓缓褪去,笑意再次爬上脸庞:“其实是觉得你喜欢才打扮成这样,他俩都很崇拜你。”
钟元讶然,“这样啊,看来是我的小粉丝了。”
“这个年龄还真是可爱呀。”
“……”
她俩聊孩子时,宴修元在招待陶向荣。
他手腕轻压,食指按在盖碗钮上,拇指和中指扣在杯檐,如嫩笋般浅绿的水色缓缓倒入茶壶。
旋即往小巧的竹叶杯里沏上。五指并拢成拳,拳心向下,五个手指同时敲了下桌面,但只有一下。
陶家守旧。
守旧体现在方方面面,不管出门在外如何表现,回到几家人共同居住的大宅,行起坐卧就必须遵循规矩。
必须处处彰显底蕴。
是以待客礼仪陶向荣这辈人从小学到大。
宴修元动作行云流水却只敲一下,陶向荣便看出他为人矜傲。
他瞥了眼过于可爱的茶宠。
手执茶杯微嗅热气,随口打趣:“看来钟总童心未泯啊。”
“嗯,她向来真诚炽热,心也很软。”宴修元笑眸注视着啃荔枝的小猴子茶宠,接下对方的话。
陶向荣喝茶动作稍顿。
真诚炽热心软这个词……恕他直言,他没看出来。
宴修元表情从容轻啜一口:“陶总不信?”
他眼神并不凌厉。
相反——
双眸平静而深邃,人很年轻但周身气场沉稳内敛,气质斐然。饶是陶向荣见惯大风大浪,也下意识把他放在平等位置看待,而不是像对待晚辈那般。
陶向荣听他语气,便知道正题来了,“怎么说?”
宴修元:“陶总有一对好儿女,元元很喜欢她,她不希望小朋友遭遇不好的事。”
遭遇不好的事……
陶向荣笑容倏地消失,冷眼对视。
宴修元不疾不徐,指间捏着小巧可爱的茶杯转了转,“陶家人太爱窥伺。窥伺自家人就罢了还窥伺到旁人身上,手有点太长了。”
陶向荣本就冰冷的眼神顿时化作利箭,射向宴修元,忽地冷笑一声:“看来,今天还是一场鸿门宴啊。”
宴修元狭长双目微微上挑,眸子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
他薄唇微启。
眉毛也随之扬了下,“陶总兄弟情深实在叫人佩服,可惜陶家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元元心善,看在你女儿是她的小迷妹的份上提醒你提防陶向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归是陶家的内部事务。”
一听老五名字,陶向荣眼中寒意逐渐消融,但更为幽深地打量宴修元。
将信将疑。
他猜钟元的确知道些什么,但宴修元似乎没有给他解惑的打算,做手势请他继续饮茶。
陶向荣不敢拿家人赌。
尽管内心不满被两个小辈牵着鼻子走,可想到老爷子年轻时对宴家忌惮的样子,又担心宴家真的查到什么,他想了想,决定试试激将法:“不必把挑拨离间说得那么动听,在我面前玩心眼你们还嫩了点。”
宴修元笑而不语。
不接茬。
陶向荣眸光暗了暗,继续加码:“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别说窥伺之言纯属胡说八道,便是有,也不过是防备我与他们相争,假以时日,只要他们相信我没有争抢之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如果你们俩今天请我们一家做客是为了空口白牙挑事当黄雀,恕不配合了。”
他愤怒站起,抬脚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