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这小厮语气急促,宁国公也当即推开门走出来:“什么事?”
小厮急忙说:“宫中传来消息,说小贺将军进宫面圣,以军功求陛下赐婚他和谢家长女,现在陛下已经赐婚了。”
这话一出,裴松寒低垂着的头猛的抬起来,苍白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什么?!”
宁国公和国公夫人都呆滞了一下,缓了三息才终于缓过神来:“你说赐婚给谁?”
“贺家三公子和谢家大小姐。”
裴松寒浑身一僵,已经有些虚弱的身体忽然晃动一下,他伸出一只手撑住了地面,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脑子里响起阵阵蜂鸣,嗡嗡作响,只听到一句“陛下已经赐婚了”。
宁国公都震惊了:“你说贺斯屿进宫求娶谢桑宁?!他俩认识?!”
裴夫人皱眉:“不应该啊,贺家三日前才刚刚回京,是不是因为贺家昨日参加了谢府的宴席?”
小厮连连点头:“正是!小的打听到的消息,说小贺将军说,他对谢大小姐一见倾心。”
宁国公脸色惊变:“就因为这?!”
“好像是……”
宁国公都惊呆了:“我早听说这贺家三郎是个混不吝,没想到能混到这个地步!”
谢家现在什么情况,满京谁不知道?
他竟然上赶着去触霉头,就因为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对人家见色起意?!
简直疯了!
国公夫人脸色也有些难看,贺家如今炙手可热,京中也不少人家都巴巴的盼着结亲。
只是贺家三个儿子,大朗二郎都已经成婚,唯有这个小儿子尚未婚配。
而且这小儿子还最有出息,沧州一役立下头功,陛下都十分看重,往后的前程不言而喻。
国公府也有意结亲,国公府恰好有适龄的待嫁千金。
毕竟两家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没曾想竟然还能被谢家给截胡了!
国公夫人暗暗咬牙,谢家倒是会养女儿,尽会些勾引男人的手段。
正说着,又有几个婆子走进来,提着几箱子东西。
“这是谢家送还回来的定亲礼,还有谢姑娘送还的礼物。”
男女私相授受是大罪,只是他们之前定了亲,收一些礼物也没什么大碍。
现在要退亲,当然不能再留着他送的任何东西,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和外男有染?
宁国公看着这些定亲礼,忽然感觉脸上被人扇了耳光似的,很没面子。
“上午才退婚,下午就定亲,这不是打我们裴家的脸!?”
裴松寒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僵硬的伸手,打开他面前的那个箱子,里面装着他送她的礼物。
今年生辰,他送她的紫毫笔,去年中秋送她的亲手做的兔子灯,还有前年,他去了幽州,在幽州街市上买到的一对精巧别致的泥偶娃娃。
定亲三年,他们相见也不过寥寥几次,他每次都万分珍惜,想要送最好的给她,想要说最要紧的话。
如今,她将这一切都送回来了,划清界限。
-
第二天一早。
贺家登门提亲。
谢老爷亲自相迎:“小贺将军。”
贺斯屿动作略显迟缓的拱手,脸色微微紧绷:“谢大人。”
谢老爷见他脸色不好,关切的说:“听闻小贺将军重伤未愈,要是没养好身体,也不必亲自来提亲的。”
让兄长代劳也是可以的。
不过亲自前来,的确显得更重视。
贺斯屿牵扯一下唇角,强掩下声音的虚弱:“陛下亲自赐婚,我当然不敢懈怠。”
谢老爷落座,他也扶着椅臂缓缓坐下,后背挺直,没有靠椅背。
谢老爷忙吩咐丫鬟:“去请大姑娘来。”
“是。”
贺斯屿薄唇微抿,看向谢老爷:“这桩婚事,是陛下亲赐,家父家母也十分重视,他们的意思是,尽早成婚。”
谢老爷也立马点头:“我也有此意!”
当然得尽快成婚!万一又有变故怎么办?
可得抓紧了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贺斯屿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过去,便看到她一身水蓝色春裙,逆着光缓缓走进来,端方的福了福身:“父亲,母亲。”
她一抬头,恰好撞进他深不见底的漆眸里,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漆眸锁着她,一字一句:“那婚期,不如就定在下个月。”
第214章 古代篇10 小没良心的
桑宁微微抿唇,下个月?
哪有这样着急的?
按理说以他现在这个条件,满京的贵女都能随便挑,毕竟如今贺家刚立下大功,炙手可热。
贺家这般着急,倒显得格外可疑。
谢老爷立马点头:“下个月好!下个月初八就是吉日!毕竟是陛下赐婚,宜早不宜迟!”
原本也是打算下个月嫁女儿的,谢家这边可什么都准备好了,如期出嫁,还能狠狠打宁国公府的脸。
谢老爷当然乐意。
大夫人眉心隐隐有些担忧,但也到底还是没开口。
这毕竟是圣上赐婚,不论早晚都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故意拖延反倒显得谢家忤逆圣意。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谢家可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贺斯屿牵唇:“谢伯父说的是。”
福生命人将定亲礼抬进来,为首的便是一只聘雁。
又写下了婚书,交换信物。
贺斯屿扶着椅臂站起身,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递给她:“谢姑娘。”
桑宁眉眼低垂,收下了玉佩,看一眼夏竹,夏竹将托盘端上来,她拿起托盘上的一枚绣囊,送过去。
贺斯屿看着手里的这枚精巧的绣囊,上面绣着半隐在祥云后的群山,一针一线都极为精细。
他眉梢微挑:“这是谢姑娘亲手做的?”
桑宁没有抬眸,依然低垂着眸子,声音沉静:“是。”
贺斯屿捏着绣囊的手指收紧,笑容隐隐添了几分阴阳怪气:“你还有这手艺。”
桑宁语气柔顺:“女红本就是闺秀该学的,贺公子不嫌弃就好。”
贺斯屿眉心微蹙,看着她这副疏离的样子就来气。
当他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看上去端方贤淑,实际上就是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她甚至都懒得正眼看他。
他忽然感觉胸口又钝痛,不知道是旧伤复发,还是堵得慌。
他微笑:“不嫌弃,反正你我马上就要成婚,一家人,何必见外?”
罢了,反正婚都定下了,下个月成婚,他们来日方长。
她微垂的睫毛轻颤一下,又抿唇:“是。”
大夫人适时地开口:“府中已经设了宴席,还请小贺将军留下用膳吧。”
贺斯屿看一眼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桑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一股腥甜:“不必了,我还得回去跟父母覆命。”
福生也眼尖的看出自家主子脸色越来越白,忙跟着点头:“是是是,侯爷都还在等着公子回去问话呢!”
谢老爷笑呵呵的说:“既然如此,也不好强留了,桑宁,你送送小贺将军。”
桑宁福了福身:“是。”
她这才微微抬眸,沉静的眼睛看向他:“小贺将军,请。”
贺斯屿迈开步子走出去,她才慢了一步跟上。
既规矩,又疏离。
贺斯屿忽然身形一晃,高大的身体忽然像是要向前倾倒。
她怔忪一下,站在原地。
福生急忙扶住了他:“少爷你没事吧?!”
贺斯屿一手扶住了福生,这才堪堪站稳,一抬眸,撞进她关切的眼睛里:“贺公子,你没事吧?”
贺斯屿眉心突突的跳。
这小没良心的!
桑宁忽然被他瞪一眼,头皮发麻,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贺斯屿站稳了身体,松开了福生,语气添了几分虚弱:“没什么,昨天才挨了打,伤还没恢复。”
桑宁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明显苍白的脸色。
她张了张嘴,犹豫一下,还是问他:“为何,会挨打?”
“我擅自进宫求陛下赐婚,我爹不高兴,特意开祠堂请了家法。”他语气随意。
桑宁有些意外,竟然真是他私自去宫里求的赐婚?
他怎么敢的。
她眼里第一次有了几分真切的情绪,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谢家结亲并不划算,还受这么多罪,图什么?
她真不明白。
他眉梢微挑:“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她茫然的看着他。
他漆眸锁着她:“我喜欢你。”
她呆滞一下,第一次直面这样直白的言辞,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走近一步,分明气色还虚弱着,可高大的身影忽然靠近,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还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