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贺斯屿果然完全不给面子:“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帮你三叔挖煤。”
  顾星辰:“……”
  “行行行,我惹不起你们。”
  “你们?”贺斯屿眉梢微挑。
  “对,就是你们,裴松寒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跟家里闹着要退婚,现在裴家上下都一团乱了,你们这帮癫公,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知道突然之间哪儿冒出来的叛逆期,一个二个要翻天似的。”
  贺斯屿拿着水杯的手忽然顿了顿,抬眼看他:“裴松寒,要退婚?”
  顾星辰靠着他的办公桌,吃了个qq糖:“你不知道呢?也是,你关心过谁?我跟你说,松寒这次来真的,他爸都快气死了,这婚看样子是真得退了。”
  顾星辰说着,还摇摇头,啧啧道:“可惜了,说真的,我觉得他和祝佳妮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多好?就是怎么都不来电呢?”
  “不过松寒那冷清性子,他能喜欢谁?要我说,凑合凑合得了呗,非得闹这一出,也不像他的性子……”
  顾星辰还在感慨着,贺斯屿脸色渐渐紧绷,捏着水杯的手指都收紧,指节泛白。
  -
  晚上八点,桑宁才终于下班。
  明天是股东大会,她也要正式接管精工制造,交接事宜太多,她不敢马虎,毕竟不交接清楚,一一确认,担心南振明给她留什么烂摊子陷阱。
  所以她格外仔细,每份资料都一一确认清楚才签字交接,今天忙到现在,终于忙完了。
  她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却又觉得很精神。
  上坡路再累也不辛苦。
  她走出公司,正准备给张叔打电话,忽然一抬眼,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路虎。
  她愣了一下,走过去拉开车门:“你怎么来了?”
  贺斯屿靠在车椅里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嗯,你忙完了?”
  她上车:“我不是说了今天事情多,要很晚下班,让你别来了。”
  他牵住她的手:“那总要吃饭吧?”
  她哽了一下,她的确也饿了。
  他驱车离开。
  她问:“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他语气随意,“交接顺利吗?”
  她弯唇,眼睛亮起来:“嗯,挺顺利的,明天召开股东大会,我也要正式上任了。”
  他唇角微扬:“哦,恭喜。”
  “我们去哪儿吃饭?”她随口问。
  “嗯,我随便找了一家。”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
  他拉着她走进去,才走到门口,服务员就热情的给拉开了门。
  桑宁走进这家西餐厅时,就察觉到里面气氛不同以往。
  西餐厅里四处摆满了鲜花,钢琴家在台上演奏着唯美悠扬的钢琴乐,服务员们满眼祝福的用目光迎接他们。
  偌大的西餐厅内,没有其他客人。
  西餐厅内灯光并不是往日那样明亮,反而四周都比较暗,可以灭了灯,只有靠窗中间的那一桌,跳跃着烛光,白色桌布上撒满了玫瑰花瓣。
  她脚步一顿,他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走进去。
  第104章 我不想继续了
  他还亲自帮桑宁拉开了椅子。
  桑宁怪不自在的:“你确定只是吃晚饭吗?”
  他走到对面坐下,随手解开一颗西装外套的扣子,语气随意:“不然呢?”
  桑宁迟疑的点头:“哦。”
  服务员上了前菜,照例又送了桑宁一捧玫瑰花。
  “南小姐,这是贺先生送您的花。”
  桑宁接过来,看向贺斯屿,贺斯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顺手买的。”
  桑宁:……
  她将花抱在怀里,低头嗅了嗅,清甜的芳香。
  她抬眸看他,弯唇:“谢谢你。”
  贺斯屿捏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你喜欢就行。”
  桌上的烛光跳跃着,桑宁看着这一闪一闪的火光,抱着玫瑰花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将花放到桌上,拿起汤勺喝刚刚送上来的奶油蘑菇汤。
  “桑宁。”他忽然开口。
  她微微一顿,抬眸,看到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那个蓝宝石的丝绒小盒子,放在了桌上。
  他看着她,一向从容肆意的眼眸,此刻隐约藏不住的紧绷:“我们结婚吧。”
  她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跳开始加速,呆滞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是不是,太早了?”
  他漆眸沉沉的看着她:“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结婚这个决定,不需要一年。”
  她顿了一下。
  “南家不会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奶奶很喜欢你,昨天二婶撮合我和林舒颜,只是因为不知情,我爸虽说古板,但奶奶都喜欢你,他也一定会喜欢,奶奶其实比我爸挑剔,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阻碍。”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似乎想给她安全感,定定的看着她:“我们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可我已经活了二十八年,南桑宁,我很清醒,也很确定,我很爱你。”
  桑宁心脏好像被攥紧,睫毛扇动一下,被他紧握着的手指轻轻蜷缩一下。
  他拿着戒指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缓缓单膝跪地:“桑宁,嫁给我。”
  她垂眸看着他执着的漆眸,感觉胸口闷的喘不上气,喉头也好像被堵住。
  他低头,牵着她的手,将戒指推进她的无名指。
  她垂眸看着手指上那颗璀璨耀眼的钻戒,神色怔忪。
  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牵着她的手收紧,漆眸紧锁着她。
  她站起身,张了张嘴:“我……”
  他弯腰抱住她,紧抿着唇:“已经十二月了,我们婚期定在明年春天好不好?”
  他抱的很紧,似乎没有安全感。
  她垂在身边的两只手收紧,又松开,这次,她迟迟没有抱住他。
  “贺斯屿。”
  她声音迟缓,很轻:“我们分手吧。”
  他浑身一僵。
  他松开她,脸色已经渐渐龟裂,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
  她沉默了三秒,再次开口:“我们分手。”
  他掐着她双臂的手收紧,额上青筋都若隐若现,几乎是绷着脸,一字一句:“为什么?”
  她垂眸站在原地,目光渐渐空洞。
  为什么?
  这是一门上好的婚事,贺家是京市顶级豪门,她一个暴发户家的孙女,能攀上贺家,是中了彩票,风光无限的。
  可嫁进去之后呢?
  她成了贺太太,南家的家产之争,她将止步于此,南家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一个外嫁女掌权。
  当然,和贺家相比,南家家业不值一提。
  她只需要做好贺太太的本份,或许能拥有比在南家更多的尊荣和体面。
  她学了十八年的女则,自小按照当家主母培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做好一个贵太太。
  她的母亲就是她的第一位老师,一位端方贤淑,无可挑剔的谢氏宗妇。
  母亲和父亲幼时定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成婚一年,新婚燕尔,夫妻恩爱。
  成婚第二年,父亲收下了别人送他的美妾。
  母亲不争不妒,善待妾室,养育庶子庶女,将偌大的谢府操持打理的井井有条,人人都称之为贤妇。
  可只有她知道,在父亲宠爱妾室时,母亲枯坐在窗前,整宿未眠。
  母亲告诉她,日后嫁人,身为当家主母,需要柔顺端方,谦卑内敛,尤其是懂得隐忍,没有长久的宠爱,唯有得到夫家的尊重和重视,才是长久之道。
  她自小就在母亲身上看清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她是认命的。
  在八岁那年,先生赞许她文章写的好,说她若是男儿,必定是状元之才。
  她回家高兴的告诉母亲:“我也想考功名,和曾祖父祖父一样!高中状元,做大官,握重权!”
  母亲斥责她,野心太大,身为大家闺秀,该柔顺谦卑,不该口出狂言,生出这些不切实际的妄念。
  她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在巴掌大的小屋里,罚抄了一百遍的女则。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点一点的将那些冒芽的野心,深深的埋葬在心底,她学会去做一个端方贤淑的大家闺秀。
  她修习琴棋书画,知书识礼,进退有度,沉稳端方,十五岁及笄那年,便有了燕京第一闺秀的美名,还得到宁国公府的大好婚约。
  她曾经也想过这样过一辈子,可她重生了。
  老天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她万分珍惜,汲汲营营,只想肆意精彩的活一次。
  “大家闺秀”四个字,她早已经厌烦!
  她不愿再做一个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贤妇,不想将未来交付到一个男人的手里,不愿违逆心中所想,压抑情绪,隐忍大度。
  她要登高位,握重权,她要将野心写在脸上,锋芒毕露,肆无忌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