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走向门口,见到出来的人是裴敛,躬身便要行礼。
  然而,一句“世子”到嘴边还未说出口,见到对方衣领不整,脖子上明晃晃留着一个暧昧的红痕,又沉着张脸,再加上刚才姜钰雪反抗的动静,便知方才在屋里的那段肯定不怎么和睦。
  “世子殿下……”新月不敢抬起头,躬着身对他行礼,等待他的吩咐。
  但裴敛只是径直越过她,没有半点犹豫地离开了。
  待裴敛走远,新月赶忙进屋查看情况。
  她走进寝室,见到姜钰雪瘫倒在被褥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疑惑地凑上前,“小姐?”
  屋内烛火已灭,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进来。
  新月正准备去将蜡烛点燃,门外便来了传话:“侧妃,管事令我来查元帕。”
  闻言,新月赶忙拿起掉在床边的帕子走了出去,交给来传话的丫鬟。
  结果,月华一照,雪白的帕子上一大片血迹,看得两人纷纷吸了口凉气。
  丫鬟控制着面上的惊悚之色,愣了半晌,接过帕子后匆匆离开了。
  -
  次日一早,姜钰雪从榻上醒来,睁眼便是新月担忧的神色。
  “小姐!”
  “唔……新月……”
  姜钰雪睡眼惺忪,缓过神来后猛地起身,掀开被子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好、好像没有受伤……
  “劫后余生”的心砰砰直跳。
  “小姐……”新月担忧地看着她,倾身站在她边上
  椿日
  问道,“你昨日和世子殿下怎么……那么多血……奴婢可没听说过圆房会出那么多血的……世子殿下这般粗鲁?”
  姜钰雪顿了顿,陷入沉思中一言不语。
  “管事唤了个丫鬟过来要帕子,一看这么多血,可把我俩都吓坏了。”
  “啊?”闻言,姜钰雪惊呼道,“你给了帕子?!”
  “嗯。怎么了……?”
  新月见她一脸惊讶,不解地解释道,“就落在你旁边,当时你已经睡着了,那丫鬟又来催,我就先拿着给了。”
  “可是……有何不妥?”
  姜钰雪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被褥中,犹犹豫豫地开口:“新月……我和他……其实没有圆房……”
  “啊?”新月下意识惊呼一声,又发觉自己反应太大,忙压低声音,“可是……我昨晚见到那帕子确实有血……”
  “那个是他身上带着的……”姜钰雪抬起脸看向她,“他昨日一进来身上就有血腥味,我没注意……”
  “不过交便交了,”姜钰雪心虚地眨了眨眼,“至少其他人不会觉得我连让他圆房都做不到。”
  两人还在说着话,门外又有人来传话:“侧妃,管事让我来传话,该用早膳了。”
  这才刚刚到辰时便来催用膳了,姜钰雪在新婚第一日便感受到了教事嫲嫲所说的规矩。
  主仆两人互相看了眼,新月帮忙回道:“侧妃刚醒,一会儿便来。”
  “好的。”传话的人回道,紧接着又补充道,“世子殿下也在。”
  第8章 第8章 偷偷
  闻言,姜钰雪正在下榻的脚僵在半空,嘴角凝住。
  她想起自己昨晚的举动,现在有些不好意思去见他。
  新月见她忽然顿住,试探道:“小姐?”
  姜钰雪心虚地眨了眨眼,还是应着头皮下了榻:“没事,你帮我梳洗吧。”
  说着,她坐到铜镜前,抬手撩起鬓发时见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下意识一缩。
  这个地方……还是遮一下吧……
  新月娴熟地给姜钰雪梳洗,又给她画了个素雅的淡妆。
  姜钰雪本就长得精致,尤其是那双黑眸里的灵气很是吸引人,一个淡妆便足矣将她本就好看的模样装点得越发动人。
  两人捯饬了没一会儿,便被候在外头的丫鬟引着往偏厅去。
  去的路上,姜钰雪还在做着心里准备,没想到一进厅前就与裴敛四目相撞。
  “殿、殿下……”
  姜钰雪顿时止住脚步,低声唤了他。
  裴敛移开视线,垂眸应了声“嗯”,再没有些别的回应。
  见他还愿意应声,姜钰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看上去他心情还可以。
  管事引着姜钰雪入了座,下人便开始上菜。
  她昨夜还未用膳就直接晕了过去,早就饿得肚子直叫,老实说心里还很期盼着能饱餐一顿。
  然而,当下人们都上完菜退下时,宽敞的梨木圆桌上却只放了两碗白粥和几盘水煮青菜。
  姜钰雪:……?
  “请问……就这些吗?”姜钰雪看了眼管事,试探道。
  “侧妃,早晨应清淡少食,这已经很多个菜了。”管事回道。
  姜钰雪看着眼下的碗,无奈地抿了抿。
  那确实是挺多个菜的。
  全是菜,一个荤都没有。
  姜钰雪拿起筷子尝了口花生米,啪叽啪叽地嚼着,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
  裴敛眼睫半垂,正静静地用食。修长的手指持着银匙,盛起半勺清粥送入口中,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晨间的暖光将他白皙的肌肤晒出了点温度,一时让姜钰雪都忘了与他不多的碰面均是染血的吓人模样。
  她忽然好像也不是那么怕他了。
  “殿下,今日你、”
  “侧妃,”
  姜钰雪话说一半,一旁的管事便上前打断她,“食不语,这是规矩。”
  “抱歉……”姜钰雪灰溜溜地将话咽了回去,埋头继续吃饭。
  在相府时,她都是拉着其他人边吃边聊的,这样才吃得香。若是安安静静地吃,未免也太无趣了。
  而且,如若不多说说话,她要怎么和他培养感情?如果不能让他认可自己,那如何让他帮她实现她的请求?那她娘亲怎么办?!
  她心里想着,面上不自觉间愁眉苦脸了起来,嘴角耷拉着,整个人像朵蔫了的小花。
  裴敛余光瞥见她垂下的发丝,看着她不满地戳拉那盘可怜的水煮青菜好一会儿,开口道:“何事?”
  闻声,姜钰雪唰地一下抬眸看他,惊奇地眨了眨眼。
  管事说不能说话,但世子都让她说了,应该是可以说吧?
  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思量,裴敛放下手中筷子,回道:“长话短说。”
  姜钰雪虽不懂什么复杂的人际交往,但心里对自己昨夜的莽撞还是有数的,“殿下,对不起,昨夜我、”
  “妾妾…身…”
  “不必。”她话说一半,裴敛看了她一眼,打断了她,“不记得你做过什么错事。”
  嗯?
  姜钰雪的瞳仁儿倏地一亮,发顶上的碎发都跟着翘了起来。
  他这是……原谅了她的意思?
  这么好的机会,姜钰雪也不是个不识抬举的,赶忙就换个话头:“殿下今日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几时回府呀?我能否跟去?”
  “不行。”裴敛洗净了手,结束了用膳,“今日要很晚才会回府,你老实呆在府中,不必等我回来。”
  最后一句话他是看着她说的,尤其最后几个字还特地加重了一些。言下之意,让她老老实实地不许作妖。
  姜钰雪缩了缩脑袋,“哦”地应了一声,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
  忽然,咻地一下,一个想法窜进她脑子中。
  -
  戌时,王府外,一处密林中的暗室里隐隐传来惨叫声。
  裴敛负着月华走出门外,往洛十一备好的马车走去。
  “殿下,”洛十一给裴敛打开车门,看了眼他的面色,关切道,“殿下近日可是着凉了?”
  裴敛弯身上车,回道:“没有,为何这般问?”
  洛十一心下疑惑。
  今日回暖,按理来说自家主子应该是减衣才对,反倒是穿了个高领的袍子,所以他才担心是不是着凉了。
  “小的只是见天气回暖,殿下没有减衣,有些担心而已。是小的逾越了。”
  “无碍,说正事。”
  主仆两人坐在车厢中,车轮滚动,轧过地面的石子。
  洛十一将手中的东西交给裴敛,报道:“从一名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几张卖身契,经调查,这几张卖身契均是该名刺客的亲人。”
  “而买家的源头,为侍御史刘远。”
  “刺客也许是遭嫌犯利诱,借此换来亲人的自由,亦或者……刘远就是嫌犯本身。”
  裴敛听完,忽然问道:“不久前,京城内拍出的天价琉璃樽你还记得吗?”
  “那个买家就是刘远。”
  “什么?!”洛十一震惊地抬起头。
  一个侍御史,怎会有这么多钱?
  “过几日,他会在府上给女儿办生日宴。”
  “殿下可是要亲自去?只是,我们如果忽然拜访,恐打草惊蛇。”
  裴敛掀开帘子,抬头看了眼月色,命道:“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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