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要你管啊!”程幸吸了吸鼻子,没好气道。
  秦叙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方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再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程幸刚要反驳,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怔住。秦叙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镜片后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你……”程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什么?”秦叙嘴角微扬,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是不是突然发现,我也没那么讨厌?”
  程幸一把拍开秦叙的手,红着脸瞪他,“少在这装好人!之前是谁说我哭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秦叙推了推金丝眼镜,一本正经道:“确实挺像的。”
  “秦!叙!”程幸彻底炸毛,追着他就打。秦叙灵活地躲到香槟塔后面,还不忘继续挑衅,“小心点,这香槟一瓶够你三个月工资。”
  “呵,那正好。”程幸抄起一杯香槟就泼过去,“反正你买单!”
  秦叙侧身躲过,香槟全洒在了路过的于绍身上。于绍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湿了的衬衫,“你们小两口打架,遭殃的为什么是我?”
  “谁跟他是小两口!”程幸和秦叙异口同声地反驳。
  “啧啧啧,这默契。”于绍摇摇头,突然朝程幸身后喊:“弟妹快来管管!”
  程幸条件反射地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再回头时,秦叙已经趁机溜到三米开外,西装下摆还沾着香槟渍,偏偏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程特助,上班时间聚众斗殴,这个月奖金……”
  “秦叙!你公报私仇!”程幸抓起桌上的玫瑰花瓣就撒过去,雪白花瓣纷飞间,她突然瞥见秦叙抬手时露出的腕表。那支她上周偷偷吐槽过老气的百达翡丽,此刻表带竟换成了她最爱的雾霾蓝。
  这细微的破绽让她动作一滞,而秦叙已经欺身近前。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他压低声音道:“看到你刚才哭,突然觉得……”
  话尾被突如其来的闪光灯打断,摄影师不知何时举着相机对准他们,“二位保持这个姿势!新郎新娘指定要伴娘伴郎的花絮!”
  程幸瞬间炸毛,抬手就去挡镜头,“拍什么拍!没看见我在……”
  话音未落,秦叙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这个亲昵的动作惊得她浑身僵硬,却听见他对着镜头从容道:“她低血糖,我在照顾。”
  “胡说!我……”抗议声被秦叙塞进嘴里的马卡龙堵住,甜腻的奶油混着他指尖若有若无的古龙水香水味,烫得她耳尖通红。
  趁她慌乱咀嚼的间隙,秦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带,“程特助的形象管理课,看来要加开公共场合仪态这一章。”
  “你!”程幸刚咽下点心准备回击,远处突然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新人要抛捧花了!伴娘快来!”
  她瞪了秦叙一眼,转身就跑。
  程幸踩着伴娘裙的缎面裙摆,像只炸毛的兔子冲向草坪中央。宋栀礼转身抛出捧花的瞬间,她踮起脚尖就要跃起,却见那束捧花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在秦叙怀里。
  程幸啧了声,下一秒,那束花就被递到自己面前。
  “干嘛!”
  “你不是想要吗?”
  程幸抬了抬下巴,傲娇道:“本小姐才不要你的。”
  “哦,那我发的工资也不要喽。”
  程幸猛地瞪大眼睛,杏眼圆睁,“秦叙!你别太过分!工资和捧花能是一码事吗!”她伸手作势要抢,“我凭本事挣的钱,和你施舍的捧花能一样?”
  秦叙挑了挑眉,突然将捧花举高,程幸不得不踮起脚尖去够。阳光穿过花瓣的缝隙,在他金丝眼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施舍?”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程特助,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施舍别人?”
  程幸正要反驳,脚下却踩到裙摆,整个人向前栽去。秦叙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捧花稳稳落在两人之间。
  “投怀送抱?”他低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戏谑。
  程幸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脸颊烫得厉害,“谁、谁投怀送抱了!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秦叙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将捧花重新递到她面前,“拿着吧,就当是……年终奖提前发放。”
  程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接过捧花。指尖相触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秦叙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喂,你该不会……”程幸眯起眼睛,突然凑近他,“在紧张吧?”
  秦叙推了推眼镜,神色如常,“程特助,你最近是不是加班太多出现幻觉了?”
  “切,装模作样。”程幸撇撇嘴,低头嗅了嗅捧花,玫瑰的清香让她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远处传来宋栀礼的呼唤,“程幸!来拍照了!”
  “来啦!”
  第1章 洞房
  ◎开荤后的男人一向如狼似虎◎
  拍照时,程幸故意站得离秦叙远远的,却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当摄影师要求伴娘伴郎靠近一些时,秦叙自然地站到她身边,手臂若有若无地碰触到她的肩膀。
  “笑一个,程特助。”他低声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克扣你工资了。”
  程幸瞪了他一眼,却在快门按下的瞬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照片定格时,她发现秦叙的目光没有看镜头,而是落在她的侧脸上。
  婚礼晚宴上,程幸喝了不少香槟,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秦叙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默默将她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果汁。
  “干嘛?我酒量好着呢!”程幸不满地抗议。
  秦叙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份文件,“明天上午十点,和海外客户的视频会议资料,你负责主讲。”
  程幸瞬间清醒了大半,“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秦叙嘴角微扬,“所以,程特助还要继续喝吗?”
  程幸气鼓鼓地放下酒杯,一把抢过文件翻看起来。秦叙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神柔和了几分。
  宴会接近尾声时,程幸已经将文件内容记得七七八八。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秦叙的外套不知何时披在了自己肩上。
  “喂,你的衣服……”
  “穿着吧,晚上凉。”秦叙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手中的资料,“明天别迟到。”
  程幸捏着外套的边缘,上面还残留着秦叙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个……谢谢你的捧花。”
  秦叙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不客气,年终奖扣除了。”
  “什么?!”程幸猛地站起来,“秦叙你!”
  “开玩笑的。”他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回去吧,明天见。”
  夜色渐深,庄园的喧嚣渐渐散去,宾客们陆续离开,只剩下满园的栀子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那是陆知行送给宋栀礼的礼物。满园的栀子花,还有那整个庄园。
  宋栀礼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边那一弯残月,银辉洒在她的婚纱上,映出柔和的光晕。她微微仰头,感受着夜风的轻抚,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环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累了吗?”陆知行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倦意,却又温柔得不像话。
  宋栀礼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累,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陆知行低笑,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我也是。”
  她转过身,仰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那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柔情。
  “陆总今天好像特别紧张?”她故意逗他,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交换戒指的时候,手都在抖。”
  陆知行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坦然承认,“嗯,紧张。”
  宋栀礼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的直白。毕竟,陆知行向来是那个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陆总,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坦诚自己的紧张?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他垂眸看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因为……怕这一切不够完美。”
  宋栀礼怔了怔,随即笑了,“陆总什么时候也追求完美主义了?”
  “不是追求完美。”他摇头,声音低沉而认真,“是怕……配不上你。”
  这句话让宋栀礼心尖一颤,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陆知行,你知不知道,你说情话的样子,特别犯规?”
  他低笑,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他的气息灼热而强势,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克制全部倾注在这一刻。
  良久,他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嗓音沙哑,“宋栀礼,今晚是残月。”
  她抬眸,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天边那弯月亮确实不够圆满,清冷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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