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想到这里,江逾白就很恼火,看眼前这个姓程的家伙格外不顺眼:“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别耽误我们回去吃晚饭。”
程意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我想单独和钟毓哥说,你能避让一下吗?”
他的嘴角有很大一片淤青,看着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江逾白忿忿地想,还是打轻了,这家伙真是在哪里都让人讨厌。
“不能。”他不客气地说,“我是钟毓的男朋友,我这个人很小气,见不得男朋友单独见别的男人,不然可能会气得回去不给钟毓饭吃,你也不想钟毓没饭吃吧。”
这家伙又开始胡说八道,但钟毓原本以为好歹是在情敌面前,这人怎么样都得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形象,不说把卡里的余额亮出来给对方看看,那也得展示一下自己作为雄孔雀漂亮的尾羽。
哪知道这家伙什么都不选,偏偏选了自黑。
什么叫回去不给饭吃啊。钟毓很无语。
同样无语的还有程意,他下意识看向钟毓。钟毓点了点头,表情很淡:“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很小气,很霸道,一天到晚不给我饭吃,你也不想我没饭吃吧。”
这话听着实在太像胡扯了,程意不太愿意相信,但对面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认真,程意又不是很肯定。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哥?”
“凭我有钱啊。”江逾白呛他,他环住钟毓的腰,耀武扬威地炫耀,“我们有钱人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我看你这个人就特别不顺眼,你要是再不滚的话,我就把你肋骨打折。”
程意:“你——”
江逾白:“你信不信,就算我把你身上的肋骨都打断,我都不会有什么事,我家的钱多到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干,每天吃吃喝喝都用不完,弄死你就跟玩似的。”
“我表哥前两年就把一个人腿给打断了,你猜怎么着,嘿,我哥还在外面吃香喝辣横行霸道,断了腿的进去了。”
程意:“我——”
江逾白:“我们有钱人就是这么作威作福,不服你就憋着,你是什么东西啊也敢来质问我。还有啊,注意你的用词,谁是你哥,钟毓没有你这样的穷亲戚。”
江逾白嘴皮子利索得很,死死压制着程意,后者每次刚说一个字,就被他给怼回去,气得脸都很红了。
这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让钟毓莫名想笑。他也真的笑了一下。
而这两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他这一笑,两人就同时看向他。
尤其是程意,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泡,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觉得他会心软:“哥,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故意用他来气我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什么值得我这样做的?”钟毓再次笑了一声,语气平静。他顺势往江逾白怀里靠了一下,“我莫名其妙就欠了好大一笔债务,只好把自己卖给这位不讲理的大少爷还债了,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哪怕江逾白装得再像,但钟毓足够了解他,看得出来他其实有些紧张,但在他说了这番话之后,江少爷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钟毓觉得好玩,往他唇角亲了一口。
这一个吻先是让江逾白感到茫然,紧接着眼神都亮了,再开口时气势更足了:“听见没,钟毓现在是我的,我是他债主,你有意见也憋着,除非你替他把钱还了。”
小鬼今天戏精上身,铁了心要扮演恶霸,趾高气昂地嘲讽情敌:“而且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死了八百年的前任而已,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比你要招人喜欢,你凭什么觉得钟毓还会在意你,凭你没钱?凭你没本事?凭你的黑心黑肺?”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钟毓面前,否则我就叫人把你手脚给砍了,再把你送进去和那位断腿的作伴,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对付你这样的,我有的是手段。”
他的另只手虚虚地压着钟毓,最初可能是怕他控制不好情绪,但到了现在,变成钟毓担心他演戏过头,到时候真把姓程的肋骨打断。
太阳渐渐落下山,天边出现大片的火烧红,将大半的天空染红,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两个小鬼还在唇枪舌战,钟毓的心却忽然平静下来。
在程意刚提到过去那些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愤怒,甚至于每一次见到这个人,他总会有些失控。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还在意这个人,而是他没办法跟自己和解。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可他还是被困住,耿耿于怀那些抛弃和背叛,没办法走出来。
但此时此刻,在绚烂的火烧云下面,在江逾白这个小鬼的身旁,他忽然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过去的苦难都是为了让他遇到江逾白。他很赞同这句话。
他被很多次的抛弃、被背叛,他在烂泥里打滚,将自己弄得满身脏泥,自己都有些厌弃自己,但还是有人义无反顾的走到了他面前,捧给他一颗滚烫的真心。
三喜山的日出,粉红色的热水袋,热腾腾的小锅面,家里焕然一新的家具,江逾白克制的拥抱……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的画面在这一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后知后觉的,钟毓发现,他原本如枯草荒芜的心底其实早就被这些事一点一点的填满了,能记起来的美好的事情远远超过了从前的那些痛苦。
在这一刻,他感到释然,那些恨也好怨也好,背叛也好愧疚也好,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甚至没有人爱过他也没关系,因为现在他有了一个江逾白,江逾白爱他。
“走吧。”他站起身,将江逾白一块拉起来,“回去吃晚饭。”
江逾白其实还没骂够,但钟毓已经走了,他也只好跟上:“等等我——”
回去之后两个人先洗了个澡,钟毓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江逾白坐在床尾,瞪着漆黑的眼眸巴巴地望着自己,他走哪儿这对眼珠子就追到哪儿。
“想干嘛?”
江逾白就等着他主动问,钟毓一开口,他就跑过去把人抱怀里,心虚地问:“你没生气吧?”
“生什么气?”钟毓故意问。
“就是我刚才在那谁面前装x,说我是你债主。”江逾白心虚地说。
钟毓偏头吻他:“你可不就是我债主。”
上辈子欠的,这辈子来跟他讨债。烦人。
“才不是,我明明是来爱你的。”江逾白很认真地说。
这个吻分明很缠绵,钟毓却忍不住开始笑,只不过他高兴的时候也笑,不高兴也笑,所以江逾白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惴惴的。
“你说的对,你是来爱我的。”
“江逾白,我好像也比我以为的还要爱你。”
这句表白可以说是相当突然,江逾白对此毫无防备,直接就被砸懵了,他没有想过、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想过钟毓会给他这么直白的反馈。
在这段感情里,这个人始终是被动的那个,往往要江逾白走100步,他可能才会勉强跨出一步。但此时此刻,钟毓居然对他说爱。
江逾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说什么?”他忽然就把脑袋挨过去,埋在钟毓的心口,声线都在发抖,“你说什么,钟毓,你再说一遍。”
钟毓就着这个被他抱住的姿势,侧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柔软的唇瓣跟他紧贴着:“我说,我好像很爱你,江逾白。”
声音很低、很沉,却足够认真。
江逾白的眼睑颤得更厉害,有些不敢看钟毓似的垂下眸,以此来掩饰心口难以遏制的悸动,但很快又抬起头,目光炙热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像是想从钟毓的眼底看出什么。
大学生的心思太好猜了,钟毓轻轻抬着眼皮,漏出一声笑:“怎么这个表情,我说爱你、你不高兴?”
怎么可能呢,江逾白心想,他根本高兴得快要死掉。但他好像说不出话,所以只能用力地、不受控制地吻住钟毓的唇,将所有的心动、所有的言语都融化在这个吻里,用最冲动、最原/始的方式告诉给男人。
——我爱你。
——我也同样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
“钟毓,我想/做。”
“现在?”钟毓吃了一惊。
“嗯。”
“你是真不怕何姨带你一起走?”
“……”
江逾白想了想,现在的场合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对长辈未免太不尊重了。他也是一时情绪上头,才说出那么发昏的话。
“那好吧,那等回去以后,我们/做/吧,我想做,特别特别想。”
钟毓都没想到他能坦率的说出这样的话,捏着他后颈的软肉,哭笑不得:“要不要脸啊小鬼。”
“要脸,还要你,我很贪心的钟毓。”不能做,但抱一抱总没什么的,所以江逾白就抱着人不撒手,“其实我今天还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