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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是钟毓。
  偷偷看了眼室友们,徐瑾然对他满脸关切,江逾白良心莫名有点痛:“那什么,等下我请客,吃火锅。”
  “还有这种好事?!”
  徐瑾然立刻高兴起来,他是川城人,火锅就是他的命,两顿不吃就念得慌。
  “不过你别以为请顿火锅这事就过去了,当初我们可都是说好了的,谁谈恋爱了都不能有所隐瞒,要请客吃饭的。”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我保证,如果有情况肯定坦白。”江逾白发誓说。
  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些心跳加速的瞬间是怎么回事,所以不算是欺骗。
  应该……
  不算吧。
  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再多请几顿好了。
  “那还差不多。”徐瑾然说。
  榕大附近就有两家好吃的火锅店,一家叫“胖哥俩”,另一家叫“姐妹花”,一般情况下510寝室要是吃火锅,不是翻这家店的牌子就是翻另一家店的,但这回江逾白哪家都没选,大老远带寝室的人去了彩虹路。
  那儿有家连锁火锅店,味道和服务都很一流,就是价格贵,去那儿吃一顿的钱够在“胖哥俩”或者“姐妹花”吃五六顿。
  吃饱喝足,徐瑾然摸着肚子,满脸堆笑:“嘿嘿嘿,小白,你也太客气了吧。”
  江逾白翻了个白烟:“滚,再叫我小白我就揍你。”
  徐瑾然抱着脑袋窜出去很远:“不敢了不敢了。不过说起来,”他站得远远的,“反正都到这儿了,咱们要不要顺便泡个吧?”
  泡吧可以,反正明天周六不用上课,他们哪怕不回宿舍都没关系,但之前几次接徐瑾然的经历让周皓对gay吧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我都行,只要不去【荼蘼】就行。”
  凌黎紧跟着说:“赞成。”
  “你们两个臭直男,【荼蘼】怎么你们了,那儿帅哥多啊,没准我能马上找到第二春呢,是吧小白。”
  小白正盯着不远处【荼蘼】的招牌。
  他之所以选在这里吃火锅是有原因的,这儿离酒吧近。
  “小白?”
  “是吧。”江逾白心不在蔫地说。
  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有道人影远远地走过来,一身旗袍,脚踩着高跟鞋,一头长发被用一根簪子松松地挽在脑后,一步一扭,婀娜多姿。
  但因为逆着光,江逾白辨不清他身上的旗袍究竟是什么颜色,很暗,应该是黑色或者墨绿、深蓝色之类的。
  男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在拐进去之前抬眸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像是笑了一下,又仿佛没有。
  太远了,看不清。
  在没有见到钟毓之前,江逾白大老远跑过来吃这一顿火锅,心里的确盘算着要去【荼蘼】,可等到真的见到对方,他又怂了。
  徐瑾然是认识钟毓的,江逾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不在乎渣男,要是因为看到钟毓又受了刺激,找钟毓或者酒吧的麻烦就不好了。
  江逾白看着背对着酒吧的好友,心里的负罪感更强。
  想了想,他还是说:“要不换一家吧,前面就是酒吧街,也不是非【荼蘼】不可。”
  徐瑾然撇了撇嘴:“啧,你们这些臭直男真没意思,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我再说一遍,恐同即深柜……”
  第6章
  当晚四个人随便进了一家酒吧,喝了一个小时的酒之后又去看午夜场的电影,看完已经凌晨2点,寝室肯定是回不去了,索性就睡在电影院附近的一家酒店,要的单人床。
  第二天十点江逾白才醒,给其他几个发消息,没一个回他的,估计是还在睡。这个点酒店早就没有早餐,他就索性下楼去吃东西。
  这儿是老城区,酒店离电影院和酒吧街都很近,还有很多老旧的居民楼,连带着自然有各种好吃的苍蝇馆子隐藏在街头巷尾。
  江逾白找了家粥铺,点了一份白粥,加两三样小菜,再加上一屉小笼包、一碗馄饨。
  另外让老板准备了三份一样的,准备自己吃完之后带回去给徐瑾然他们。
  “老板。”
  在江逾白咬下第一只馄饨的时候,背后响起一道低沉散漫的声音,带着点哑,像蒙了一层雾气的冰棱,明明是冷冽的,却因为音色漂亮,叫人心驰神往,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江逾白认得这个声音,他捏着勺子的手指不住收紧。
  “哟,钟老板,还是老样子?”粥铺老板似乎和对方很熟,对他比对其他客人都要热情,“不过很不巧,好像没位置了,拼桌还是带走?”
  拼桌。
  江逾白看了眼自己对面的空位。
  垂在腿上的手掌用力攥紧膝盖。
  下一秒,他听见男人说:“拼桌吧。”
  一道人影紧跟着走近,在江逾白脑子还有些发木的时候坐到了他对面。
  是钟毓。
  男人似乎这才认出是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朝江逾白点了点头,表情很淡。
  有那么一瞬,江逾白的心脏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事实上他并没有想过男人真的还能认出自己,他们的几次见面都短暂而光线昏暗。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凌黎在群里丢了条消息:
  凌黎:【老四你是不是买早餐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求投喂!@白白白】
  江逾白迅速回了三个字:【再等等。】
  之后不等凌黎再说什么,他把手机开了静音,反扣在桌子上。
  这时候老板也将两碗粥端了上来,一碗是江逾白的,另一碗则是钟毓的——
  “您二位的粥,当心烫!”
  两份干碟里装着一模一样的三样小菜,麻辣豆皮、酸豆角、一块白腐乳。
  江逾白愣了愣,发现钟毓的视线也落在他的干碟上。
  老板准备了十多样佐粥的小菜,可以有几百种排列组合的选择,而他们居然选择了一模一样的三种。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有缘?
  江逾白低头喝了口粥,心口被滚烫的粥烫了下,有点麻。
  这个点不上不下,吃早餐或者午餐其实都不合适但粥铺人就是很多,估计都是附近酒吧的人过来吃饭,已经有好几个人在走进走出时同钟毓打了招呼,叫他“钟老板”。
  而钟毓对谁都没有特别热络,有人朝他打招呼他就轻轻点点头,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粥,一碗白粥配上几样小菜,喝了十多分钟。
  这期间江逾白总是忍不住偷偷观察对方,之前见这人都是在晚上,在五光十色的镭射灯光下,这会儿看着对方,竟是比朦胧暧昧的灯光下更好看,尤其少了几分攻击性,比夜里在酒吧时温和许多。
  江逾白将自己那屉小笼包往前推了推,在钟毓望过来时,硬着头皮说:“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男人只点了一碗白粥,这怎么填的饱肚子。
  可钟毓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不用。”
  江逾白像个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瞬时蔫了。他自己大口咬了个小笼包,说:“噢。”
  一会儿后,钟毓放下勺子,站起身,在冲江逾白点了下头之后便施施然地走了。两条腿在/开得很高的/旗袍下若隐若现,又长又直。
  江逾白的大脑轰地一下,像一台超速运转的电脑,cpu都快烧掉了。慌里慌张地转开视线。
  “怎么样小伙子,我这小笼包味道还不错吧?”店里的人逐渐少起来,老板终于得空喝一口茶,靠着门口的那张桌子,问江逾白。
  来他店里吃东西的大多都是熟客,偶尔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觉得新鲜,忍不住就要攀谈几句,这大概是许多做生意的人都会有的喜欢。
  “非常好吃,皮薄馅多,还有很多汤汁。”江逾白说。
  就如每个厨师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做的东西好吃,老板当然也不例外,被江逾白这么一夸,他脸上快笑出褶子,朝江逾白自夸道:
  “是吧,我们的小笼包可都是手工做出来的,跟那种流水线上的可不一样,用的肉也都是好肉,养在山上的土猪,所以来我这吃东西的啊,都是老熟客,吃得放心嘛……”
  “刚刚那个……我是说那位钟老板,也是熟客?”江逾白趁机问了一嘴。
  “你说小钟啊,那当然咯,小钟很多年前就在我这儿吃东西咯,不过他那孩子性子闷,饭量也小,每次只喝一碗白粥,也不知道怎么吃得饱。”说到后面,老板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孩子。”
  江逾白不清楚老板为什么这么说,心却紧了紧,忍不住问:“可怜?”
  老板面露惋惜:“哎,你也看到了,小钟那孩子喜欢穿那样的衣服,街坊邻居难免会说闲话,久而久之,他性子就更闷了。”
  “但谁会愿意变成这样嘛,还不是生活所迫,算了算了,不说了,”老板摆摆手,没再说下去,“小伙子,你吃,我先去忙了。”
  老板说的语焉不详,但江逾白大概能想象钟毓会遭受什么,一个漂亮的男人,留着那么长的头发,每天穿着旗袍招摇过市,还开着那样一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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