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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梁硕:哪样的?
  白昊嘶了一声:你还问上我了?!就挺野的,一看就不好驾驭。
  下句他愣是没敢说那小孩好看是好看,但看起来怪怪的,猜不透,不知道藏着什么歪心思,谁知道到底图什么
  梁硕斜眼瞥他:你谈恋爱还是骑马,非得找个人驾驭?
  白昊还是不敢信:所以真是他啊?叫什么来着楚,楚熠?
  不然呢?
  靠白昊三观默默碎了:那你刚才跟这使唤我算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自个儿英雄救美去?
  梁硕这一根烟抽完,看向远处逐渐驶入车道门廊的宾利车,把烟捻灭:求你个事。
  求?白昊差点立正:嚯,您别这么正经行吗,爸爸害怕。
  行不行吧。
  啧,你先说。白昊拿他没办法。
  梁硕顿了两秒:今年9月开学他就要入学了,要是我到时候不在,帮我照顾一下。我也没别人能拜托了。
  啧,说的还怪可怜的,白昊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什么情况啊?还真要退学?
  梁硕的回答些许迷茫:我不知道。
  白昊有点急了:那你这闹的哪一出?咱至不至于?要不我帮你跟阿姨说说情
  门廊下,商务车停靠,有人正下车,后备箱一掀,有人开始卸行李。
  宾利无声地在后方排队,车头一点点贴近。
  你先别说,听我说。
  梁硕紧盯着那辆车,语速变得有些快:他其实脾气没有那么差,顺毛驴,你顺着他说两句,他就会好好听。如果他刚到学校不适应,你好好和他聊聊,让他交点朋友。实在不行可以把他风林的朋友们叫来聚聚,他应该能开心点。另外帮我看着点他身体情况,他有点儿臭毛病,喜欢反正如果有异常,你记得告诉我。
  还有,3月21号是他生日,我在张自忠路那家噪点给他定了把吉他,要是我来不及去取,你记得帮我给他,就说是你送的。
  白昊都听傻了,这时喊道:不是,停停停!大哥,你说遗书呢?你不是
  话音未落,宾利缓缓停在门口,礼宾员快步上前。车门一开,细高跟踩地的声音先落了下来。
  白昊闻声一转头,看清来人,惊得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裴姿已经抬手,狠狠甩了梁硕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门厅炸开,梁硕脸被打得偏到一侧,右半边脸几秒内迅速浮起一道红肿。
  裴姿压着喉咙道:你疯了是不是?
  白昊赶紧把梁硕拦在自己身后:阿姨,阿姨,您先别激动,这事儿不是他的
  梁硕把他扒拉开:你别管。
  裴姿胸口剧烈起伏,压抑着,低声问道:他人呢?在上面吗?
  梁硕用拇指蹭了下嘴角:不在。
  你们开房做什么?
  我问你话呢,她吼,你大好前途不要,非要当个变态?当个罪犯?!
  梁硕指节收紧,握住掌心的打火机,冷冰冰一团,和他自己一样,而后压着嗓子说:我不是。
  你狡辩有用吗?你舅舅全都告诉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
  梁硕不吭声,白昊不敢轻举妄动,裴姿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问: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开房做什么了?
  白昊不断冲他打眼色,低声催:说没干什么,你服个软快点
  可梁硕却沉默良久,最后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什么都做了。
  你再说一遍?
  你还想听什么?细节?怎么做的?还是想知道我有多爽?梁硕笑着说,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白昊已经愁得开始捂脸,裴姿整个人一僵,声音因为震惊,少见地脱去了责备和平静,只剩下冷冷一句:你还要不要脸?
  梁硕:没脸。
  裴姿晃了下,和守在旁边的保镖说:把他给我带回去。
  那人还没上前,梁硕眼神瞥过来: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裴姿:你确定你要在这闹?
  梁硕没吭声,最后回头看了眼白昊,手里的房卡塞进他兜里,在耳边说拜托了。
  转过头,他走向那辆押犯人的宾利,经过裴姿时说:我自己会走。
  *
  那天后,梁硕被关在迷宫一样大而空旷的家里,每天定时有人给他送水送餐,除此之外,没有和任何活的生物说过话。
  一切都是死的。
  他把关于楚熠的记忆封锁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不敢随意想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为久远的记忆。
  六岁时,爷爷曾送给他一只边境牧羊犬,取名augi。
  他非常喜欢augi,除训练以外的时间,每天都和它一起在后院疯跑,躺在它身上睡觉,还会偷偷和家中阿姨要零食喂它,并把augi设置为自己的微信头像。
  第二年,augi在和他去滑雪时走丢了。
  他至今不知道,它是真的走丢,还是被一向厌恶宠物的父母亲送走。
  但他一直很愧疚
  augi一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他的思绪变得很迟钝,但每次想到这,都会敏锐地停下。
  因为任何想要继续的企图都会迅速地、铺天盖地地吞噬他。
  渐渐地,他对时间流逝失去了准确的体感。
  大概一个月后,楚熠初试结果公布的时间,裴姿来到他的囚房,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战利品。
  包括他们在洲际酒店的走廊里接吻,在风林邻市的海边压着对方,以及他在乐队沙龙比赛的舞台上,从背后抱着对方的腰
  在与世隔绝很久后,他被迫想起楚熠,被迫感知对方得知被自己背叛的感受。
  太久没说话,梁硕的声音哑得不成样:是我强迫他的,他指了指照片,你也看到了。
  t大的初试结果出了,裴姿说,他通过了。
  梁硕并不惊讶:恭喜。
  裴姿忽然突兀地问:你了解他吗?
  什么?
  你觉得你喜欢他,那你了解他的家庭,他的为人吗?
  裴姿把一叠纸丢在桌上,指尖翻开最上面那页:他爸是风林本地的包工头,一个靠偷工减料发家的土包子。项目干一半跑路,欠了一屁股工人工资,后来赌债缠身,家暴成瘾,老婆孩子都差点被人绑去抵债,进局子更是家常便饭。
  她一页一页地翻:他妈是个下岗钢琴老师,开班时,学生一个接一个跑,投诉她虐童,最后没学校敢收她。后来在家里办麻将馆,骗退休金,拐老人下水赌钱。你现在告诉我,你看上的,就是这种家庭出来的东西?
  瞧见梁硕无动于衷的表情,裴姿说:你想说什么,他不一样是吧?他努力,还能考上t大,小山沟里出的凤凰被你捡到了,是吗?她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给他作弊的?你以为没有你他真能考上?
  梁硕无意做无用的解释:你到底想说什么?
  垃圾场里出来的野狗,你却当个宝,非要抱着舔。他靠你脱身,当然装得干净体面,你还真以为他不清楚怎么勾人?裴姿低头看他,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以为他喜欢你?那是从小被虐待惯了,打怕了,见到有钱有势的就像蛆一样缠上来甩不掉,等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信不信他跑得比兔子都
  够了
  你说什么?
  梁硕打起十二分精神,避免自己显示出一点软弱:我说够了。妈,我从来没有尝试说服你理解我喜欢他,你也不要尝试说服我讨厌他。你吸人血成功,没关系,不懂什么叫尊重,也没关系,但在这事上,你最好学习一下,因为我不会变,他也不会变他如果是狗,我也可以是狗;他是垃圾,我就是垃圾我们是一样的,这样清楚了吗?
  如果你来这只是为了告诉我,他和他的家庭有多垃圾,没必要,因为你儿子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你再不肯承认,你也养出了一个失败品,我就是你人生的污点,拿不到奥运金牌,一身丑闻退役,喜欢男人,是个变态或者罪犯,你想怎么叫都行。如果你真的那么不爽我是个同性恋,那你可以把我送进监狱,或者戒同所,而不是在这里煞费苦心地劝说我,虽然你嫌我丢人,应该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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