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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那宋暖洋脸白了一层,咽了下喉咙说,安胜彬要被雪藏了你知道吗?他的solo专被推迟了,当时组合解散,只有他和公司续约,所以只有你能决定这件事。
  你今天来就是为这事吧?梁硕露出了然的笑: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就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所以呢?是你吗?
  梁硕没直接回答,问道:你说呢?
  宋暖洋努力压抑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面前这个人简直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有无穷无尽的仇恨、财富和权力,他真的太害怕了,可是愤怒还是先于恐惧,他喊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他是无辜的。
  无辜梁硕似是觉得可笑,你怎么知道?
  宋暖洋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那件事,他真的没参与,也不知情,当时当时我们在一起。
  在一起,梁硕重点强调了这三个字,问道:一起做什么?
  见宋暖洋张了张口,却没说话,他继续道:说不出口是吧?那我帮你说?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楚熠被关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整整一天,发40度高烧不退,24小时滴水未进,差点死在那的时候,你在和你的男朋友约会,开房,或许还在做爱?你们在尽情享受假期,早就忘了还有这个人存在。
  宋暖洋带了哭腔,说:我没有没有
  梁硕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而低沉:你答应过我看好他,为什么没做到?
  宋暖洋的泪簌簌滑落。这件事这辈子都是他的心结,余生都会折磨他,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那天为什么要留楚熠在宿舍出门,为什么那么晚回来。但这是他的错,他必须自己赎罪,不能让无辜的人也被搭进来,说:但这与安胜彬无关,他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惩罚我一个就好了。
  梁硕自嘲似的笑了,道:我连自己都没法放过,要怎么放过他?他说着像陷入回忆,问道:你听他说过吗?他小时候是学钢琴的,三岁开始。
  宋暖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事,点头嗯了一声。楚熠确实和他提过,还曾经在apex团综上展示过钢琴,在赤道也经常会弹键盘。
  他弹得很好,得过很多奖,被人叫小神童,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楚熠没有说过,但宋暖洋忽然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原因是,他有一个钢琴老师的妈妈,只要他弹错一个音,就会惩罚他,打骂、罚站都是家常便饭,最严重的时候,他会被关在小黑屋里,被断食,他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无论怎么哭,怎么叫妈妈,都不会被放出去。
  宋暖洋已经痛苦地蹲下,不想再听下去。梁硕耷下眼皮,喉结滚动,把眼底所有情绪都压下去,却没想让他如愿逃过,坚决惩罚他,也更坚决地惩罚自己。
  他继续执行这场处刑,说:那天,我打开门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我记得很清楚,他穿的是白衬衫,全身都湿透了,蜷缩着。他特别安静,呼吸很弱。往常我抱他的时候,他就算装睡,身体也会抖一下,但那天他没有,他一直很安静,不管我怎么晃他,吻他,都没有反应。
  他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想过,如果人救不回来,我该怎么办,要怎么放过自己?当然,答案很简单。那你呢?后来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我没过去,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无视掉宋暖洋身体剧烈的颤抖:所以说,安胜彬不无辜,你不无辜,我更不无辜。
  每个人都是加害者,所有人的罪和债,我要你们一点一点还。
  梁硕言尽于此,把搭在椅子上的风衣抄起向外走。
  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膝盖里的宋暖洋突然低声颤抖着说:如果我也被关过呢?
  顿了下又说:如果安胜彬也被关过呢?这样,我们会更容易原谅一些吗?
  他的声音抖得不像话,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不仅是他最深的愧疚,也是他自己挥之不去的噩梦。他很慢地讲着:那一届,所有练习生,几乎,全被他折磨过,不只是楚楚,只是,他被关的时间最长我,我不是在找借口,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但我想说,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这一次,你能不能放过他?他真的很努力准备那张专辑,给他一次机会,或者,等等这次活动完,再雪藏他也不迟。
  梁硕原地站了一会儿,擦身走过,撩起一阵萧瑟无情的风。最后在开门离开前,他说了一句:你还有用,别做傻事。
  第41章 41 秋分与生日快乐
  去医院路上,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灰蒙蒙的天色中,车缓缓驶入嘉誉医院的停车场。
  楚熠在车上换了件灰色卫衣,戴上兜帽和口罩,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他本来在望着窗外放空,突然目光一顿不远处国际医疗楼的玻璃门打开,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那人穿一件过膝的黑色风衣,两边的衣摆微微扬起又落下,额前的发丝也随风而动。在他身后,一个穿休闲西装的女人快步跟上,在他头顶撑起一把伞。
  伞面遮住了前面人的脸,倒是先看清了打伞的人。楚熠思绪翻涌几秒,想起那是梁硕的秘书苏珊。
  随着两人转向,黑伞微微抬起,前面那人的侧脸显露出来正是梁硕。
  他步子大,走路带风,除了脸色苍白,看不出刚刚受过伤的样子,很快就要走到那辆紫色purosangue边。
  他们的车擦着开过去,楚熠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第一反应居然是,也只有这人一米九的身高,宽肩长腿的身段,才能把一件普通的黑风衣穿出这种气场。
  等到车开过去,他才终于觉出不对劲
  这人现在不该乖乖躺在病房里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
  梁硕打开后排车门,正要坐进去时,小臂被紧攥住,往回轻扯了一下。他下意识蹙眉,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压着火的声音:干什么去?
  梁硕一回头,恰好对上楚熠阴沉的脸色,低头瞥了眼被紧拽的位置,那只手抓得有些用力,隔着风衣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
  去趟公司。梁硕道。
  你疯了?楚熠的脸色如灰蒙蒙的天一样,立马黑了几度,医生说你最少还得住院观察三天。
  梁硕也不恼,任他扯着,平静道:那边有点急。
  他这话说得简单又隐晦,楚熠却反应过来背后的意思。
  那么大一家公司的老总,出来给一档综艺节目做音乐总监,不管挣多少,对他来说都是杯水车薪,反而会耽误自己的日常公务,现在公司不定积压了多少文件要签字和处理。
  于是他再次想起那句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演出。
  所以这些都是因为他吗?
  楚熠没敢往深了想,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难听话咽下去,缓和了一些语气道:就那么急?晚点不行?顿了下又说:让助理把文件给你送过来呢?
  梁硕这时其实知道自己肯定走不了了,但不讨点便宜不是他,便问: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故技重施,尾音拉得很长,但楚熠就是一次又一次上钩,问:但是?
  有奖励吗?梁硕声音放软了些。
  楚熠其实很受不了他这么跟自己说话,总觉得他这样对自己提要求,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会答应,于是刻意硬下语气道:你多大了啊?又不是小孩儿了。
  他说的时候没过脑子,但一说完就后悔了。梁硕多大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今天是他的二十六岁生日啊
  梁硕:你就说行不行吧?
  楚熠这次松了口:想要什么?
  你陪我一晚,梁硕眨了眨眼说,我不想自己呆在医院。说这话时,他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逐渐转变成了一抹浅笑。
  楚熠本来没多想,让他这么一看,才听出这话多荡漾。
  几乎是一瞬间,他想起与梁硕接吻时的触感。
  这一路上,他望着窗外,脑中反复回放的都是这一幕。
  失控是很彻底的。
  他想起梁硕的舌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撬开唇齿,温柔却坚定地侵入,一点点擦过他的唇、他的口腔、他的泪,是一种最原始的安抚。带着薄茧的手掌就扣在他的后颈,是让他感到彻底安全的姿势,一呼一吸间都是好闻的薄荷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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