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个好的演讲,最最重要的是,要感染人的情绪,要让别人感受到你,但你现在说的,你自己信吗?演讲的主题是梦想,我问你,你真的有梦想吗?
你的主语是i,但我感觉你完全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感受不到你的热情。自己都不信的东西,怎么让别人信?
我记得你玩乐队,你唱歌的时候也这样吗?
算了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吧,老师可能太紧张了,而且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你看我,还不如你淡定呢。
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放心吧,练了这么多遍,正常发挥,拿奖没问题。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一张一张捡起,把稿子塞起文件夹时,从最里面掉出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t大的白玉石三拱门,背后树影婆娑,正面的石门磨得发亮;另一张是校内的游泳馆,黄昏下,双曲面玻璃幕墙折射出流动的金光。
他沉默地看了很久,最后擦拭掉上面的灰,轻轻塞了回去。
在这几秒钟里,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备忘录里存着一个初稿,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却被他事先否决掉,从来没让文娇听过。
那里面有他真正的梦想。
或许,在离梦想最近的地方,他应该诚实一点。
桌上的手机震动。
楚熠以为又是群里在瞎扯淡,不走心地瞥了一眼,锁屏上显示消息来自augu。
心猛地收缩一下。
楚熠把屏幕摁灭,站起来,又坐下,磨磨唧唧的,隔了一分多钟才打开。
【augu:你在哪?】
在哪?
楚熠看了眼店里的表,快12点了,总不能说在便利店吧。
他打算暂时装死。
【augu:别装睡,看见你输入了】
楚熠:
他双手举起手机,头往里埋了埋,又往脑门上磕了两下。
【火羽白:在家】
【augu:在干嘛?】
这都什么无聊的问题?
楚熠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突然想起来。
那天梁硕说觉得自己像一个人是想起什么了吗?
这个时间找他,难道要叫他出去?
是要问他什么吗?
他有点不敢面对,只好接着编瞎话。
【火羽白:洗澡】
扯谎的人都心虚,更何况楚熠这种不擅长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过来。
【augu:穿着衣服洗?】
楚熠一惊,猛地抬头。
玻璃外,一张放大版帅脸正对着他,灰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里面好像带着钩子。
他手扶了把桌子往后仰,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梁硕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
直起身,曲起食指敲了两下,说:knock knock.
楚熠隔着玻璃猜出他的嘴型,反应过来他在玩梗。
他接梗:whos there?
梁硕微微眯起眼,看透他似的,说:liar.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楚熠吞了下喉咙:liar who?
梁硕拿指甲尖敲了敲玻璃,声音清脆。
他俯下身,用口型无声说:liars you.
你个小骗子。
他一挨近,玻璃上结了一层水汽。
楚熠愣了几秒,一张脸慢慢渗出鲜艳的血红色。
他趁机戴上兜帽,低着头,佯装在看没翻开的书,不敢去看对方。
玻璃上有影子,便利店老板看不清外头的人。
他在柜台后面摇摇头,心道现在的年轻人,谈起恋爱来花样儿可真tm多
第23章 23 我只为你 点亮眼睛
梁硕逗人逗够了,这才走进便利店里。
门口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店长热情欢迎,某人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梁硕在柜台点了一杯冰美式,楚熠赶紧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刚一起身,被人堵在了原地。
就那么烦人,像一堵墙似的卡在那。人家往左,他就往左,人家往右,他便往右。
楚熠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兜帽一摘,咬着后槽牙说:好狗不挡道。
梁硕也不恼,笑眯眯地说:坏狗就行了?
楚熠再横也挡不住对方不要脸,直接无语了。
这就走了?梁硕说,去哪啊?
摆明了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楚熠没好气道:回家啊,这个点儿了,还能去哪。
哦,回谁家?
楚熠一愣:反正不是你家。
梁硕喝了口他的冰美式,坐在楚熠旁边的高脚凳上:也不一定。
啊?楚熠奇怪道。
明天就比赛了?梁硕抬眼看他,转移话题。
楚熠一愣,嗯了一声,心道裴叔又多嘴
紧张吗?
还行。
准备得怎么样?
挺好。
一个敢问,一个敢敷衍。
梁硕朝桌上瞥了眼,是个透明文件夹,最上面的稿子有密密麻麻的记录,他看英文极快,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
目光微微一错,发现压在最下面的照片,露出一角。
这柱子的青砖基座怎么有点像
他看得有点久,楚熠也注意到了,飞快地把东西抄起来,抱在怀里,警惕道:别随便看人东西。也不等对方解释,他语气很硬地说,很晚了,我要走了。
所以现成的外教在这儿,真不打算用用吗?梁硕挑起眉来,语气诱惑,就当作你给我唱歌的报答,也算你免费,怎么样?
楚熠闻言瞳孔震了一下,眼睛很亮。
但很快,那两道期待的星光又熄灭,左手攥住肩上的包带,胡扯道:不了,据说评委之前都留英,怕你的冰美式和我的英式冰红茶犯冲。
梁硕盯他一会儿,突然问:你知道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下一句是什么吗?
话题转得太快,楚熠问:什么东西?
梁硕一点儿不打磕巴地开始往下背,而且最吊诡的是
这人竟然说的是一口标准的英音?!
他一边说,楚熠一边在心里翻译
是选择在心中默默承受
命运的暴虐弹弓与利箭,
还是勇敢拿起武器
与困境之海斗争
货架那头,老板正在理货,隔着架子默默围观。
好家伙
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多鸟语。
梁硕跟念经似的,语速飞快: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to die: to sleep; no more; and by a sleep to say we end
通过抗争结束这一切?
死亡:就是睡眠
仅此而已
一场睡眠就能结束
见他还没有要停下的迹象,楚熠道:行了行了别念了谁让你背这个了?显你能呢?
梁硕失笑:我奶奶是做莎士比亚性别研究的,我出生那天,我妈给我听的摇篮曲是much ado about nothing。七岁之前,我每晚睡前都要听选段,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背诵,背不下来不准吃饭,他顿了顿,怎么样,这样算合格了吗?
楚熠让有钱人的变态家庭教育震惊到,消化几秒后说:没人考你。
得了吧,你就差把嫌弃写脑门儿上了,梁硕道,我倒要看看你水准多高,帮你的忙还得先面试。
谁让你帮了?楚熠一点儿不领他情。
哦,我乐意,我自作主张,我热脸贴冷屁股行了吧,梁硕站起身,搭他的肩往外走,走吧。
楚熠微使了点力,走两步又停下来,问:干嘛?我跟你又不顺路。
还跟我装是吧?梁硕道,我那有床你不睡,没地儿去也不说,麻烦别人都不来麻烦我,你是不是傻?
楚疑一惊:谁告诉你的?
梁硕眉毛一挑:你觉得呢?
楚熠无语道:又是裴叔?这大叔嘴怎么把不住门儿?
不过裴叔好像也不知道这事儿吧?
你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梁硕搭着他往外走,走吧小傻子,回家。
楚熠瞪他:骂谁呢?
梁硕摸了把他的头发:谁傻骂谁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