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卧槽太黑暗了我可不要去那种地方
你可去不了,那种地方,不嗑/药根本进不去。
哈哈哈,还真是
一阵风吹过,梁硕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楚熠像在看电影里的慢动作,那双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似乎蒙了层雾,在日暮的光下成了漂亮的光点,而后顺着脸颊淌下一滴水珠。
长长的一截烟灰终于不堪重负,掉落在地。
楚熠腿比脑子先动,在自己还没意识到之前,把脑袋上的头戴式耳机取下来,罩到他耳廓上。
梁硕受惊,身体微抖了一下,转过身,直直望向他。
楚熠这才意识到,那滴水珠不是泪,而是发尖儿落下的水滴。那双眼睛也没有雾,而是口深不见底的黑洞,把一切多余的情绪都藏进去,只剩拒人千里的冷漠、空洞、陌生,好似根本不认识他。
楚熠的双手还放在耳罩上,又往前走了一步,闻到对方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梁硕无懈可击的表情裂开一个缝,有点慌地说:你怎么在这?
在更近的地方,细节展露无疑。脸白得像纸,没有运动过后该有的红晕,肩膀几不可闻地有些抖动,不知是伤的还是气的。指尖的烟灰也不安分,像萧瑟秋风里的枯枝败叶,微微颤抖。
在那一刻,楚熠确定他听到了。
每一句。
耳机的音乐声很大,把外界声音都隔绝开。
楚熠动了动嘴唇,梁硕没听到,也没读出来,皱起眉问:你说什么?
楚熠没回答,直接拉起他往外走。
在梁硕的记忆里,那是个气鼓鼓的,有些可爱的背影。
直到很久以后,分离后某日,午夜梦回,他再度忆起那一幕,才终于识别出那个模糊不清的口型。
在他一生中最孤立无援,最不被认可的时刻,于他而言还算半个陌生人的楚熠,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你没错。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别怀疑自己。
你没有错。
有些人的爱是情不知所起,但他的爱,处处有迹可循。
第17章 17 楽园
楚熠一路拉着人走出体育中心,上了出租车。手机震动,收到条消息:你上哪去了?!老师点人回学校了,大堡礁正找你呢!
楚熠回复自己打车直接回家,让他跟老师说一声。摁灭屏幕,再震动也没理,偏头问:去哪?
梁硕什么也没听到,光看见人家冲自己撅嘴了,问:啊?
楚熠把那隔音效果奇好的耳机取下来:去哪,告诉司机。
梁硕被音乐震得头晕,再听见声儿都发虚,反应了两秒,道:哦,去人民医院。
司机闻言点点头,还挺高冷。下一秒,方向盘转到底,掉了个头。两人一齐往一边滑,梁硕紧贴上车门。楚熠肩膀使不上力,一把没扶住,整个人歪到他身上,又闻到那股花果香混合木香调的沐浴露味道。
这一愣神,司机又是一个急拐弯。
眼见要向前栽出去,梁硕抬手虚搭在他肩上,扶了一把,楚熠刚想说声谢谢,这人指了指窗户上面。楚熠回头,啥也没看着,问:怎么了?
这有把手,可以扶。
我他妈还能不知道这有把手楚熠无语地直起身,没说他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冲前面道:师傅您开慢点,我晕车。
司机依旧高冷,默默放慢速度。
俩人在后座一边一个,离得八丈远,刚刚那股劲儿过去了,都有点小尴尬。
耳鸣压下了心里的堵,梁硕按压耳阔,不太舒服地问:你怎么来这了?
学校组织参观。
梁硕惊道:这破地儿有什么可参观的?
楚熠一股邪火没处发,怼他:我怎么知道?
梁硕被揶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现在该生气的不是他吗?
怎么这人火气这么大?
他自认不算好脾气,但也好久没见过这么易燃易爆炸的炮仗,姑且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扭脸问:你是因为快聋了才这么暴躁的吗?
你才快聋了。楚熠反唇相讥,但手段低劣,杀伤力不大。
是快了,梁硕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没你们主唱的耳朵这么抗造。
?
楚熠疑惑,烦躁,不明所以。戴上耳机,耳廓突然被陌生的触感包围,温润湿热,有洗发水的清香。他转头看看梁硕,那头发果然还是半干的,被窗外的风吹得有些乱,让他想起刚才那个有些脆弱的侧脸。
心被轻扎一下,他吞了下喉咙,梁硕恰好转过头,投来疑问的目光。
楚熠慌忙收回视线,打开听歌软件,看到暂停的歌曲时,眨了两下眼,点进播放列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操
不应该是「屏蔽人声噪音的背景声歌单」吗?怎么是「史诗级爆燃死核工业重金属」?
而且刚才
他好像
把音量调到了最大声
一鼓作气,他按下播放键,差点被送走,慌忙拽下耳机。
他瞥一眼旁边的人,那对耳朵受了大罪,被一通揉搓,耳尖都揉红了。
终于明白过来,却怪人家不直说。楚熠心虚,主动搭话道:想听歌吗?给你来点别的?
梁硕有心理阴影,近一周内都不想再听歌,敬谢不敏道:可别,你唱可以,放歌就免了。
说完他一愣,没想到把心里话吐露出来。
一扭头,见楚熠也怔忡地看着自己,半晌后不太自然道:我唱歌收钱的。还嫌不够,继续嘴硬:是你自己耳朵太不禁事儿,这个音量我听正好。
梁硕气笑了,盯了嘴硬的人两秒,倾身凑到楚熠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滚烫的气流扑过来,像有蚂蚁钻进耳道,楚熠觉得痒,思维掉线了两秒。
罪魁祸首很快退开,问他:我说的是什么?
楚熠一愣,没答上来,只默默煮红了一只耳朵。
你看,你也没好到哪去。梁硕诡计得逞,露出一抹坏笑。
楚熠:
高冷司机从后视镜看这俩人,不明白一个大小伙子,小学鸡似的斗了半天嘴,怎么还闹了个大红脸。
难道真晕车?
他默默把窗户降下来,使出二十年驾龄的功力,驾驶更加平稳。
*
到了医院,楚熠坐在右边,先下车,梁硕跟着下来。
楚熠犹豫半晌,不知道这人来医院干嘛,莫名有点不放心。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梁硕已经关上门,出租车飞也似的蹿出去。
楚熠:
正准备重新打个车,梁硕看了眼人民医院的大门,道:走吧。
走哪?楚熠问,我也得去?
梁硕乐了:废话,你不去怎么上药。
楚熠奇怪:上什么药?
梁硕觉得新鲜,看向他的右肩:你不疼吗?
楚熠这才反应过来,嘴还是硬:没什么感觉。
梁硕也不跟他废话,走过来,抬手就按。楚熠瞬间感觉一阵钻心的痛,呲牙咧嘴地躲开:我操!你干嘛啊?
你不是没感觉吗?梁硕抬起手,乐道,我都没使劲。
楚熠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路挂号,交费,候诊。
交费的时候争执半天,梁硕坚持要付,楚熠和他抢,护士没好气地催促,他只好作罢。
终于轮到楚熠,医生把他叫到里头。
看诊和候诊处之间用帘子隔着,护士抬手一扯,把梁硕隔在外头,边上有道缝儿,隐约还能看到点影子。
接诊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正在桌子上记录病历,瞅了眼他那头红毛,问:哪伤了?
右肩膀。
怎么弄的?
被铁管砸了一下。
外科的医生见多识广,也不多问,干脆道:那把上衣脱了吧,我看看。
楚熠一愣,没动唤,医生催他:倒是脱呀,我这岁数都能当你妈了,跟我光膀子还害臊啊?
楚熠不死心:我只露个肩膀行不行?
你衣服领子这么小,咋露个肩膀?你以为你是杨贵妃?医生的嘴,损人的鬼,一句比一句猛,大小伙子咋这么磨叽呢?赶紧的!
透过帘子的缝隙,梁硕看到他站起身,姿势别扭地脱掉了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