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嵇临奚一下心疼极了,连忙放下笔捧起画纸,想挽救,但奈何那墨水已经染了太子面庞,他没了再画下去的心情,将信纸收起来放在抽屉中,关合封上,落了锁。
  窗外开始有了雨声,而后雨声渐大,他推开窗门,看着树下随风摇晃的秋千,思念了一会儿在宫中的太子如何。
  外面传来扣门声。
  “进来。”心情不佳的嵇临奚头也不回的说。
  门开了,小厮迈着步子踏进房中,朝他递了一封信。
  嵇临奚展开。
  这是他与香凝往来的第二封信,信上同意了他的法子,他面无表情地看完,将纸丢进一旁的炉子里烧了,火红的灰烬,从炉中漂了出来,而后化为黑色落在地上。
  “既然她愿意如此做的话,就让她尽快进行吧。”
  如此一来,香凝早日进相府,他也能早日安心。
  对香凝,嵇临奚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也不是那等会怜香惜玉的人,他自认自己的怜与惜都只给了太子一人,分给旁人半点,都是不情不愿的,更别说香凝或许还是他的情敌。
  只等香凝去了相府打探到名册所在,他就来一手调虎离山、壶底抽薪。
  然后好拿此在太子面前献功,求取得太子垂青。
  ……
  第132章 (修:增添剧情)
  因为不放心独自在花满楼的香凝,王驰毅买通了一个在花满楼的龟奴,让人帮他看着香凝,今日他与父亲母亲来到薛家,两家人商讨婚礼事宜,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厮来到堂厅门外,在外面踱步许久,却又不敢进去。
  百无聊赖的王驰毅看到躲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小厮,最开始皱眉,这下人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后来想到这人是自己院子里的,知道他与香凝的事,怕不是香凝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毅儿,你在做什么?”莫夫人问出声。
  身为兵部尚书的薛衡与薛侯爷也投来目光,端坐在椅子上的薛如意抬了抬眼睫,看了他一眼。
  王驰毅说:“屋子里有点闷,我在外面透会儿气,再回来。”
  莫夫人刚要说他不懂礼数,薛尚书却已经开口,“这屋子里是要闷些,年轻人待不住,不妨事。”
  薛尚书如此说了,王驰毅拱手谢礼,离开了堂厅,眼神示意外面的小厮找一个隐蔽之处,两人来到无人之处。
  “什么事?”
  “公子!”小厮急匆匆道,“刚才府里的人来说,香凝姑娘收拾包袱离开花满楼了,听说香凝姑娘赎了自己在花满楼的卖身契。”
  闻言,王驰毅面色剧变。
  “你说什么!”
  “香凝姑娘离开了花满楼……”
  王驰毅当然听清楚了,不等小厮说完,一把将人推开离开了薛府,连今天是与薛家的定亲日都抛之脑后。
  薛府外还停着相府的马车,他脚步匆匆,神色冷冽,让车夫将马解开,骑马闯入闹市中,他查过香凝,知道香凝是青州人,眼下香凝离开花满楼,也只有回青州一条路,而去青州要先去驿站。
  今日闹市人多,他纵马驰骋,吓得百姓们四处躲窜,连摊子都被躲避的行人撞得东倒西歪,巡逻的巡捕们眼见这里出了乱子,连忙聚过来拦住他。
  “滚开!”拉紧缰绳,王驰毅厉声呵斥。
  巡捕们不知他丞相之子的身份,但看他穿着也知他身份不一般,若是以往,他们放也就放了,但眼下京兆府尹是太子,太子对京中治安格外关注,若得知他们畏惧权贵把人就放走,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责罚。
  “京中闹市禁止纵马,还请公子下马,与我们去一趟京兆府。”不管这人如何身份,只要他们把人带到京兆尹,请太子过来,此事就和他们没多大干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你们一群小小衙役,竟也敢阻拦于我?”
  巡捕们听到他的身份,互相对视一眼,已经生了怯意,就在这怯意中,有人站了出来,拱起手又说一遍:“请公子下马,随我们去一趟京兆尹。”
  “太子殿下说了,京中无论何人何身份,皆不允违背京中法条律例。”
  王驰毅身为丞相之子,何曾被这样对待?一下猛地咬住牙关。
  太子,又是太子——
  做太子的伴读时,太子轻蔑于他,视他为无物,还让他丢了好大一个脸,他不肯再去宫里当太子伴读,父亲却逼着他去。
  现在做了京兆尹,太子也依旧为难于他,不曾放过。
  呵,太子又能如何?
  就算今日自己真撞伤了人,太子还能把他关进大牢吗?
  就在王驰毅打算不顾这群人死活强行驭马闯过去时,嵇临奚出现了,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先是皱眉,而后推开人群走了过来,询问巡捕道:“发生了什么事?”
  嵇临奚之前一段时间常去京兆府,又常为太子办事,京兆府的巡捕们对他是熟能不能再熟,那位刚才坚持让王驰毅下马去京兆尹的巡捕反而微微皱眉,不说话了,却有旁人殷勤到嵇临奚面前,“是这样的,嵇大人,丞相公子他闹市纵马,太子说了,京城里人人……”
  “行了。”嵇临奚打断他们,他睨了这一群尽想着推卸责任好不让自己担责得罪人的酒囊饭桶,“我来处理这件事。”
  能不自己得罪丞相之子,自然是极好的,巡捕们连忙让出身位。
  看到嵇临奚的出现,王驰毅面色好好了一些,他以为嵇临奚会赶走这些巡捕让他离开,在见到嵇临奚走到自己马前,脸色又沉了下来。
  “驰毅公子可是有要事?”嵇临奚问他。
  “我若无要事,何至于闯街!让开——”因为担心被拖住去晚了追不上香凝,王驰毅的嗓音充满戾气。倘若眼前人不是嵇临奚,他已经压了过去。
  嵇临奚一脸为难,说:“现在京城严令街市纵马,连皇子也不能违例,驰毅公子,确实不能过去啊。”
  王驰毅没想到嵇临奚也要阻拦他,他神色阴沉得可怕,只嵇临奚看了周围人,又走离他更近,眼神示意他弯下腰来,他握紧缰绳,想着嵇临奚到底是父亲的人,冷笑着低下头来。
  嵇临奚附到他耳边。
  “公子,现在太子是京兆府尹,掌管京城治安,您好事将近,何至于因为此事落了皇后太子把柄,让王相被皇后太子一党攻讦?不若如此,我看您骑马闯市也是急着办事,不能再在这里跟这群蠢人周旋,您跟着我,我今日办事,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您想去的地方,也不让人知道您身份,您看如何?”
  王驰毅也非全然蠢物,知道他现在提的主意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法子,忍住心中不快,“那还不快去做,敢耽误我的事,我要你好看。”
  “还请公子下马随我来。”
  王驰毅下了马。
  嵇临奚对后面的巡捕说,“行了,驰毅公子就由我送去京兆府尹,你们都去忙吧。”
  眼看事情解决,巡捕们松了一口气,说了声是,连忙分散开去巡逻别的地盘了,刚才让王驰毅下马的巡捕却是跟上嵇临奚,他看着嵇临奚带着王驰毅上了自己的马车,不知道与王驰毅说了什么,王驰毅上了马车,马车朝着另外一条道驶去,却不是往京兆府。
  他攥紧袖下的拳头,神色中充满了对嵇临奚的唾弃之意,一路朝京兆府跑回去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得太子重用,自己一定要在太子面前拆穿此人真面目。
  嵇临奚冷冷看了一眼巡捕的背影,落下车帘,嘴角扯了一扯。
  他记得此人,此人在京兆府对太子献过媚,还对自己很是不屑,他本想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奈何太子不喜这种行事作为,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蠢物一个,怪不得不管如何对太子表忠心,依旧不得太子重用。如何能与自己比得?
  太子说京城无论何人何身份不得违背京中律例,是为维护京中治安,换而言之,维护京中治安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把人劝下马来,不影响百姓生计,何需送往京兆府尹将事情闹大?
  口口声声拿“太子说”压人,不留余地,殊不知这样做只会为太子招来朝堂上的祸患,现今太子虽有权势,但权势不稳,不想着如何为太子考虑,自以为是的行事,就算去太子面前说了又如何?
  他为太子做了这么多的事。
  太子如何舍得对他动手?
  ……
  “事情就是如此,殿下。”
  “那嵇临奚与丞相之子互相勾连,说要将丞相之子带来京兆府,最后却带着对方去了别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属下的亲眼所见,属下……”
  批着折子的楚郁心中叹气,开口温和打断面前跪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巡捕,“郑巡捕,你所说之事,孤已然知晓了,事后孤会好好责骂他的,让他别再犯这样的错。”
  跪在地上的郑巡捕愣了愣,而后重重磕了一个头,上表自己忠心:“属下与嵇临奚不同,对殿下忠心不二,绝不会做出这样阳奉阴违在权贵面前折腰献媚让步的事,嵇临奚如此行事,非殿下可信可用之人,但属下对殿下一片忠心,若殿下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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