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就不是我一个丫鬟能知道的事情了。”丫鬟实话实说道。
  独孤将军是陛下心腹,从不拉拢朝臣,府中从无任何喜宴,过去收那么多义子,这还是头一个要大摆宴席的。
  也正因如此,更显重视。
  蒋固安微微攥拳:“我知道了,多谢姑娘劳累告知,不过……之前来传话的都是那个叫莲心的姑娘,为何一直不见?”
  “她呀?前些日子摔坏了郡主最喜欢的花瓶,被郡主罚了一通,如今不是大丫鬟,也不许随便出门了。”丫鬟并未说实话。
  莲心被罚的缘由不好多说。
  蒋固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下去,只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了。
  这丫鬟一走,蒋母便有些不满道:“郡主也真是的,竟然派这么凶神恶煞的丫鬟过来,如此不尊敬咱们,以后若是入了门,那还了得,二郎,你得空要多教教。”
  “娘,不可这么说,若是被人听到就糟了。”蒋固安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之前郡主看你的眼神,娘都瞧见了,娘是过来人,都懂。”蒋母很是自信,“只是我儿也莫要自卑,她虽是郡主,可你将来也是能为官做宰的人,咱家如今是比王府差些,可以后就说不好了。”
  她女儿可是七王爷的人。
  最近女儿琢磨着要做什么玻璃,有七王爷帮衬,东西做出来之后,肯定是不愁卖的。
  七王爷也说过,一定要让昙儿做正妃,只是需要些时间去筹谋,若她女儿做王妃,那可就不比郡主低一等了……
  “郡主性子高傲,其实儿子与她合不来。”蒋固安实话实说。
  从前的颂音……更好些。
  那时候的她,温柔大方,宽和待人,她安静不爱与人争执,遇事冷静不慌不忙,颂音也喜欢看书,学东西很快,与他也有话聊,读书辛苦,可有颂音相伴的时候,确实要让人放松许多……
  可偏偏,她变了,变得不可理喻,恶毒讨厌。
  “郡主出身高,性子差一点也是正常的,而且这女子嫁了人之后,都是会变的,依娘看,郡主就比颂音那丫头更适合做咱家的媳妇儿……”
  “颂音从前孤身一人,对你一点帮衬都没有,现在回了谢家,可谢家只是侯爵,怎能和王府比呢……而且,颂音是大夫,整日抛头露面,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为了给人治病,摸了多少人的身子骨?娶这样的人回家,会连累你遭笑话……”
  “娘!”蒋固安立即制止,“行了,儿子知道了,您别说了。”
  于他而言,之前与颂音的过去,并不糟糕。
  而且娘之前对颂音很是热情,如今说出这话,不好。
  “好了,你办正事儿去吧,娘不烦你了……不过你可记住了,娘承认的儿媳妇儿,只有一个,就是昭康郡主,你可要加把劲儿,必须将人给我娶回来!”蒋母又道。
  蒋固安觉得十分烦闷。
  他对昭康郡主没有恶感,可也只是如此。
  就算之后与郡主有什么,那也必然是情意到了所致,可被娘这么一说,就像是他上赶着去勾引郡主一样!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明日是谢寄凌的好日子啊……
  郡主这么巴巴地赶过去,究竟是代替王爷去庆贺,还是有别的意思?那谢寄凌明明已经定了亲……
  蒋固安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能继续多想下去,他如今要做的是多读书,争取在见邵公的时候表现好一点,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不能再想。
  与此同时,谢家人此刻也都满面喜意。
  宴席虽然是办在将军府,但谢亨夫妻也是要出席的,二人都有些紧张。
  “月儿又跑哪里去了?最近总是这样,说是去学东西,却整日见不着人,我一早还特地嘱咐过,今日一定要早点回来……”孟氏十分忧心,“我觉得月儿最近有事瞒着我。”
  “月儿懂事儿,你多问问她会说的。”谢亨乐呵呵地。
  孟氏眉头皱着,立即让手底下的人去外头找一找。
  自打颂音被人刺杀,孟氏便一直觉得外头不安全,最近都招了好几个武功不错的护院,专门负责跟着家里的孩子,可这护院都是男子,两个女儿家也不能时时都带着他们,有些不方便。
  可二人又都喜欢往外跑,叫孟氏愁得饭都吃不下。
  谢盈月本能早些回家,只是路上被绊住了。
  她从习艺馆出来的时候,亲姑姑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拽着她来了茶馆包厢,她也才知道,这人蹲守了她一天。
  她亲祖父和父亲去世之后,与父族的人便没了往来,所以此刻看到与亲姑姑,谢盈月也是有些懵的,除此之外,更多的就是慌。
  这些年来,她最怕的,就是和那些人扯上关系。
  第99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盈月有些坐立难安,但又不想让姑姑看出自己的情绪,只是看似柔顺地低下了脑袋,尽力遮掩自己。
  她生父姓宁,当年在宁家生活的时候她还小,原本她对宁氏并不熟悉。
  她到了谢家的几年后,这位姑姑开始对她格外关心,每年都会派人给她送些小物件,几年前甚至还来谢家做过客,她这才能认识对方。
  宁氏亲切地拉着谢盈月的手:“不知不觉,月儿都长这么大了啊,若是你爹还在世,瞧见你这样子,定是欣慰。”
  “姑姑恐怕说错了,我爹当年并不喜欢我。”谢盈月声音轻轻地说道。
  宁氏愣了一下:“那是被狐媚子骗了!当初要不是那女人掏空了你爹的身子,你爹也不至于走得那么早!当时我是不在家的,若是我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狐狸精欺负了你,不过月儿,早些年的事儿,你应该也都不记得了吧?如今你知道的这些,可都是你娘和你说的?你娘与你爹都和离了,对你爹也略有偏见,你也不能全信了……”
  谢盈月默默抽回了手。
  她的确不记得父亲是如何待她的了,但她知道,爹还没过世的时候,将妾抬正了。
  以妾为妻,要杖九十,那女子是良家女,并非贱妾,规矩倒是没那么严了。
  但想要抬举妾室也没那么简单,他爹是做官的,背地里走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银钱疏通,才让那女子做了妻房。
  只这一点,她便知道自己这个多余的女儿,在她爹眼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而且,她爹死后,父族开始争夺她父亲的家业。
  那女子倒也没落得个好下场,族人以她本是妾室为由,将人赶出了家门,压根不承认她的身份,任她苦求也无用。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各家都说她只是女儿家,无法撑起门楣,便自以为正义地将家业分了,以后族内一起照顾她。
  他们的照顾,便是将她分给了族里一个没有后人的老嬷嬷,再给她一个小院子,将她关死在里头。
  那时候她才多大呢?不过三四岁而已。
  她病了,无人搭理,老嬷嬷见她一直喊娘,这才将她偷偷抱了出去,四处询问,挨家挨户地找,找到了谢家。
  这些事儿她是都不记得了,老嬷嬷死的时候,都告诉了她。
  哪怕只是听一听,她心里都无比的生气和怨恨,若是她记得,会更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
  那时候,没见到这位姑姑。
  她在谢家过了几年之后,这人才写信又送物件来,说她父亲是如何的好,又说自己是如何疼她,可她已经不是个好愚弄的孩子了,那信里的话,她分得清真假。
  只是谢盈月不想和宁氏分辩这些,因为这人压根不重要。
  宁氏见她冷冷淡淡的,也不着急,只是耐着性子又道:“月儿,姑姑也是关心你,我看你这身上穿的衣裳……怎么这么老气啊?而且今儿你在这习艺馆待了一日,可是你娘不疼你了,所以你才躲到这里来?我也听说,你多了个姐姐,说是原配嫡女,只怕那个谢侯爷有了亲生的闺女,对你越发冷淡了吧?”
  “没有,我爹对我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姑姑你想多了。”谢盈月立即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平心而论,爹对她比对颂音要好许多。
  他在颂音面前总是说不上话,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怕颂音嫌弃,所以很是忐忑小心,但和她以及小弟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个寻常父亲,高大又和蔼。
  “你啊,就是被你娘养得一点心眼都没有,我可听说你那个姐姐是个厉害的人物,还去王府讨好老王爷呢,这种乡野出来的野丫头心思就是多,你可得……”
  “姑姑找我就是说这些的!?”谢盈月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她必须和颂音作对?!
  她是生来恶毒,还是瞧着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你这孩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宁氏也被吓了一跳,她皱着眉头,从怀里拿出了两样东西放在了谢盈月的眼前,“你看吧,这是旁人给我的,这块布就是当年你家那个大夫人做的,这荷包你肯定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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