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今天还挨打了?打得好!看他以后还敢趾高气昂的欺负我!娘,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解气!”
  “不过我也不太明白这方子为什么这么要紧,还有人非要给我银子,不过这银子我也不缺,就没要了,我觉得好名声比银子更重要,娘,我做得对吧?”
  “……”
  孟氏看着儿子的状态,心里也高兴。
  “这也多亏了你大姐,我想着,她入府几日了,却没和你们兄弟俩一起吃顿团圆饭,如今又帮了这么大的忙,总得谢谢她,我已经叫人去知会一声了,等她来了,你可得老实客气些。”孟氏劝道。
  谢寄言的笑容瞬间卡住了。
  他好像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方子是颂音给的。
  “我不凶她就是了。”谢寄言蔫了点,转头道:“我姐今儿还好吧?饭吃得多吗?有没有哭?”
  “你姐姐呀……什么都好,就是执拗了些,我已经宽慰过她了,剩下的,也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通,这团圆饭……过些日子再叫她。”孟氏又道。
  谢盈月只觉得心脏都被人捏住了。
  脑中就剩下桂枝今日说的话。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连娘都觉得她心眼小……
  她终归不是这个家里的亲生女儿,所以这团圆饭,是不该将她算上的。
  “为何傻站着?”颂音从后面走过来,就看到这人……一副遭了雷劈的样子,那脸色阴沉的吓人,手里的帕子都要捏碎了。
  而她身后那个丫鬟……
  作为炮灰女配,谢盈月身边有个拱火的小角色。
  这小丫鬟妄自为了谢盈月好,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些不中听的话,话中多半都是针对蒋昙儿,但同样的,也会以各种方式提醒谢盈月,“她不是谢家亲生”,以至谢盈月心思越发敏感。
  谢盈月震惊回头,对上颂音探究的眼神。
  “没有什么……”谢盈月立即便要离开。
  错身而过,颂音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夫人不是叫我来吃团圆饭吗?”
  如果她没理解错,团圆饭的意思应该是等到家里老少都凑齐了,再坐在一起用餐吧?少一个都不行?
  谢盈月面色惨白如纸,只觉得更难堪了:“你、你放开我,是娘为你接风洗尘,不关我的事,我与你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颂音若真是谢家人,那她与大哥一母同胞,与弟弟是同父异母……
  这个家,只有她一个外人。
  “我与你娘也没有血缘关系。”颂音看着这人通红的眼睛,想了想,又道:“谢盈月,蒋昙儿向我要‘春时’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为人,也不知道我和谢家的关系,甚至私自以为你是个虚伪歹毒的大小姐,所以才会将药给她,做了帮凶,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住。”
  谢盈月愣了一下,内心震颤。
  她竟然希望,颂音是个坏人。
  希望她蛮横、讨人厌,希望她恶毒又卑劣……
  第25章 捧杀
  谢盈月只觉得内心的那些气闷都变得有些无力。
  眼前的颂音,她态度诚恳,看上去并没有半点故意挑衅的意思。
  之前蒋昙儿也曾在酒楼向她道歉,那时她轻松的语气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将她高高的架在那儿,让她不得不放下心中的不愉快,可换来的却是蒋昙儿更深的报复,所以这一刻,她心中并未放松半点。
  她不知道颂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曾经与蒋昙儿亲密无间,或许是另一个蒋昙儿也说不定。
  “你也说了,是受她蒙骗,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和你计较。”谢盈月隐藏着情绪,尽量端庄地说道。
  “有何不能?斤斤计较不是坏事,若像我从前一样包容又大方,那才是愚蠢。”颂音知道谢盈月是个心思极其敏感之人,尤其是经历过酒楼丢人现眼的事情之后,但凡别人多看她几眼,她都觉得对方正在心里默默嘲笑她。
  久而久之,人就越来越疯。
  谢盈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讽刺。
  从小娘就告诉她,谢家对她有恩,所以她一定要懂事,做个乖巧的孩子,千万不能给爹和大哥丢脸,所以哪怕身为女子不用去科考,可她仍旧不能懈怠,她读的书比大哥还要多,琴棋书画,她也样样都要通,哪怕再累,她不能哭、不能闹。
  她真的很喜欢爹和娘每次在外人面前提起她时,那骄傲的样子。
  所以她就更要努力的束缚自己,要毫无瑕疵。
  现在颂音却在和她说,斤斤计较不是坏事儿?可她能吗!颂音什么都不懂,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
  “大姐教训得是。”谢盈月嘴上应着,目光暗淡。
  颂音并未再多说什么,只道:“进去吧?”
  谢盈月往门前看了一眼,知道此时已经不是该走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二人一起进门,孟氏和谢寄言都十分诧异,尤其是孟氏,看着女儿的眼神多了不少忧色,谢盈月努力抬高着下巴,面上带着体面的笑,仿佛与颂音之间没有半点矛盾,更像是没听到孟氏之前说的那些话。
  没过多久,谢亨与谢寄凌父子俩也一起回府了。
  谢亨尤其高兴,昏暗的天色都遮不住面上的喜悦。
  “选官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三日之后,大郎就能去任职,不仅如此,本来这次武举通过的人能去巡哨营就不错了,没想到老皇叔一开口,批了大郎去勇卫营,若是大郎表现的好,将来有的是机会为陛下效力。”谢亨感激的不是儿子有了前途,而是自家总算有报答陛下的机会。
  本朝京军、边军以及地方驻军各司其职,边军守护四方,驻军镇守各城,京军则如定海神针,听取调令。
  从前也不是没有武举被调到别处做驻军的。
  而这京军,细分之下又有多种,有的守卫皇城和陛下,有的巡哨京城、或是传命督战,还有的掌管军旗、军器、盔甲马轿,最重要的自然是备战军,平日不动,一旦动了,多是支援各处,要见血杀人的。
  京中富贵子弟,便是托关系,多也是被安排到安全些的位置。
  勇卫营独特些,平日与备战军一样训练,但实际上直属陛下的亲兵,直接听从陛下命令。
  “爹,我听闻勇卫营人才济济,正常情况下,都是从各军之中选拔出来的,从前也没有武举后入勇卫营的,大哥竟能直接去任职,是不是太招摇了?对了,是勇卫营哪个司?”谢盈月连忙问道。
  大哥走学武这条路之后,她便对这方面的事情多加关注,很是了解。
  勇卫营虽是陛下亲兵,但仍旧还是细分不同职责,仪仗、侍卫、刑狱、缉拿、旗鼓、守卫、训导勇卫营备军以及随驾和巡兵等。
  “是巡兵司。”谢寄凌声音凝重。
  谢盈月震惊又担忧道:“怎会是巡兵司呢?大哥,你破格入勇卫营已经很难了,再去巡兵,肯定要招人恨的……老皇叔这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啊?”
  “姐,什么意思啊?”谢寄言一脸懵。
  谢亨也不太懂,他只知道,勇卫营那是陛下的“刀”。
  “这巡兵司是代表陛下,日常巡查各军的训练情况,必要时甚至要作为督军上战场的,虽受陛下信任,但也会被作战军防备,所以若做巡兵,必然要能压得住那些备战的将士,最起码能力上……肯定要足够强才行……”谢盈月心里急死了。
  不是说大哥不够强,只是太突然了。
  就算要做巡兵,也该一步一步做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升天。
  “大哥……你这军职……不会还是从副将做起吧……”谢盈月又试探的问了一声。
  谢寄凌也苦笑了一声:“没错,巡兵司副将,此番过武举的人中,我的位置可以说是最高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死得最惨的。
  “这怎么办!?老皇叔怎能、怎能这么害人呢!?”谢盈月急得红了眼。
  谢亨愣愣的,他今儿多在外头等消息,很多细节并不清楚,此时听女儿这么一说,也震惊了:“官做高了还不好?”
  “爹,这官职是不高的,但勇卫营巡兵司要求严格,里头一个寻常的兵都是万里挑一、经得起考验的,更何况巡兵司六副将之一?大哥若去任职,只怕第一天就被同僚孤立了,这还是轻的,最怕的是,大哥巡兵时若被其他军的人下了战书,那怎么办?我听闻,军中下战书是常有的事儿,也不能次次都拒的。”谢盈月知道的东西比谢亨多多了。
  颂音也看出来了,她这亲爹是真的一头雾水,啥也不懂。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在学宫到底学到了什么。
  谢盈月性子虽敏感,可听她所言便知,平日对家人是真下了功夫的,若她是谢寄凌,能有这样的妹妹,做梦都能笑醒。
  “只怕不是老皇叔安排的吧?”此时,颂音开口说道。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