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您说得对,不能要钱,那您便说,这止疼的药……很是难得,非银钱可以衡量,若王爷非要您许个愿,那您也无需磨蹭,便随口提起大哥过了武举的事儿,父亲懂吗?”颂音又道。
  “……”谢亨干巴巴地看了她两眼。
  颂音觉得自己说得应该很明白了,手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也没再多留,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亨和孟氏面面相觑。
  “这……这是要咱们利用这事儿,给大郎走关系?”孟氏有些惊,“她好像是真为咱家着想……”
  谢寄凌过了武举,成绩很不错,但武考不似文考那般郑重,即便成了武进士,也不能一步登天。
  武举出身,若不入军营,也只能在京中谋个小职差,安安稳稳往上爬,没有凶险,只谋资历,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但想要青云直上,可能性极低, 除非善于谋算,不断得贵人提拔。
  若入军营,大小能做个副将,但军中武职多半由世荫承袭,能入参为将的,多半也都是行伍起家者,武举水分大些,做了副将也只可能是一时的,若能力压不住底下人,一辈子也只能是个混日子的小副将了,可尽管如此,这军中副将得位置,也不是那么好抢的,毕竟军中副将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往上爬。
  “话说得太早了,那可是王爷,这药……作用到底如何还不好说,就算不错,可咱们提了要求,王爷就能愿意给?我看王爷是不会拿正眼看我的,能赏几个银子就不错了。”谢亨心里没底。
  多少年来,旁人如何看他,他心里有数。
  再如何舔着脸讨好,得的也只是些白眼罢了。
  孟氏一听,也只轻叹了一声。
  当年她和离归家只是说得好听,实则是前头的丈夫宠妾灭妻,任由妾室陷害,将她休了。
  她回了娘家也不受待见,本以为一辈子要青灯古佛了,偏偏陛下赐婚孟家女嫁宣肃侯,都说宣肃侯粗鄙无知,所以家中未嫁女要死要活不愿意,才换了她替嫁进谢家。
  初入门时,她也忐忑,怨恨自己命苦倒霉。
  可后来才知,上天对她甚是眷顾。
  谢亨出身不高,也十分无知,可性子是真好,后来她的女儿投奔而来,谢亨更是待若亲女,从无半点偏颇苛待。
  谢亨是个抠门的,可在儿女的教导方面,却十分大方,哪怕是继女,也让她认字读书,花钱请先生教导,在她们母女俩的吃穿用度上,但凡京中旁人有的,她们必然也有。
  所以一想到他这样好的人,要受人的嘲笑和打压,孟氏心里便格外不是滋味。
  夫妻俩一夜辗转难眠。
  次日一早,颂音的止痛丸也已经准备好了,药丸子甚至还被贴心的分装在玉瓶中,只看这瓶子,便让人觉得里头装得是些灵丹妙药,东西又被放入一锦盒之中,这慎重的模样,让谢亨都忍不住紧张几分,生怕自己手抖,将东西砸了。
  为了这点东西,颂音可是忙活了不少时辰。
  昨日获得点数都没有兑换。
  今日谢亨穿得郑重。
  谢家人模样生得都不丑,陛下的生母当年也是因模样出挑标致,才能被先皇宠幸,只可惜后宫美人太多,只得了一次恩宠便被先皇遗忘。
  所以如今的谢亨只要站直了身子,看上去还是颇有些贵人气质的。
  很快,谢亨便带着东西满怀忐忑的去了荣王府。
  等了好一会儿,谢亨才瞧见那位人人尊敬的老皇叔。
  谢亨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的行礼,老皇叔不怒自威,看上去十分严肃,他眉心紧皱,坐下之后,便不自觉的揉着脑袋,审视着谢亨的眼神略有些不耐。
  老皇叔年轻时狩猎摔下马,撞到了脑袋,后来便一直有头疼的症状。
  从前症状不是太重,但随着年纪增长,头疼的次数也越发频繁,也因为此病,性情不好,常常生气大怒,可一旦生气,头疼却越发加重,多少年来寻医问药,却一直没有好转。
  “听闻那个大夫是你丢失多年的女儿?”老皇叔开口道。
  “是……”谢亨硬着头皮说道。
  “前些日子本王头疼欲裂之时,偶遇蒋家小丫头,她一口保证说那个叫……”老皇叔声音顿了顿,“你那女儿叫什么名字?”
  “颂音……”
  “对,蒋家丫头说,这个叫颂音的,颇有些能耐,一定能治好本王的头疾,还说若是治不好,任本王处置,如今这人成了你谢家的女儿,你倒是和本王说说,这话可还作数?”
  第14章 突然有骨气了?
  提起蒋昙儿,老皇叔倒觉得挺有趣。
  他这个人啊,头疾严重,所以脾气是差了点,以至于许多晚辈见了他都是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样子,畏畏缩缩不敢多言,唯独这个蒋昙儿倒是不同,性格张扬,说话也讨人喜欢。
  只是谢亨听到这话,心里却是一惊。
  “不、不知若是没治好,王爷会如何……”谢亨实在地问道。
  那个小丫头有多少能耐,他哪里知道?就算她能耐大,可这世上没有一个大夫敢大放厥词说自己什么病都能治。
  “你的意思是,你们谢家没有把握?之前蒋家丫头那般笃定,莫不是你女儿故意诓骗,戏弄本王?”老皇叔立即不满地说道。
  谢亨嘴中苦涩,蒋姑娘说的话,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啊!
  “不敢、不敢……这些药,便是小女准备的,她手臂受了些伤,只能劳烦王爷多等些日子……”谢亨连忙将药丸子奉上,手还有些抖,内心无奈。
  老皇叔坦然的将东西接了下来,又让管家去召府医上前,查验东西有没有问题。
  再看着眼前战战兢兢得谢侯爷,老皇叔依旧没多少尊重之色。
  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陛下出生时,生母地位太低,只按例交给了同宫主位抚养,但那妃嫔也有儿子,对陛下很是苛待,母子俩吃了不少苦,谢氏在宫中无宠无势,为保陛下安,以死告发那妃嫔虐待皇子,这才给陛下换了个养母。
  后来,先皇迷恋妖妃,任由妖妃作乱,以致宫中皇子染了时疫,死了好几个,陛下因母族出身低,倒是躲过了一劫。
  也因此,陛下得了重视,被宗室照料,严加看顾、教导,这才有了变成继承人的机会。
  陛下一登基,立即便追封生母温穆端靖慈懿皇太后,抬举谢家。
  给无功外戚封侯,不太合适,只是谢太后当年为子而亡,感人肺腑,而陛下又是孝子,宗室以及朝臣们也就随了陛下的意。
  只是这谢家……
  着实没什么值得人高看的。
  没多久,府医将药丸子都验过了,无毒。
  老皇叔这会儿头疼得正厉害,瞧着这药,便服用了一颗。
  这些年来,太医院给他备了不少药丸子,只是吃得多了,也越发的不管用,从前只需吃一粒的药,如今要吃十来粒才能有一点效果,民间大夫他也见过不少,止疼的药,大同小异,无非都是那些。
  看着荣皇叔将药丸子吃了,谢亨心里挺不安的。
  若这药没效果……
  只怕颂音也不用来给皇叔治病了。
  若是之前,谢亨送完了东西,必然会立即起身告辞了,但这会儿他倒是咬着牙坐定了,连灌了几口茶。
  眼瞅着老皇叔的脸色慢慢放松了许多……
  有用?应该吧?!谢亨也不敢直接问,怕自己太冒昧。
  此时荣皇叔自己也有些诧异,这药入口应该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竟真觉得脑袋轻松了许多,这药丸子也只吃了一粒而已,反应如此之快,看来那个叫颂音的,确实有本事!
  “这药不错。”荣皇叔开了口,“本王也不白拿你家东西,一会儿让人将药钱给你送回去,来日你女儿手臂痊愈,还请她来为本王一诊,如何?”
  谢亨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打算按照颂音的话说了!
  “这药虽然十分珍贵难得,但鄙人怎敢要王爷的银子……”谢亨嘴巴干涩,老脸都红了。
  这话一说,荣皇叔有些诧异了,总算是正眼看向了谢亨。
  强调此物难得,这是要他的人情啊,这洗镜匠胆儿长进了?
  不过,感受到脑袋前所未有的轻松,老皇叔耐心也多了几分,这止疼药给得不算多,按照之前养伤的说法,应该是半个月的量,也不知道谢家这个大夫手里还有没有更多的药丸子,若是有,即便颂音不能将他的头疾根治,凭着药丸子,也能让他安稳许久了。
  如此一想,荣皇叔态度和气了些:“若能让本王不受头疾困扰,但凡本王给得起的东西,你尽管提便是。”
  “我、我儿寄凌,年十九,前些日子才、才过了武举,他是个有胆色的,想入军营做个副将,只是这名额……听闻名额不多,鄙人又无能,不知如何疏通……”谢亨说得磕绊。
  荣皇叔听着这话,胡子都抽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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