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其次，关于楚霖是否真的暗害了苏卿这点，他们也是存疑的。
毕竟除了苏卿本人的证词，还有梦仙宫单方面的指责外，梦仙宫并拿不出其他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
而就楚霖过往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也不信那样温和无私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下手的是楚境炎那还可信一点，毕竟楚境炎对楚霖的感情，还有楚境炎冷酷粗暴的手段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者，关于苏卿和花烛月的亲属关系，那也是有待商榷的。
对于这些条理分明、逻辑清晰的质疑，梦仙宫很快便再度给出回应——
“若楚境炎和楚霖二人当真无辜，苏卿的事都是一场误会，那就请楚境炎对天道立下心魔誓，自证清白！”
收到这个对质一般的要求时，跟青锋尊者回到了神洲主宗，还获得了一个潜修洞府的楚境炎正在芥子空间里陪楚霖。
看着手上的灵息佩，楚境炎笑得肩膀止不住地抖。
楚霖好奇地凑过来跟他一起看，然后也被成功逗笑了。
他摩挲着下巴，戏谑道：“我们当初对付苏卿的时候，千方百计、小心翼翼地不留下证据，没想到他们根本也不需要证据，脏水想怎么泼就怎么泼，啧，偏偏，他们这次还真就泼中了。怎么办哥？这心魔誓，我们好像还真的不能发呢。”
苏卿的事，确实是他们下的手，但前情他们却不好挑明。
也不知梦仙宫是歪打正着呢，还是当真以为他对苏卿下手是因为吃醋，或者是发现了什么。
思及此，他皱起了眉，“风残涟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楚境炎摇头，“没有，这个当口，他也不好联系我，小乖放心，他应该没事，若他死了，他脑袋里的蛊虫也会死去，我会收到感应的。”
“至于心魔誓嘛。”楚境炎捏了捏楚霖依然被锁链锁着的脚腕，把人箍进怀里，漫不经心地说：“要发的话就一起发咯，哪有让受害者先自证清白的道理呢？”
——“若梦仙宫当真无辜，从不曾算计陷害于我和楚霖，那就请梦仙宫的宫主，亲自对着天道，以此立下心魔誓，如此，我楚境炎必定削首断魂，以偿己过！”
“混账！”
收到楚境炎挑衅一般的回复后，莫殇气得当即砸烂了他的宫殿。
他下首，负责处理此次事宜的公关三长老被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嘴里发苦。
他原本以为，他逼楚境炎立心魔誓这一招，必定能将其架上火堆，令其进退维谷。
苏卿已经说了，那天的事必定是有猫腻的，既如此，那楚境炎就肯定不会敢发心魔誓，那么，他们之前的那番说辞也就算是立住了。
就算还有质疑，那也无伤大雅，顶多就是烛月尊者和风华多受点责难罢了，梦仙宫却是能彻底洗白，说不定还能讨回一些说法的。
但没想到，楚境炎回手就是一击以牙还牙，还精准地盯住了他们宫主。
要是楚境炎要求发心魔誓的是别人，比如苏卿或者他，他们都不会这么为难且被动，在语言上钻点空子，也不是不能对付过去。
但宗主却万万不行！
且不说这事本就是宗主下的令，就算不是，他们梦仙宫的一宫之主，也万万不能就此被无间宗区区一个分宗弟子牵着鼻子走！
如果双方的身份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那么光是回应，就是一件很跌份的事。
“宫主……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发一则布告，痛斥楚境炎以下犯上、不知尊卑，恶意转移视线？”三长老谨慎地征询道。
“痛斥？”莫殇冷笑，“你觉得有用吗？是楚境炎会在意，还是那些无知的蠢货会相信？”
那些在过去只能仰望着梦仙宫的蝼蚁，只会恨不得把梦仙宫扯下神坛！
“那……”三长老心弦绷得死紧，汗珠汇于下颌，几欲滴落，他却连擦都不敢擦。
堂堂一个返虚高手，被吓成这样也是可怜。
莫殇脸色阴沉不定，半晌，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摆手道：“你去发布告吧。”
如今之计，也只能这么做了……
若是他们不予回应，只会让人以为他们心虚！
“是，宫主。”三长老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重新提了起来。
“对了。”莫殇眼睛微眯，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轻扣，“把风残涟给我找来。”
“……是。”三长老躬身退去，直到出了殿门，才敢直起腰来，给自己擦擦汗。
风残涟接到消息时，正在自己的洞府内修炼。
自从回到梦仙宫后，他就一直闭门不出，外面的消息，也都是风砚打听来告诉他的。
梦仙宫折损了那么多门人，不管道理如何，底下的弟子们必定都是恨毒了楚境炎等人的。
相对的，他这个楚境炎的好友肯定也讨不了好。
不仅是他，有一次风砚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身上都带了伤。
所以，风残涟正在计划着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完美地外出避难。
他正想着，洞府外的阵法就被人叩响。
风砚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生怕是来找他们麻烦的，看到来人时，他才松了口气，“公子，是三长老座下的小童！”
风残涟其实也怂，但他自持身份，表现得相当淡定不算，还轻声斥了风砚一句，“慌什么，就算是那群蠢货打上门了又怎么样，他们还敢杀人不成？学着点你家公子的风度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洞府外走去。
风砚：“……”
就应该让你去挨那顿打！我吃饱了撑的才会为你去跟别人吵架！
“风师兄，三长老让你去一趟宫主大殿，宫主有事唤你。”那小童抬着下巴，吊着眼睛，态度倨傲又不耐，丢下话就走。
显然也是迁怒风残涟的那一挂人。
风残涟顿了一下，转身回了洞府。
“公子，那小童来做什么的？”
风残涟没有说话，他拿起灵息佩，发了条灵信给楚境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瞟了一眼之后，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兀自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从楚境炎那儿顺的酒一饮而尽。
“小砚子，如果两刻钟之内你家公子我没有回来，你就立刻离开这里，去无间宗找楚境炎，或者去翡幕中洲找清歌。”他放下杯子，轻声叮嘱。
风砚立马就慌了神，他紧紧地抓住风残涟的衣袖，声音发颤，“公子……”
风残涟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笑了笑，“放心吧，你家公子我死不了的，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说完，他就要走。
风砚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那我跟公子一起去见宫主！”
风残涟无奈，“你跟我一起去有什么用？宫主要是想杀我，你就算挡在我前面，也只是一击杀一个人，和一击杀两个人的差别罢了，他连补刀都不需要。要是我真的出了事，你逃出去，还能想办法给我报仇不是？”
风砚紧紧抿着唇，脸色乍青乍白，指关节也用力到发白。
风残涟只能用力掰开他的手，然后迅速消失在了洞府中。
风砚下意识追了一步，才强迫自己停住脚步。
他在空荡荡的洞府中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咬着唇，用力抹了抹发红的眼睛，才撸起袖子，开始收拾洞府里的东西。
风残涟站在宫主大殿之外，顿住脚步，看着巍峨的殿门，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冰凉的扇坠，才稳步踏入。
“弟子风残涟，拜见宫主。”
风残涟俯身，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但却迟迟没有得到免礼的回应。
于是他便只能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动作，一动不能动，也不敢动。
第392章 苦逼的谍中谍
九十度躬身这个动作，对于修者来说，哪怕保持几个时辰，原本都不算是负担。
但风残涟的身体却很快就打起了颤，不是因为害怕或者紧张，而是他的身体，真的支撑得有些艰难。
他的背上，明明空无一物，他却感觉到了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压得他连唿吸都困难。
大乘期的大能，光是威压，就能将一个金丹生生压得晕死过去。
若之前对楚霖出手的是莫殇，那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后续了。
当然，以楚境炎和楚霖的本事，说不定他们依旧能脱身。
但自己，却是万万没有那个本事和运气的。
风残涟竭力收敛起眸中的情绪，让恭敬和臣服，由内而外地，自每一个细胞传达出去。
他也不知自己的腰究竟弯了多久，只知道当那一声“免礼”传下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但直起身子后，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莫殇看着台下的人，眸色深沉而犀利，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一般。
良久，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了莫殇冷淡低沉的声音，“风残涟，你的任务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