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这话听起来很冷漠，但陈元修在他心里的地位，确实跟他哥没得比。
他哥又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去。
“呵，小乖不知道吗？镜林是不以实力高低衡量人的，成功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有大乘化神的大能，也有筑基练气的小辈，据传其中还有过一个凡人。我们早去晚去，并没有什么差别，我说得对吧，海前辈？”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海船长佐证道。
感觉弟弟的脸被自己捂得回温一些了，楚境炎端起热茶，喂到他嘴边，嘴里还道：“反正我是要去的，小乖不想去的话，就带着圆圆去妖族圣地，乖乖等哥哥回来。”
“你一定要去？”楚霖静静地看着他哥。
楚境炎认真点头。
楚霖垂眸，没有再说话。
但最终，前往妖族圣地，为圆圆寻找筑灵藕的人变成了封展、重焰和风残涟，还有一个本就有名额的清歌。
本来楚境炎和楚霖是更加属意尉迟龙的，相比于风残涟，尉迟龙才是他们能够完全信任的人。
但尉迟龙自己把名额推给了风残涟，他说：“给傀儡赋灵是妖族秘法，风残涟好歹是个半妖，他跟着去比较保险。”
于是去的人，就换成了风残涟和封展。
第364章 问道镜林
一旦做下了决定，楚霖就不会再过多犹豫，他甚至没有过多准备。
在把圆圆他们送进了妖族圣地之后，二人便启程了。
问道镜林并不在翡幕中洲，也不在长安大洲，它甚至不在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洲上。
非要说个归属的话，它在混元墟附近。
楚霖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鸳鸯翎同他们说过的混元墟，在混元大陆的地位竟然是这样的特别又微妙。
传说，数百万年前，混元大陆曾经发生过一场令天地变色、令陆地崩裂的灭世之战！
无尽海，就是那场大战最终的产物。
混元墟，就是最后的决战之地，也是各族顶尖战力的埋骨之墓。
迄今为止，那里依旧寸草不生，野火不灭。
混元墟面积广阔，本身就能自成一洲，混元墟陆地之上全是焦土火星还有浓烟，陆地旁边的无尽海，也比其他地方的海水更黑数分。
而问道镜林，就在混元墟旁边的一个小岛上。
这个小岛的位置不远不近的，卡得很玄。
说它近吧，就算驾驶着宝器，两边的距离起码也有五天的路程，说它远吧，再往前一步却又触及到了混元墟这片战争废墟的影响范围。
楚霖二人驾驶着妖王送给他们的中级飞行宝器，悬在这座小岛上空，来回徘徊。
就见小岛北边的海水，竟然比墨汁还要黑，北边的海岸线往南的范围，海水的黑度起码要低十个等级。
从上空俯瞰，黑灰两色的海水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宝船绕岛飞行了好几圈，楚霖二人都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问道镜林。
“先降下去吧，海前辈不是说，只要我们登岛，镜林自然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吗，我们下去看看。”
楚霖深吸一口气，脸皮绷得死紧，他忽然转头问他哥，“哥，你想问镜林的问题是什么？”
楚境炎轻挑眉峰，笑容看起来竟然有些邪肆，“想问的问题啊，那可就多了，比如，仙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比如为什么混元大陆近万年都没有人飞升？
大乘期的修者寿命才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熬死都飞升不了，那修道是为了什么？为了活得更久一点吗？比如如果我们不幸死了，下辈子在几岁的时候才能重新相遇？”
楚境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楚霖知道，里面一个正确答案都没有。
他无奈一笑，脸上的严肃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牵住他哥的手，直接控制着宝船往下降。
宝船落地，他们缓缓踏上了镜林岛。
当两只脚同时在地面踩实，突然，他们从上空看到的古木参天，崇山峻岭，包括他们前一秒踩的沙滩，瞬间就消失不见，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面左右上下都完全看不到头的，无限延伸的巨型镜子。
二人瞳孔皱缩，迅速朝后看去。
却发现，他们身后的无尽海，竟然也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再看脚下，是又黑又硬的，连一丝缝隙也无的一整块石板铺就。
而上方，是一片灰蒙蒙的，像雾霾一样的天空。
前后两面镜子的距离不过一米，他们夹在中间，那种逼仄的压迫感瞬间包裹住了他们！
再往左右两边看，这两个方向倒没有变成镜子，但却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反正不像出口。
楚霖试探着，碰了碰身前的镜子，“嘶！”
他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却见食指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煳，看那伤情，竟然神似烫伤！
楚境炎迅速抓过他的手上药，眼见手指上面的情况开始好转，他才抬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刚刚伤了楚霖的地方。
他双指一并，一转，一道剑光便射向了眼前的镜子，然而下一秒，那道剑光就被原封不动地弹了回来。
楚境炎微微一侧，避过那道弹回来的剑气，然后就见那剑气打到了后面那面镜子墙，然后再次被弹了回来。
他再次避开，剑气再弹，再避，再弹，再……
楚境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跟皮球似的在两面镜子间来回弹跳，还会自动调整攻击角度，威力却迟迟不见消耗的剑气。
楚霖：“……”
在那剑气又一次被后面那面镜子弹出的时候，楚霖眼疾手快地打出了一道金色剑气，两道剑气相撞，嗡鸣一声后，瞬间就抵消了。
世界总算是安静了……
楚境炎却不信邪，剑气不能攻击，那他就直接用力气砸！
他右手紧握成拳，然后迅速在拳头表面形成了一个坚硬的木质拳套，再然后，拳头外面还包裹上了一层紫色的雷电，他轰然出拳，勐然砸向镜子。
“轰——”
“噼里啪啦——”
别误会，轰的一声，不是镜子墙被轰烂的声音，而是楚境炎被弹飞，又被一直站在他右后方的楚霖接住，然后两人重叠着撞在后面那面镜子上的碰撞声。
因为楚霖穿了护甲，又金属化了身体，所以才会是这么个声音。
而噼里啪啦的，也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而是楚境炎发出的电光，在这个镜子形成的通道中跟烟花一样，来回蹦跳的声音。
“小乖有没有事？！”楚境炎担心地把弟弟转过身，看到他背后完好无损的，连衣服都没破的样子后，才放下心。
他看向通道中蹦跶得格外欢快的电光火花，手心一张，便把雷电尽数收回了自己身体里。
通道重归平静，但看着眼前碰也碰不得，打也打不得，也没有任何提示的镜子，二人却是犯起了愁。
楚霖偏头往左边看了一眼，“哥，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楚境炎牵起楚霖没受伤的那只手，“去看一看。”
于是他们开始往左走。
行走间，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那个黑洞的颜色和大小始终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他们打量四周的时候，都分不清他们的位置到底有没有改变过。
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试图探寻那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的尽头。
此时，楚霖手指上的伤都早已在极品药膏的治疗下好透了。
接下来，他们开始尝试往上飞。
毫无疑问，依旧是无用功。
无论他们怎么飞，上头的风景，还有距离地面的距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该尝试的都尝试了，他们除了知道这两面镜子墙能反弹任何形式的伤害，知道这个空间被牢牢封死之外，其他的一筹莫展。
在囚笼一样的逼仄阴暗的密闭空间呆久了，或者一模一样的场景看久了之后，大脑情不自禁地，就会产生疲惫感、压抑感，还有烦躁感。
眼睛也是。
楚境炎还好，楚霖却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堵了一股郁气一样，恨不得立马拔剑把这里砸个稀巴烂才好！
但可想而知，一旦他拔了剑，碎的肯定不会是镜子。
楚霖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反常，心里同样产生了一些暴躁之感的楚境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催生出一张藤椅，揽着楚霖坐了上去，稍事休息。
楚霖坐在他哥身前，背靠在对方温热结实的胸膛上，心里的烦躁感减轻了一些，但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瞪着镜子。
忽然，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掌蒙住了他的眼睛，“小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楚霖一把拉下他哥的手，眼睛里冒着火光，盯着镜子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仇人。
但他不知道，他瞪着镜子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瞪着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