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皇子 第256节
十指断了四根,满身鞭痕,各种淤青,伤口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这就是陈天星现在看见的冯云,这样的手段对他这名出身龙鳞卫的人来说,完全是小儿科,所以车厢里,他平静的看着冯云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其实冯云也是刚醒不久,昨夜施刑后她就昏死了过去,要不是被抬上马车时被扔了一下,她现在都醒不过来,所以陈天星的询问现在才开始。
听见问话,冯云颤抖着嘴唇说出了家中的情况,她知道现在她说与不说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了,因为自打她说出真名实姓后就已经没有隐藏的意义了,陈天星听着不住的拿笔记下,车队开始出发,有了轻微的颠簸。
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果如炉,冯云把她的觉悟看得太高了,不到二十的姑娘真的挺不住那般酷刑,她现在只是恨,恨她自己为何当时没第一时间选择自杀,那时她的指甲缝里,明明有毒药的呀。
随着使团的车队离开驿馆门口驶出巷子到了大街上,就像他们来时一样,街道两侧依然是人山人海,衙役们拿着刀枪组成人墙维持着秩序。
突然间从临街一家茶楼的二层跳下来十几个蒙面大汉,他们纷纷高喊着,“杀死逍遥王,护家保南唐!”向使团的车队涌来
吴渊骑马就跟在苏灿车厢的一侧,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喊话下令的声音都变调了,“来人,保护使团!将他们拿下!”
一阵嘈杂的武器碰撞声传进了苏灿的耳朵里,他在车上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揽着宇文月的腰向外张望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话音刚落,也不知是谁从哪射出了一支冷箭,嘭的一下钉在了车厢壁上,“武勤,给你三十息,解决不了就别来见本王。”
“喏!”一直持刀护在马车前面的武勤闻言爆喝一声,扬刀就冲了上去。
街面上本来人就多,现在更是一阵大乱,有躲在墙角看热闹的,有抱头鼠窜的,还有趁乱大喊大叫的,各种各样的人五花八门。
“走!去救小云!”人群里,两个年轻人互望一眼,然后也加入战团。
这两人中其中有一人正是冯云的哥哥冯羽,而另外一人却是冯云的未婚夫蒋正曦。
昨夜自从冯羽在小丫鬟口中听说妹妹不见了以后,他就猜到了其肯定是去驿馆找苏灿去了,当时冯羽就想去驿馆救人,但是有了冯云的前车之鉴,驿馆附近的守卫更加森严了,他站在街口远远的看着,也知若他单人独骑的冲过去便是必死无疑的下场,所以冯羽忍住了冲动。
转念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准妹夫蒋正曦,蒋家可说是明城的武道世家,其人年纪轻轻就有着七品的武道实力,在这一方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故而冯羽转道去了蒋家,将妹妹冯云的事告诉了蒋正曦。
蒋正曦一听便勃然大怒,他与冯云虽说碍于礼教,自订婚后也只偷偷见过几面,但对其观感还是很不错的,也打心里承认了这位夫人的地位,平时也是念叨着日子等着完婚,可现在倒好,到手的俏老婆眼看要没了,他哪还能坐得住,故而在经过一番商量后,才有了今日一早这场在城里的刺杀。
第495章 晚上有买卖了
长街之上一阵刀兵四起,不时出现死相凄惨的尸体,不是脑袋分家,就是哭爹喊妈。
百姓亡命奔逃,霎时鸡飞狗跳,市井好不热闹,吴渊大汗淋漓,凝眉瞪眼心急,奈何年岁已高,腿脚不便怕闪腰,高喝住手,却已拔不动刀。
冯羽趁乱接近使团,却遭张廷柱怒目喝止出手相拦,一把大剑上下翻,虎虎生风,舞动好似风车一般,蒋正曦见状大喊,“去救小云,这马脸大汉交给我!”
要说蒋正曦不愧年轻翘楚,举手投足雄姿英武,一连三掌展家学,张廷柱左右招架,步步后退也浑然未觉。
有了准妹夫的支援,冯羽咬牙拼死向前,这时突然一道剑气呼啸盘旋,陈天星蹙眉,仗剑,微眯双眼,气沉丹田,“好大的胆,敢公然袭击东森使团,活腻了吧!”
“闪开!”事到如今冯羽也不废话,合身扑上想将眼前碍事之人拿下。
可他哪晓得陈天星有四品武道,打他就像和孩子胡闹,三招两式加一脚,冯羽如坐人间大炮,四脚朝天飞老高,落地就头昏眼花金星乱冒。
“捆了!”陈天星利落下令道。
再说苏灿稳如老狗,揽着宇文月含笑斜眼往外瞅,打打杀杀早已习惯,眼前如闹剧一般,他岂能上心,转眼就烟消云散。
武勤也是出手飞快,十几名刺客悉数惨败,王爷只给三十息,还好同伴知根知底能合力一击,须臾便人头滚滚血流一地,回身检查再无端倪,才持着染血的刀,再到车前汇报,“禀王爷,刺客已斩尽!”
武勤话音刚落,眼前人影闪过,陈天星收剑也来到车前,“王爷活捉两人,像是带头的,如何处理?”
“你看着办吧。”苏灿挥了挥手,一脸的无所谓。
“是!”陈天星拱手抱拳领命而去。
街道一片狼藉,菜叶,鸡蛋,破簸箕,各种瓜果滚满地,使团的人马整队准备再次出发,吴渊怀着忐忑的心情想过来探探苏灿的口风,毕竟一连两场刺杀,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王爷……呐个……您受惊啦……”
苏灿翻了个白眼,“你才受精了,你全家都受精了!少说废话,前面开路!”
吴渊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自忖自己说的话没毛病啊,不过他见苏灿依然让他带路,不像是要停留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
在这里还要特别提一句,徐嘉受伤了,就是在龙泉城里受人白眼的那位,原因是他刚才躲闪不及,被一名刺客砍伤了手臂。
当车队继续行进,宇文月攥了攥苏灿的手臂,她有点想不通,难道遇见这样的事苏灿就这么算了?这不像是逍遥王的风格呀,于是她将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其实纳闷的又何止是宇文月,陈天星,武勤等人也有点想不通,不过他们都将疑问压在了心里,反正一切行动听指挥就是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使团的队伍很顺利的就出了城,街道两旁的人群早就被吓散了,至于善后的事就交给了明城府尹张德志,由他全权处理。
马车上,宇文月还在震惊于苏灿刚才回答她的话,她这才明白其想法,想劝两句,可又识相的闭了口,心里默默的想着,还好卢萱不在,要不然不炸毛才怪呢。
说起卢萱的离开,宇文月倒是能想到一二,也为此惋惜,可苏灿始终没发表任何看法,故而她也不好说什么,在她的心里,一切以苏灿为中心,俗话说嫁夫随夫,只要自己男人愿意,干什么她都支持,说三道四的女人,往往会遭男人嫌弃的。
这边苏灿已经离开明城的消息很快就有人通知了还在城外的方秀义,李成宙等人,当然还有街上那场刺杀,只不过送消息的人,不知道究竟是谁所为,所以只说了个事情的大概情况。
一行人商量了一下,既然东森使团已走,那他们就能放心的回城了,又长吁短叹一阵后,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走了,毕竟在城外呆了一晚上,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使团的队伍离城二十里后,苏灿突然下令原地扎营,理由是天气太过闷热,他想到山里乘凉散心,吴渊本想劝劝让队伍加紧赶路,但是苏灿哪能听他的,留下了随行的衙役后,就带着他的近卫走了,吴渊也只能大眼瞪小眼,最后变成了干瞪眼。
山上确实清凉,树木郁郁葱葱,花草也不时被风撩起了幽香送入口鼻,叫人心旷神怡。
找了块大石头,苏灿拉着宇文月坐下,然后对武勤道,“告诉兄弟们,晚上有买卖了,规矩还跟以前一样。”
一句话武勤愣住了,因为似曾相识的言语他曾在西陈听过,那时这群近卫还有个名字,叫马匪军,难道又要发财了?
陈天星和张廷柱面面相觑,他二人可没去过西陈,更不知道什么马匪军,于是在武勤传话时悄悄过来询问王爷是什么意思,武勤只笑着告诉他们一句话,“哦,王爷的意思就是我们主意军规,不许拿百姓一针一线……”
这边陈天星和张廷柱是什么卧槽的表情暂且不论,单说昨夜就跑出来的方秀义之子方极,昨夜当他带着贴身小斯骑马刚出城门时,他犹豫了一阵,因为他也不确定冯家行刺逍遥王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只不过他的心里一直在打鼓,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叫他快逃。
可城外的夜晚漆黑一片,茫茫四野什么也看不见,远处还有狼嚎阵阵,叫人毛骨悚然,他就带了一个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样他在城门前犹豫着,可没过一会他就看见了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出城门与他擦肩而过,隐约间,他借着城门前高高支起的火盆看见了车里坐着的人,正是七公主卢萱。
方极是认识卢萱的,而且还不止见过一次,所以他很确定自己没看错,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他突然笑了,在马上搓着手又带着那名小斯折回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他亲笔写了一封信,让小斯快马加鞭送往盛京的南宫家交给南宫焱。
第496章 问计
当天夜里,明城大乱,冯家,李家,方家三家家主惨遭杀害,人头被人挂在家门口的匾额上,家中值钱的财物更是被抢劫一空,真当行刺他逍遥王还伤了他的女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嘛,苏灿要是能忍,他就不是苏灿了。
也正好赶上明城的衙役都跟着吴渊出来充当使团护卫了,所以这群强盗在抢完东西后,又大摇大摆的跑出了明城,府尹张德志当夜就被气吐了血,深知这三家关系网的他知道,他的仕途算是到头了。
第二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时流言四起,竟将东森使团的事压了下去,不过也有人猜测是东森的人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因为从那些家丁护院嘴里得知,闯进家里的贼人甚是厉害,手脚也十分麻利,从杀人到抢东西各司其责,都没用上两刻钟,简直就是惯匪。
而一国皇子的护卫能是土匪嘛,所以此事让张德志颇为头疼,最后为了平息民怨,他在市井中抓了些流民冒充才将此事渐渐压下去。
过了明城经过几处村镇就是江州城,也是江州的州府所在,可以说是吴渊的大本营,故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吴渊将手下的人全部梳理了一遍,用以确保东森使团万无一失,其间还多次出面拒绝了当地几位大儒想见逍遥王的想法,这使得使团的队伍很顺利的就到了江州边界。
建德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晌午,吴渊在拜别苏灿后,眼看着使团队伍踏进了淮西州的土地,长长的松了口气后,在马上差点哭出来,总算走了呀,苍天呐,那位王爷总算走了!老大人越想这些日子越委屈,最后还是哭了。
“报!盛京有消息传来。”一名商贾打扮的骑士下马将一封书信交给陈天星,陈天星略略的扫了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拿着信件就到了苏灿的车前。
“王爷,有密探送来消息,盛京那边好像有人要对您不利,这是送来的情报请您过目。”陈天星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伸出手的苏灿,然后识趣的退下了。
这些日子王爷天天和宇文月在车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不时就能听见宇文月的惊呼声,他一个下属也不敢问呐,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避开。
苏灿收起在车厢内盘旋飞舞的定风剑,将信展开低头看着,宇文月也凑了过来,她这些日子算是开了眼界,苏灿就像刷戏法一样,不停的玩着三把小剑,到今天已经能让其排队绕着他的手掌转圈圈了。
“又是南宫家,白凝秋在干什么呀,怎么还让他们蹦跶。”看完了信,苏灿有些不满,将信纸随手捏成齑粉从车窗扔了出去。
信上说,得到确切消息,南宫家家主南宫雄正在秘密联络后夏势力,有向宇文家靠拢的意思。
与此同时,盛京,南宫家府邸,南宫雄手里也正拿着关于苏灿的情报。
“袁公,关于苏灿此子你怎么看?”南宫雄放下手里的信,抬眼问他面前一位蓝衫老者。
被南宫雄称呼袁公的老者本名袁书奇,乃是南宫家的幕僚,也可以说是南宫雄的私人谋士,曾不止一次为其出谋划策,助其在朝廷上化险为夷,可说是心腹中的心腹。
“家主。”袁书奇缓缓开口,脸上皱纹堆累,捋着胡子笑道,“此子老朽第一次听说他时,乃是其在冠礼之上所作的那首诗,惊才绝艳浑然天成啊,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瞧瞧,多大的气魄,哈哈……”
袁书奇笑着,不紧不慢接着道,“后来就传出他领兵在西陈大杀四方,自创了一种什么阵法,说是所向披靡,还击败了西陈的齐王蒋全宇,乖乖,蒋全宇此人有多厉害,想必随便找个南唐将士问问就能知道,那可是二十多年未让我南唐踏过江北一步,有西陈战神之称的名将啊……”
南宫雄点点头,他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苏灿击败蒋全宇时心中的震惊,当时他可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故而家主问老朽怎么看此人,老朽只能说,此子不管是胸襟还是智略都是上上之选,乃人中之龙也。”袁书奇不吝赞美,看的出确实是发自肺腑。
“哈哈,难得袁公还能夸人。”南宫雄摇头笑道,随后他便蹙起眉头,“可是此子越优秀咱们就越要除之啊。”
“不错,家主所言极是,此子留不得,从敬王那里得知他还是梧桐仙子的徒弟,武道修为了得,能文能武,还能领兵,这样的人若是留着,早晚必成大患。”
“是啊,早晚必成大患。”南宫雄深以为然,“不知袁公可有计谋除了他?”
“这个……”袁书奇思忖着,半晌不语,南宫雄也不着急,自顾自的拿起琉璃茶盏小口抿着,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袁书奇才再次开口,“家主,老朽问一句,您确定要放弃卢氏吗?”
南宫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闻言愣了一下,倏尔点点头,“哼,卢氏的皇帝算是到头了,看看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除了玩女人什么也不会,有这样的皇帝国家还能有好?反正我是看不出什么希望。”
“好,有家主这句话,那老朽就有主意了。”
“哦?计将安出啊?袁公有话直说。”
袁书奇笑了笑,再次捋动着他的白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家主,既然咱们放弃卢氏,那么便可用祸水东引之计,或下毒或暗杀,直接将苏灿弄死,您想想看,咱们去后夏也总要交一份投名状,要不然宇文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所以不如咱们将苏灿杀掉,嫁祸卢氏,这样东森势必要对南唐用兵……”
“此计是可行,但此子武艺甚高,一般的方法怕是行不通啊。”
“呵呵。”袁书奇冷然一笑,“家主,俗话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要杀这样的人还歹趁其不备,而且还要神不知鬼不觉,老朽建议……”
一阵窃窃私语,南宫雄先是蹙眉,然后眉头渐渐舒展,复而抚掌笑道,“袁公妙计,就这么办!”
第497章 好奇害死猫
白凝秋最近很头疼,自打在船上和苏灿分开她就带人径直来了盛京,但是到了才知道,盛京街头贴满了对她的通缉令不说,以前隐剑山庄暗地里拉拢的不少官员也都纷纷反水,只有少部分有大把柄落在她手里的人,还在战战兢兢的与她保持着联系,可也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她中毒了,不错,像她这样的一品高手也会中毒,这事每每想起来,白凝秋就觉得胸口堵得慌,简直想杀人的心都有。
九月二十一日,也就是东森使团离开江州的同时,盛京城的前户部侍郎戴元桥戴府之内,后花园水榭旁的绣楼之中,白凝秋正泡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运功调息,身旁凌婉荷正在伺候着,也同样为她护法,省得有人突然来打扰。
木桶里有大量的药材在随着白凝秋身上散发的内力而翻滚着,不时碰撞着桶壁,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白凝秋突然蹙眉喷出一口淤血,转眼就染红了白皙饱满的胸膛,凌婉荷赶紧凑了过来,“庄主,您感觉怎么样?”
白凝秋缓缓睁开眼睛,嘴角还挂着鲜红的颜色,缓缓摇头,“没事……拿水来,我要漱口。”
漱口水什么的早已经准备好,凌婉荷递过杯子然后拿着一个痰桶在旁边等着,看着白凝秋把嘴里残余的血渍吐出来,又瘫坐回了浴桶里。
“呼……”白凝秋长出一口气,虽然水温很高但她的脸色依然惨白,嘴唇也隐隐呈现紫色,凌婉荷神色一直愁苦,见状担心的问道,“胡杨长老配的解药难道没有效果嘛?”
“治标不治本……”白凝秋声音低哑,显然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又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凌婉荷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想让夜晚的凉风散一散屋里的味道,但就在这时,她正好看见楼下一人向这栋绣楼走来,她急忙回身道,“胡长老回来了。”
“出去,挡住他。”
凌婉荷点头,然后看着白凝秋赤身裸体的从浴桶里站起来开始穿衣服。
白凝秋的住处在绣楼的二层,胡杨进来时正好楼梯口被凌婉荷拦住了,二人四目相望间,凌婉荷蹙着眉头问道,“这么晚了,四长老找庄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