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三日逃杀 第30节
高凡道:“你自己把晓晴带进来,我见你们一面就跟你出去,不杀高义,说到做到。”
邸云峰坚持道:“让我也进去,现在晓晴只是一堆骸骨,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们发现她时她的样子,你不想知道吗?”
犹豫一下,高凡同意了。邸云峰重新系好包裹,捧在手里,向车间的门走去。
文局长把他叫住,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他,他把包裹转交给陈情,脱掉挂满淤泥和水草的脏衣服,换上文局长的,文局长趁机把自己的配枪和手铐别在他后腰处,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重重点头,跟上陈情。
喷淋系统再次工作,细密的消毒液雾气冲刷掉邸云峰皮肤上的污垢。他支撑到现在,已经大大超越身体极限,但他还有使命,还得最后撑一段时间。
高凡依旧站在角落里,一只手握着三棱刺,一只手扶着电闸,身前是流水线机器的一部分,只让脑袋露出来。
他头上的确有一个电表箱,也的确被他遮住了,电表箱下方有一片模糊的血迹,想来他也到了极限,遮挡电表箱时摔倒了。
他浑身都在抖,目光随着苍白的包裹移动,直至邸云峰和陈情走到掩体前面,他道:“你们就站在那吧,告诉我怎么确定这是晓晴。”
邸云峰轻轻把包裹放在机器上,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不锈钢项链,“这上面有我的名字,这是当初我送给晓晴的礼物,不知道晓晴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说话间,他声音嘶哑。
高凡道:“我知道,她一直戴在脖子上,我不止一次看见她深更半夜把她拿出来,握在手心里。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一直都是,是你把她找到的吧?”
邸云峰点头。
高凡继续说:“那我妹妹一定很高兴,现在把包裹打开,让我看看她。”
陈情打开包裹,把那小小的颅骨摆正,“跟我走吧高凡,出去之后我们给晓晴穿上好看的衣服,我答应你让你单独跟她待着,多长时间都无所谓,你可以说所有你想跟她说的话。”
高凡的目光不肯移开一寸,面皮抽搐,浑身颤抖,鼻孔一次次放大,呼吸空气。
他在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也许在孩童时代他就学会了在妹妹面前忍住眼泪,假装坚强。
许久,他的手从电闸上滑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我吧,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邸云峰明白,高凡正在兑现自己的承诺,他希望在听这个消息的过程中燃油耗尽,让一切结束,可是,真相他真的能接受得了吗?
第52章 真正的凶手
应该告诉他,他应该知道真相。邸云峰道:“1997年她离开家的时候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你家老屋,并写了一些话,这幅画我带来了,你可以自己看。”
他掏出那幅画,放在包裹上。高凡警惕地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慢慢走上来,“你是我妹妹的朋友。”
这本来是一个好时机,只要从机器上翻过去就能活捉高凡,正是这句话打消了邸云峰的念头。
高凡不会想不到离开掩体的危险,却依旧决定走上来,这是对他的信任,以高晓晴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信任,他不想辜负晓晴。
同时,此前看见冯桂琴遗书时对高凡产生的憎恶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当他看见高凡那伤痕累累的样子,他深深地明白,高凡也是透支生命才做到今天这一切,他们都是为了高晓晴,只是出发点不同。
高凡拿起那幅年代久远的画,仔细端详,原本就颤颤巍巍的手变得抖如筛糠。
邸云峰说:“起初我们模拟冯桂琴的行为方向,以为她把晓晴抛在了废弃灌溉井里,却在井里找到一具不相干的男性尸骨,随后我们打听到1998年高晓晴失踪那天是8月13日,那天发大水,村上的所有人白天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傍晚集体转移,所以我们又以为冯桂琴趁着雨夜把晓晴抛在河里冲走了,直至回到你家的老屋,我再次看见这幅画,才想到最后一个可能的地点。”
他凑上去一步,指着画上的那口井。这会儿他稍微动一动就能抓住高凡的手腕,但他依旧没有这么做。
他说:“晓晴画给你的这幅画完全复原了老屋的环境,你家后院菜园子里的这口古井也在,同时我想起此前赵村长跟我说过你小时候曾因为高义欺负晓晴而把高义推进过这口井中……”
声音哽咽,他下意识瞥了高义一眼,即刻收回目光,“但是当我冲到菜园子里时,发现这口井不见了。我问郭青山,郭青山说自从他接手老房子之后就没看见井,年年种地也不知道有一口井,家里只用一口洋井。左邻右舍很多邻居都想起来你家那口井,说你家穷,最初那口井挖得很浅,井水不够吃时你叔叔会挑着水桶去邻居家借,但他们都不知道那口井是什么时候被填上的。”
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瞥向高义,为了掩盖这股目光,他干脆移动身子,背对着高义。“赵村长知道一些细节,说是你叔叔高远达和冯桂琴结婚之后,冯桂琴认为水代表着财,觉得井水不足影响着你家的财运,所以雇了打井队打下那口洋井,之后老井闲置下来,开始用洋井,他记得那口老井原来就在院子的东南角,也没印象是什么时间填上的。他还想起一个我们都没注意到的现象,就是你家菜园子的那个石头院墙,原来有一人多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下去两层,他偶然注意到,还以为是谁家趁着你家没人时偷偷拆走用的……”
他再次停顿,剧烈呼吸,缓解眼前的冥白,“最后我们就在井下发现了晓晴,身上压着很多土和原本应该砌在墙上的石块。她保留着她死亡时的样子,身体蜷缩成一团,也许……也许没有痛苦……但她一定十分挂念你……”他还是不擅长撒谎,只能这样掩饰。
随着讲述,高凡的眼神渐渐暗淡,三棱刺在他手中滑落,他双手捧起高晓晴的头骨,紧紧搂在胸前,好像一个长辈在搂着受到挫折的孩子。他的表情渐渐扭曲,泪水滂沱而下,末了跪在地上,大大地张着嘴,嗓子里却没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陈情绕到机器后面,跪在他旁边,“晓晴找到了,跟我们走吧高凡,我们一起把她埋葬。她不是想去看大海吗?我们就把她埋在海边,每天都能看见日落。听姐的话,好好活下去,哪怕只有最后一丝机会,我们一起争取,好吗?”
然而,高凡再一次控制住了濒临崩溃的精神,缓缓站起来,把高晓晴的头骨放回包裹中,又拿起那条白钢项链。“我妹妹一直都很惦记你,邸云峰,在某一段时间,在她心里你比我更重要……”
他那渐趋熄灭的眼神忽又剧烈燃烧起来,“可是,在这种时刻你还在骗我!你他妈的快跟我说实话!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邸云峰身体一晃,大脑一片空白。
高凡冷笑着说:“你是警察邸云峰,你看看我妹妹的后脑,只是轻微骨裂,这种程度的摔伤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死因。还有这条项链,如果是戴在她脖子上,锈蚀最严重的应该是链子接触后颈的那一部分,但它现在锈蚀最严重的是链子中间!她临死之前是握着这条项链的,她希望你能救她,或者是在跟你道别!不管她怎么想的,被石头埋住之前她还活着!”
他竟然真的聪明到这种程度!邸云峰迟迟无法开口。
他的确说谎了,高凡说的都对,高晓晴在井下的确是握着这条项链的,紧紧把它捂在胸口,六年来,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随着血肉渐渐腐烂,只剩下一具骸骨,这项链还缠在手指间,贴着她的胸口。
除此之外,攀天星也从法医的角度断定后脑勺的伤绝不致命,在口鼻位置还有一层厚厚的胶带……几乎可以确定,高晓晴磕在锅台上的那一下只是晕倒了,然后她被人缠住嘴丢到井底,抛下石块和泥土,她真正的死因是窒息,是被活埋的。这绝不是一次为了争夺房子而产生的谋杀行为,还带有赤裸裸的仇恨!
邸云峰和陈情消失在车间里之后,所有警员进入战斗岗位,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那扇门,期盼门开的那一刻能看见四个人一起走出来,同时他们也做好了冲进去的准备,为此,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调动到感官上。
朴实的孙瘸子一直坐在警车上,呆愣愣地看着冯桂琴的尸体,此时此刻他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娶回家的是一个杀人凶手。
是,冯桂琴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娶回家之后就基本掌管了他家的大权,哪怕他只是要买一盒烟,都要接受白眼,可这个女人也让他感受到了有家的好,春秋时节他在山里干活,回到家就能看见热腾腾的饭,有热水洗脸洗脚,有些无眠的漫漫长夜,有人陪他说话,高义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那也让他体会到了当父亲的喜悦,他不如单身时那么自由自在,但冯桂琴母子让他的生活有了盼头。更何况,冯桂琴只是在家里像一只母老虎,在外面却能说会道,讨价还价也是一把好手,平日里他在村民中受的气,她都帮他讨了回来。
真是她干的吗?什么时候干的?她不是个四处闲逛的女人,没事也能找出点活计来,从早忙到晚,出村的次数有限,且大多数都有他陪着,怎么可能出去杀了个人呢?
攀天星溜进车里,坐在他旁边,他拘谨地向远处挪动,低着头不敢说话。
攀天星盯着他,“老孙,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仔细想想,老实回答。1998年8月13号,下大暴雨那天,你在干什么?”
孙瘸子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说:“我记着,那天我记着,俺们村那个位置紧临着山,村长说下大雨有山洪或者滑坡的危险,得把我们转移到安全的位置,等雨停了再回家。我就和桂琴收拾东西,我说逃命要紧,只把家里的存折和钱带上就好,桂琴坚持把电视机什么的都搬着,结果雨下完了俺们村没有招灾,大家都笑话我们家要钱不要命,桂琴还跟他们对付。”
攀天星点点头,“所以你确定1998年8月13日,冯桂琴跟你在家,是吗?”
孙瘸子又仔细想了一下,“确定,日子我不是特别清楚,但如果是下大暴雨那天,她肯定跟我在家。”
攀天星又以更加严肃的语气,问:“那天高义在哪?怎么刚才你说收拾东西时没提他?”
孙瘸子再次思考,旋即回答,“补课,在镇子里的老师家补课。桂琴跟村里的其他妇女都不一样,其他妇女觉得种参卖参一样赚钱,早早地都想让孩子学养参的手艺,分担农活,桂琴不是,桂琴觉得不管种啥,只要是土里刨食的都是靠天吃饭,不稳妥,不体面,她给高义定的目标是考大学,将来进体制,轻松体面,旱涝保收,所以基本上不让高义干家里的活,寒暑假都让高义去老师家补课,老师基本都住镇里,俺们村又离镇子远,所以补课时我都多给老师点钱,就让高义住在老师家,一个礼拜才给接回去一次。”
攀天星再次点头,隔着车窗望向车间。佟小雨的猜测很对,杀死高晓晴的不是冯桂琴,而是高义,这个秘密冯桂琴知道,所以在高凡和警方的目光都锁定他们母子时,她选择上吊自杀,给儿子担罪。
现在想来,其实早有端倪,从始至终每次提到高凡和高晓晴这两个孩子时,冯桂琴都表示出很厌恶,她要是杀人凶手,应该说他们好才是,不应该表现出自己有任何杀人动机。
车间里,邸云峰依旧没有想好谎言,他很矛盾,一方面觉得如果实话实说高凡肯定一瞬间就能想到凶手是高义,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任何谎言都欺骗不了高凡,只能让高凡越来越警惕。
他克制内心的冲动,尽量不让目光暴露自己的想法,可越是克制,他身体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高义身上。
突然,高凡身体一晃,似乎想通了什么,兀自笑了笑,看向陈情说:“就按照你说的,把我妹妹埋在海边,把我埋在他旁边,我还要继续保护她。”
说着,他大步向后退去。邸云峰也在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靠着一股激劲一跃而起,从机器上翻过,扑在高凡身上,“陈情,快把高义解开!”
第53章 别人家的孩子
邸云峰之前就料到了,高凡有可能看出头骨上的伤痕进而怀疑高晓晴的真正死因,所以要求进来之前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高凡在触碰到电闸之前被他按在了身下。
高凡剧烈反抗着,拳头一下一下砸中邸云峰的面门。
他的反抗也是这么暴力,不是推开,不是挣脱,而是进攻,成长的岁月中他学会了用反击解决一切问题。
他疯狂嘶吼着,带着自责,带着嘲笑,“我早该料到的,冯桂琴那种人渣没有胆子杀人!是高义干的,他把我妹活埋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让我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邸云峰这会儿占据着上风,尝试按住高凡的胳膊,“你冷静,高凡,现在还不能断定是高义干的,跟我出去,我们一起查清真相,给晓晴一个公道,好不好?”
这些话这么苍白,连邸云峰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可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高义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值得原谅。
高凡一拳砸在邸云峰的鼻子上,砸得邸云峰眼冒金星,继而他挣脱出去,跑向电闸。邸云峰从后面扯住他的脚,赶在手指触碰电闸之前把他放倒。他返回身,拼命蹬踹邸云峰的脸,怒吼着,“你放开我!没人可以伤害晓晴,伤害她的人必须死绝!”
同一时间,陈情也赶到了高义的身边,可高义脚上的绳子绑得太紧,她徒手根本撕扯不开。努力一阵,她看见邸云峰和高凡滚到一旁后地面上落下的三棱刺,跑过去,捡起来,用锋利的刺尖插入绳扣的缝隙,一点点将绳扣别松。
高凡大喊:“陈情,你不能救他,他是个畜生,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劈成两半!”
可能眼见着希望就要落空,高凡迸发出身体最后的潜能,膝盖狠狠顶在邸云峰的脸颊上,邸云峰暂时丧失行动能力,高凡跳起来,一把扳下电闸。
车间内霎时想起电机运转的轰隆声,流水线条开始运作,钩子扯着高义向一块夹板处运转。陈情快步跟着,把三棱刺穿过绳套,双手抓住两端,把自己吊起来,用全身的力气撕扯。
终于,赶在高义被夹板夹住之前,绳套松了,高义跌落,陈情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流水线上扯下来。
同一时间,一道亮光照射过来,特警队员出现在消毒通道内,不等几人做出反应,子弹激射而出,高凡闷哼一声倒在邸云峰旁边。
高凡仍不甘心,爬起来跑向陈情和高义的位置,当他离开掩体的那一刻,枪声再响,他腿部中弹,再次跌倒。
他嘶吼着,咒骂着,不管不顾朝高义爬去,鲜血在他身下迅速汇聚成一滩。邸云峰终于恢复一点力气,踉跄着起身,用自己的身体压住高凡,也封堵了射击角度。
五名特警队员通过消毒通道,迅速呈扇形铺开,朝车间内推进,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局面得到掌控之时,陈情突然惊恐地尖叫一声。
寻声望去,三棱刺不知何时到了高义手中,他一手勒着陈情的脖子,一手把三棱刺对准她的喉咙,整个人躲在陈情身后,大吼:“都给我躲开,放我出去!”
这是预料之外的情况,特警队员不敢再前进,只把枪口转向他的方向。
文局长他们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辨别一下情况,文局长问:“高义,我们大伙儿拼了命救你,你发的什么疯?”
高义渐渐后退,靠住一块钢板,站起来。他很高大,挟持着陈情就像勒住一只小猫。他又很小心,弯着腰,只在陈情头的一侧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他很恐惧,却又很愤怒,三棱刺的尖端嵌入陈情的皮肉,刺出一股股鲜血。“是我妈干的,不是我!她死了,你们放了我!”
他的语言和行为是一对矛盾,不打自招,他在因为害死了高晓晴而恐惧,之前他以为能蒙骗过高凡,现在知道,蒙骗不了警察。
文局长捕捉他的心思,道:“高凡已经抓住了,你跟高晓晴的事没关系,有什么话我们出去慢慢说,你把刀放下!”
高义的表情扭曲成一团,鼻涕和眼泪糊满嘴唇,他比高凡小三四岁,现在也是二十岁左右,但他看上去完全就像个幼稚的孩子,一个犯了错误不敢承认又知道狡辩没用的孩子,头脑未完全开化的孩子。
他又吼道:“别骗我,我不比高凡笨,你们明显已经觉得是我杀了高晓晴了,你们不要这么想,不能这么想,谁敢这么想我就捅死这个人,我可不管她救没救我!”
文局长腮帮子上的肉鼓起,心想如果选择一个人活着,他宁愿选择高凡也不会选择高义。
他问:“那高晓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你干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绝不会放过你,如果不是你干的,你应该知道现在这样会加重我们对你的怀疑。我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边说着,他一边向前走出。高义胡乱挥舞几下三棱刺,马上又抵住陈情的脖子,“你别过来!过来我就弄死她!反正杀一个人也是死,杀两个人也是死!”
文局长逼视着他,道:“你失去理智了高义,表达不清楚你心里想的事,你要是想多杀一个人,把陈情换成我,我是公安局长,拿我垫背不是更有面子吗?”
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三棱刺又向皮肉里移动了几寸。高义这个人跟高凡完全不一样,高凡是一匹孤狼,高义是一只疯羊,有时候疯羊比孤狼更容易袭击人。
高义道:“马上照我说的做!我数三个数,你们要是不把路让开,我保证捅死她!”
佟小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文局长身后,“别闹了高义,我们为了抓住高凡撒了一个大谎,你妈妈还活着,跟你后爸在院子里,他们都很惦记你,想让你安安全全地出去。不信你看……”
她让开身位,孙瘸子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补充道:“她说的是真的,小义,我和你妈都在这,谁也没死,刚才就是为了抓住高凡才那么说的。”
高义骂道:“死瘸子,我才不信你说的话,你让我妈进来,我妈能跟警察说清楚,高晓晴的事儿确实是她干的。”
佟小雨转身朝孙瘸子眨了眨眼睛,孙瘸子继续说:“你妈很生气,不想进来,跟我出去吧,我们回家好好说。”
高义声泪俱下,“回你妈的家回家,我杀了高晓晴,警察不可能让我回家,她不是答应我替我认罪吗?现在咋又不替了?你们这对王八蛋根本一点用没有!”
高凡在邸云峰身体下挣扎,眼睛死死地盯着高义。邸云峰还是用全身力气压住他,也尽量压住他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