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三日逃杀 第2节
回到班级,他冷静下来,心神不宁,一来他从没打过架,不知道打起架来会不会很疼,二来他害怕打架之后会被认为是坏孩子,没办法再跟高晓晴做朋友。
说实在的,邸云峰有点后悔,觉得不该冲动,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挺着。
下午,他又想到如果小胖子趁着他和高晓晴学习的时候带人进来,可能会吓到高晓晴,所以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跟高晓晴说晚上有事不留下来学习了。
放学后,邸云峰第一个冲出去,结果发现自行车胎被扎,他抓紧时间推着车混在人群中快速往家跑。
大概离开校门口二百多米,一辆自行车迎面而来,径直撞在他的前轮上,把他连人带车一起撞倒,他慌忙四顾,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辍学的孩子围在他周围,小胖子在路对面得意地看着这边。
该来的还是来了,但邸云峰不想打架,站起来吼道:“你们跟他是一伙儿的!你们这种行为是抢劫,我可以报警!”
辍学的孩子们不怕,狞笑着从袖子里掏出木棍,比比划划地要往他身上打,吓得他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同学们都被吸引了过来,有认识邸云峰的窃笑着准备看一场好戏,就在这时,高晓晴冲进人群,张开双臂拦在邸云峰面前叫道:“谁也不准伤害他。”
高晓晴显然也很害怕,身体剧烈抖动,但眼神里丝毫没有退怯。
为首的坏孩子仔细打量一番,飞扬跋扈的神情竟变得畏缩,手里的棒子藏到身后,问:“你叫啥?”
高晓晴回答道:“我叫高晓晴。”
坏孩子一抖,向后退了半步,“三年三班的高晓晴吗?”
高晓晴道:“全校只有我一个人叫高晓晴。”
坏孩子紧张地四下观望,而后骑上自行车逃也似的溜了。
小胖子不明所以,在后面追喊,那些孩子竟没一个敢回头。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学习,高晓晴陪邸云峰一起去镇子里修好了自行车,然后各自回家。
临别时,邸云峰好奇地问高晓晴为什么那些小混混儿好像很怕她。她红着脸说:“不要问了,以后你再也不许骗我。”
之后的一个星期,邸云峰的身边清净了很多,不光小胖子没再向他要钱,连那些经常捉弄他的孩子也不敢靠近他,他觉得这都是高晓晴的作用,但实在想不通一个女孩子怎么有这种本事。
同一时间段,另外一种始料不及的状况发生了,就是总有学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和高晓晴,在背后指指点点,时间一久他知道,这些人竟是在议论他们两个早恋。
那个年代,在学生们当中,男孩子早恋大都会被男孩子羡慕,女孩子早恋则通常会被女孩子说不正经,邸云峰深深自责,反思自己的确跟高晓晴走得太近,便对高晓晴说要不然以后晚上不要一起学习了——即便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高晓晴大大方方地说:“放心吧,老师已经找过我了,我跟老师说咱们只是在一起学习,是好朋友,我给老师看了我们一起做的《放学后学习计划》,老师说那就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10月末的一个很冷的早晨,同学们已经到齐,老师还没去,小胖子畏畏缩缩地走到三年三班的讲台上,说:“高晓晴和邸云峰的事情是我造的谣,他们只是好朋友,没有谈恋爱,我给他们道歉,我不是人。”说着他狠狠抽了自己三个嘴巴,逃了。
邸云峰蒙了很久才回忆起小胖子进门之前鼻青脸肿,脑门上有一个很大的筋包,走路也是一瘸一拐,明显是挨了一顿胖揍。
当天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津津乐道昨晚放学后那场“清河中学有史以来最惨烈的群殴”,并且声情并茂地讲述其中细节。
他们说昨晚放学小胖子正跟几个小混混儿和坏学生一起嬉闹,十几个人,走到校门口那条小路的尽头,后面突然冲上来四个人,把小胖子薅下自行车塞进路边的壕沟就是一顿踢打,小胖子的伙伴立刻掏家伙还手,那四个人又拿着板砖跟他们打在一起,别看他们只有四个人,对方十多个人,但那四个人个个都不要命,板砖砸断了就抡自行车,只往要害部位招呼,其中还有一个女孩子,专往敌人的裤裆里踢。
打了几分钟,那四个人个个挂彩,却生龙活虎,小胖子那边基本都倒了,只有两三个还能站着。
这时,“大魔王”走进战场,一看他出现,小胖子那边剩下的人也都怂了,乖乖地站在旁边不敢再动,“大魔王”一个眼神,他们就像兔子一样溜了。
小胖子当时已经被打倒,嘴里却还是不服,嚷嚷着自己的老爸是所长,可以把他们抓起来,“大魔王”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抬起脚猛踢他的嘴,一脚接一脚,一直踢出去十几米远,踢到他鼻口窜血、跪地求饶才罢手。
同学们说这次小胖子知道天高地厚了,再也不嚷嚷要当学校老大了,一边给“大魔王”磕头一边说自己错了,绝对不会告诉他爸,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后来有人把老师找来,“大魔王”把手指插进嘴里打了一个呼哨,五个人像狼群一样消失了。
邸云峰只是听听都心惊胆战,心里想着真是恶有恶报,不过他总觉着这件事跟高晓晴有关,问了几次,高晓晴都避而不谈,他深问高晓晴就哭,哭得很无助。
第3章 命运无常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盛夏,过了深秋,进入初冬,邸勇前做完这笔生意,就要离开清河镇。
当时邸云峰对高晓晴产生了深深的依恋,很多次跟老爸表示想继续留在这里上学,哪怕自己生活也没关系,老爸很轻易就猜出他的心思,揍了他一顿,骂他没出息。
邸云峰用罢课和绝食闹了一阵,可是小胳膊总归拗不过大腿,最后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剩余的几天,他每天心事重重,不管是上课、下课还是晚上一起学习,都只是看着高晓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这个美好的影像正在眼前变得模糊,永远不可再见。
最后一天放学后,他们依旧坐到一起,但高晓晴只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桌面,迟迟没有打开课本。
末了,她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邸云峰无比惊慌,回答说:“是……明天中午就走……今晚是最后一次跟你学习了……明天还能看见你半天……我……”
高晓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微笑着面向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所以我们不应该舍不得。”
她翻找书包,拿出来一张白色卡纸递给邸云峰,“我的家庭条件你也知道,没办法送给你像样的礼物,所以给你画了一幅画,如果以后你会想起我,就看看这幅画吧。”
邸云峰接过画,看见画纸上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大海,落日悬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天空和云朵都被涂成了绯红色,海边是一片沙滩,一个落寞的背影孤独地站着,面向落日,衣裙翻飞。
高晓晴说:“我没见过真正的大海是什么样,听你讲的,应该是这个样子,不管画的好不好,它大概是独一无二的。”
邸云峰无法自已地拉住高晓晴的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我可以带你去海边,去看真正的日落!”
高晓晴慌乱地抽出手,望向窗外,“也许吧……不过不再见也没关系,能在这段时间遇见你已经很幸运了,我们不能对没有发生的事期望太多,否则会很失望。”
邸云峰有点不知所措,急忙从领子里掏出一直戴在身上的项链金属牌,摘下来,套在高晓晴头上,“这是我以前订做的项链,上面有我的名字,这算是我们的约定好不好?你留着它,我留着你的画,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大海。”
说着,他鼻子一酸,眼眶湿了,高晓晴却只是看了看项链上的名字,把它掖进领子里,回答说:“好,我会珍藏它。今天我们不要学习了,我带你去玩吧。”
那天晚上,高晓晴带着邸云峰去了镇子里很多好玩的地方,冒着白烟的化工厂、残破的日本建筑、古老的石桥……
太阳落山,寒鸦飞过天空,他们一起爬上大河即将流经镇子时河岸边突起的那座孤山,高晓晴望着阴霾夜幕中模糊的南方群山问:“你要回南方去是吗?”
邸云峰道:“是,我可能还要跟我爸继续这么漂泊下去,不过大概不会到比清河镇更往北的地方了。”
高晓晴重重地点了点头,“以后不管到哪里你都要好好学习,要变得强壮,保护好自己。天黑了,今天你送我回家吧。”
之前很多次学完习邸云峰都提出过送高晓晴回家,高晓晴从来没有准许过,这是唯一的一次。
从山上下来,高晓晴坐上邸云峰的自行车,两人一起骑过长长的河堤,不知不觉夜空中洒下清雪,冷风刺骨,高晓晴在后架上哼哼起那首《沙漏》:我像沙粒在人海里,爱上了依赖,怎能离开,一步一步都不得已……
高晓晴在镇子中部下车,步行剩下的路,邸云峰在夜雪中伫立好久,注视着高晓晴的背影期盼着她能回头,然而直到消失高晓晴都没回一次头。
晚上到家以后,邸云峰发现书包里多了一卷皱巴巴的钱和一些崭新的文具,被纸包着,纸上是高晓晴小巧娟秀的字:我接受了你的帮助,会一辈子感激你。
邸云峰再也控制不住,蒙在被子里哭了半宿,哭到睡着,夜半时候他爬起来,把随身听、所有磁带还有最新款的英语电子词典全部打包,准备第二天送给高晓晴,然而老爸临时改变计划,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带到火车站,踏上南下的火车。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邸云峰都生活得魂不守舍,过年时夜空中的烟火、文具店里的公仔、霓虹闪烁的城市街头、初春树上的嫩叶、高级餐厅里的螃蟹、高架桥上飞驰的火车……所有他能看到的美好事物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高晓晴分享,渴望看见她如云朵一样纯洁的笑。
他也尝试过给高晓晴写信,却都石沉大海,有时候他会惶恐高晓晴根本不在乎他,有时候安慰自己她可能仅仅是在忙着学习,有时候又觉得一定是高晓晴回信时他已经搬走了……
他学着偶像剧里的那些男孩女孩,在很多风景秀丽的地方刻下过高晓晴的名字,对着空旷的大山喊高晓晴的名字,在许愿树上为高晓晴许愿,幼稚地假装他们一起来过。
他也不再自暴自弃,开始努力学习,他发现自己并不笨,只要认真听讲成绩就很优秀,他还让爸爸给他报了搏击班,刻苦地对着沙袋挥洒汗水,不断变得强壮,渴望再见面时让高晓晴刮目相看。
然而年少时的情感总是来得刻苦铭心,去得落尘无声,随着邸云峰不断搬迁不同的生活环境,认识不同的人,对高晓晴的思念渐渐变得遥远而朦胧。
他依旧时常想起高晓晴,但大抵只作为一种美好回忆,不再渴望延续也不在渴望重来,随着年纪增长,他开始更多地关心自己的前途命运,高晓晴送给他的那幅画也在无数次搬家中不小心弄丢了,最终那个“变得强大”的目标具化成当一名警察的梦想。
高中时期,他遇见了另外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偷偷谈了一场恋爱,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高晓晴已彻底变成他的记忆。他觉得高晓晴也一定有了新的生活,偶尔才会想起他,或者干脆忘记了。
高中毕业,邸云峰如愿考上警校,生活安稳下来,专攻术业,勤恳训练,刑侦技术、心理学、射击、格斗、驾驶等等学科都很出类拔萃,成为那一届的高材生,盼望着快点走上工作岗位,成为一名搏杀在一线的公安干警。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毕业前夕,邸勇前因为组织传销罪被逮捕,由于涉案金额巨大,受害人数众多,判了重刑,分配时邸云峰政审不过关,不过因为他在校期间表现良好,且有立功表现,组织允许他继续当警察,只是不能挑选岗位,服从组织安排。最后,宿命一般,他被安排到清河镇派出所当一名普通民警。
此时距离1996年的秋天过了八年,邸云峰已经不再是个哭鼻子的初中生,而是一个独当一面的警察,关于高晓晴的记忆已彻底与其他少年记忆并无二致,当时他最大的困扰其实是心理落差。
理想中,他应该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应该奔走在匪夷所思的犯罪现场寻找蛛丝马迹,现实中,他却只能守着破旧的二层办公楼,处理一些邻里纠纷的小事。
比如,有一天夜里,他值夜班,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说清河镇有一名女性报警称自己正在被挟持,他感觉自己的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立马出警,跟同事来到事发地点门外。
但见窗门紧闭,屋子漆黑一片,只听见女人的惨叫声和男人语气粗重的恐吓声,他不假思索,破窗而入,却看见一个肥胖妇女赤身裸体坐在男人身上不停扭动。
事后了解,这两个人是两口子,平日里总是吵架,每次吵架都喊打喊杀。那天又吵,男的威胁女的要掐死她,女的就打电话报警说自己有生命危险,打完电话他们继续吵,一来二去搞出兴致,又滚到一起行夫妻之事。
老同志对两口子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两口子态度良好,邸云峰却因为分不清女人的叫声成了笑柄。
总之邸云峰很愤懑,并且无处诉说。他越发憎恨老爸,恨他为什么那么贪婪,那么不负责任,在他生命中留下无法抹去的污点。
他想虽然他还有机会通过努力改变工作现状,却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是一个坑骗人民群众血汗钱的骗子的孩子。
他也恨所有犯罪分子,觉得他们大都跟邸勇前一样自私自利,永远不会想到犯罪带给家人的伤痛远比带给他们自己的更大。
老爸在临出事之前就有所预感,通过合法手段给他留下一大笔钱,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一分钱都没动,甚至没去看有多少。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种严苛的政审制度有失公允,他爸犯罪跟他有什么关系?当警察的是他,又不是他爸,他明明通过自己的努力具备了当好一名警察的条件,仅仅因为另外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犯了罪他这四年的努力就得付之东流?
开始工作不久之后,邸云峰曾去县刑侦大队自荐过,详细说明了自己在警校时的优异成绩,表明自己与犯罪行为作斗争的决心,希望能留在县大队当一名刑侦干警。
局领导态度轻蔑地回答说:“学校的成绩什么都代表不了,我不觉得你比其他年轻同志优秀。另外,警察的天职是听从指挥,你连工作岗位都挑,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完成好工作任务?”
他灰溜溜地走出县公安局大楼,只感觉脸臊得发烫,开始动摇当警察的信念。
当然,既然身在清河镇,他也不可避免地更多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想起当年那个聪明可爱的“葫芦娃”。
有一次去镇中学给孩子们上普法课,他特别去看了他借读的那个班级,看见班级重新粉刷了墙壁,桌椅板凳全都是新的,孩子们的精神面貌也比90年代的孩子好得多,离开时他步行过校门口长长的林荫路,沙土路变成了平坦的柏油路,路旁的白杨也长高了,树隙间天高云淡,稻田广袤,微风过时,掀起金色的稻浪。
不过他始终没有尝试打听高晓晴的消息,他想高晓晴那么聪明且努力上进,一定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去了外地,摆脱了穷苦的命运,也一定变得亭亭玉立,说不定已经遇到一份成熟永恒的感情。想到这些,他打心里觉得温暖。
可惜命运总是喜欢在意想不到的时间给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就在邸云峰故地重游后没多久,清河镇发生了一起震惊全省的连环杀人案,年少的往事也在这个案子中一再翻起惊涛骇浪。
第4章 消失的大拇指
第一个死者名叫黑强,绰号“黑皮”,未婚,24岁,年纪虽然不大,却是清河镇家喻户晓的地赖子。死亡地点是他家的老房子,位于镇子中部。
黑皮小时候父母吵架,双双负气出走,从此再没回来过,他被奶奶拉扯大。奶奶患有严重的白内障,看东西只有模糊的影像,耳朵也半聋。平时奶奶住在东屋,黑皮住在西屋,但黑皮并不经常回来住。
奶奶说黑皮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回家的,给她拎回来一些平时爱吃的东西,陪她说了会儿话,大概九点钟回屋睡觉。
老年人觉少,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奶奶做好饭,去西屋喊黑皮吃饭,喊了好几遍没有反应。奶奶以为黑皮还在睡觉,便关门回屋。又过了一个小时,奶奶再去喊,黑皮还是没有动静,她推开门,看见黑皮躺在炕上,身体下面黑乎乎一片,她走近看,看到好像是血,扒拉黑皮没反应,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去找邻居,邻居过来后发现黑皮死了,遂打电话报警。
按照程序,镇派出所所长老罗带着邸云峰等警员先赶到现场,发现是凶杀案,立刻报告给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李荣富带队处警。
黑皮上身赤裸,下身穿着内裤,卧伏状;死因是被利器刺穿右眼深入大脑;尸体上没有多余伤口,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初步可以判断是在睡梦中被一击毙命,而凶手目的明确,就是杀人。
法医推测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伤口形状显示凶器应该是一把三棱军刺。
匪夷所思的是,死者右手的大拇指从虎口到手腕的位置被齐根砍断,切下的大拇指没有留在现场。
技术人员现场勘查,没有找到指纹、头发、脚印等任何有指向性的生物信息,唯独找到了砍掉大拇指的凶器——黑皮家厨房里的菜刀,菜刀手柄上的指纹被故意抹去,残缺不全,无法识别。
另外,黑皮枕头边上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和钱包里的现金、银行卡都没有动过,可以排除抢劫杀人。
作为一名普通派出所民警,邸云峰无权参与勘察,出警之后就立刻封锁了现场,但作为警校高材生,他即便只扫一眼也对死亡现场有着清晰的认识。
让他震撼的是凶手的专业程度,黑皮全身皮肤黝黑,一米七出头的个子,浑身腱子肉,身强体壮,如果没有瞬间失去意识,现场绝不会是这个样子,而想用一把三棱刺刺中一个人的眼睛贯通颅脑直接毙命并没有那么容易,要稳要准要有力,必须毫厘不差。凶手不仅顺利地完成一击毙命的过程,还去厨房找来菜刀砍掉手指,然后打扫痕迹逃离现场,可见其从容自若且手段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