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于是朝堂上二皇子一党状告太子得了厉害武器而不上报朝廷,其心可诛。太子则拼命喊冤,说自己没有。
  二皇子那边当即拿出那块火雷石,说这样的东西太子有一大车。
  太子拿出那车假石头,说自己被骗了,东西被林明辅在半路给换了,不然林明辅手里怎么会有厉害的火雷石,还妄想倒打一耙。
  二皇子党则坚称太子定是将真的藏起来了,拿假石头出来糊弄人。
  两方争执不下,谁都一口咬定对方手里有,却隐瞒不报,是乱臣贼子。
  朝堂上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盛世已经安排好广武县的事情,一路南下。
  第62章
  盛世这次去江陵, 并没有带多少人。
  随行的不过他爹、邬先生,还有石莽非塞过来的丁来。用石莽的话说“这孩子看着木讷,却是个练武的料, 最重要是死心眼,有他护着您, 我们也放心”。
  如今这世道,盛世也不敢托大,便挑了些拳脚不错的随从一起跟着。
  江陵距广武县约两千里,盛世本不愿邬先生跟着舟车劳顿, 但邬淳执意前往,盛世便也只能随他。
  这一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走走停停半月有余才堪堪到了江陵。
  江陵位于千江中游, 南临千江,北依汉水,风土人情自是与北方不一样。盛世来这里几年, 还是第一次到南方城市,一时间倒有些新奇。
  江陵城作为某代都城,城池自是建得颇为壮观。
  城门处不少车辆排队入城,盛世刚掀开车帘,就看到有人匆匆往他这边来。
  来人到了跟前,忙行了个礼,“少爷,小人自接了信,便日日人在城门口候着,今日总算将您给盼来了。”
  来人年约四十,是镖局在江陵城的管事,名叫伍正。
  他见到车内的盛昌则, 又连忙行礼,喊了声“老爷”,虽然不认识邬淳,但也一并行了礼。
  盛世对他招了招手。
  伍正立马跳上车,坐到了驾车的丁来旁边,半掀车帘向里面坐着的盛世回话。
  盛世轻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伍正闻言颇为气愤。
  “自上次我们接了大单以来,那些人频繁过来闹事,官府也不管。
  前些日子他们甚至带人去码头烧我们的船,还是镖局里的兄弟拼死才将船保下来。
  不少兄弟因此受了伤,还有两个兄弟……”
  伍正说到这,眼圈有些发红了。
  “……被他们的砍到要害,没能撑过去。”
  盛世闻言神情也冷了几分。
  盛昌则更是气得拍了下案几。
  “这帮人也忒欺人太甚了!做生意各凭本事,怎能如此横行霸道?!”
  伍正又说道:
  “最近我们已经闭了门,但那些人仍不肯罢休。前两日又来闹事,限我们五日内彻底离开江陵,不然后果自负。
  这两日有不少兄弟找上我,希望可以辞工结账。”
  说着,方正紧张地看向盛世,“少爷,咱们是去,还是留?”
  盛世沉吟片刻,吩咐伍正:“此前受了伤的兄弟,都按工伤标准双倍发放补助,那两名身亡兄弟的抚恤金也给得更丰厚些,让他们家里人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尽管提。”
  伍正立即点头应下。
  “此外不开工的这些日子,工钱照常发放。不愿意留下的,给他们发遣散费。愿意留下的,工钱双倍,先安排到到鹿城去。”
  鹿城城小人少,往来客商也不多。那里便是方瞻挑选的训练场,千江上下各分镖局的人手已经去了大半。江陵这边也是因为出了事,盛世想着过来瞧瞧再说。
  走,自然是不可能的。
  伍正一听就知道自家少爷这是不打算撤,于是再次点头,“好嘞。”
  等安排完员工的事,盛世又问起闹事的人来。
  “是崔氏哪一支?”
  伍正给盛世的信里只说了崔家人找茬,并没有说得太细。
  做货运生意自然是会动到一些人的利益,在其他城虽然也会遭人排挤,但也没闹到害人性命的地步。
  盛昌则奇道:“崔润的那个崔氏?他们不是在怀涧吗?”
  盛世点头,“除了那个崔氏,也没人敢张狂成这样了,即便咱们报了官,官府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伍正并不是江陵本地来,来此处也没有多少根基,于是道:
  “说是崔氏嫡系,好像是什么六爷那一支,早些年奉家主令从怀涧迁到此处。崔氏是世家大族,到了这里后便与当地官府和乡绅士族关系颇为不错。”
  邬淳闻言也说道:“这么一说,倒是却有此事,应当是崔六郎崔巍那一支。当初的崔六郎,如今只怕是崔老太爷了。”
  盛世:“邬先生知道他们?”
  “年轻时有过数面之缘。”
  邬淳捋了捋胡须,“奉家主令从怀涧迁至此处,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留些脸面罢了。
  当初他们这一支,是被驱赶出去的。
  只不过他也确实是崔氏嫡支,当初的崔老家主也没有将他从族谱除籍。
  说起来,如今的崔氏家主还是这个崔巍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
  盛世颔首。
  怪不得如此嚣张,
  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各大世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常常互相结姻亲。即便是皇家也不会轻易动这些人,更别说底下那些官员了。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官员。
  对于官员来说,不过是崔家霸凌一个小小的镖局罢了。
  生意上的往来嘛,摩擦总是难免的。
  只要没闹出人命来,官府才懒得管呢。即便真的闹出人命来,也不过崔家说几句话的事。
  “此次雇兄闹事的,是崔家的六公子,也是崔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子。”
  盛昌则看了一眼盛世,神情有些凝重,“世儿,这事不好办啊。”
  即便原来的盛家在晋阳也能算得上人物,但跟真正的世家大族比起来,却根本上不得台面。
  这里面不仅是底蕴的天壤之别,更重要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得罪这一个崔家,从而得罪了崔氏本家,甚至引得其他世家的打压,那他们这两年铺出来的“市场”怕是要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即便让出江陵,也不过就是一城的生意……”
  盛昌则刚说出自己的打算,就见盛世抬眸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里的冷峻令他吓了一跳,让他忘了后面想说什么。
  “世儿,你……”
  盛世重新垂眸,看了一眼未完的棋盘,问邬淳:“先生,您怎么看?”
  邬淳捻起棋子落下一枚,“一步退,则步步退。”
  “但也不可直撄其锋。”
  盛世拿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我也正有此意。”
  盛昌则与棋艺并不精通,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棋盘了,同时也觉得盛世这两年成长得让他有些陌生,好像他已经跟不上儿子的脚步。
  但他并没有太过纠结于此,很快收拾起失落,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他从前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不敢拼的人,怎么如今家大业大之后,还龟缩害怕起来了呢。
  盛昌则做完心理建设,马车也缓缓驶过中央大街,来到了闭门的镖局前。
  伍正跳下车,刚掀开车帘,准备迎盛世下车,就听到有人突然出声讥讽。
  “哟,这不是顺通货运的伍管事嘛,怎么还没夹着尾巴逃啊,难道是在等着小爷亲自送你走?”
  “丑话可说在前头,想要小爷送,那就得抄家伙了啊。到时候伤了死了,别怪小爷我手重。”
  说完,那人就大笑起来,旁边跟着的几个随从打手更是附和着笑得东倒西歪,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
  说话的便是崔家雇的地痞流氓陈不三,那日烧船伤人便是这人领的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伍正气得转身破口大骂,“你不过就是崔家雇的一条狗,跑到我们这里撒野……”
  伍正刚骂到一半,对方就二话不说甩过来一根鞭子。伍正立即抽刀格挡,却没想到这鞭子竟不是冲着他去的。
  “哈哈,我倒要看看这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能被伍正恭恭敬敬迎下车的,一定是顺通货运的重要人物。
  他要是拿下这人,定能够得崔公子嘉奖,那可就不是那一点打手工钱了。
  眼见鞭子要落在车上,本是年轻马夫打扮的丁来突然徒手接住鞭子。不待对方愣神,丁来一个用力,将来人从马上扯落下来,摔在了地上。
  反手就是一鞭子,直接将来人的脸打得开了花。
  周遭围了不少百姓,见此齐齐惊叫出声。
  摔了个狗啃泥还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陈不三觉得面上挂不住,爬起来冲着百姓呼呵两声,然后恶狠狠冲着伍正放狠话。
  “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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