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木尔见事情办完,于是打算返回部落,临走前叮嘱盛世记得先去他们部落将毛皮给收了。
盛世自然满口答应。
等到那木尔等人离开, 盛世去找阿布托说的随行官穆尔,却被告知对方出去办事了, 须得等个半日。
阿布托并没有给盛世安排住处, 军营中其他人也没有这个想法,因此盛世在没见到穆尔后,便需要自己去找住的地方。
军中这些人的行为, 在其他人看来,是对盛世的轻视,殊不知却正合盛世的意。
若是阿布托执意要给他安排住处,他还得想办法拒绝呢。
盛世带着邬淳等人出了大营,又因为在阿布托那里过了明路,倒是没有人不懂事地撞上来。
随意找了个安静到有些萧条的客栈落了脚。
客栈掌柜是个大凉人,见盛世一行人突然进门,还有些惊讶。邬淳负责去跟掌柜攀谈,掌柜见他慈眉善目很是和蔼,又因为大家都是大凉人,心中有些唏嘘,一时间倒是说了不少关于恒城的事。
盛世也从掌柜那里得知, 从幽陵城劫来的那些大凉百姓如今还在恒城里。
“说来也怪,往日被劫掠的女子,多半是被赏赐给下面的将领,但这次阿布托大人居然一个都没赏。”
掌柜知晓得如此清楚,还是因为他父亲是名大夫,前几日被喊去给里面的人医治,说是关押的女子中有人自残。
盛世越听越觉得不对。
这待遇看着不太像是对待劫掠的俘虏。
在这个年代,战争中被劫掠的百姓,不论男女下场都很惨。男的不是被编入军中,成为日后冲锋的炮灰,便是被当做奴隶赏给有功之人。
女子的下场更不用多说了。
如今这些人居然都只是关在城东,甚至病了伤了,还找人来医治。
盛世可不觉得阿布托会大发善心心疼百姓受苦。
只看幽陵城那堆积如山的一具具尸体,就知道阿布托是个残忍暴虐的侩子手。
等到回了房间,盛世与邬淳相对而坐,喝了一口粗茶。
盛世:“阿布托已经同意让我挑几个侍从,我准备跟那位随行官谈完生意后,就让他带我去关押的地方挑人,到时候先生也一起。”
那些玻璃珠子对于盛世来说不值钱,但是对胡人来说却是宝贝。因此用那些珠子换几个人并不难。
只是盛世不认识邵关的儿子儿媳,到时候还得让邬淳帮着看一看。
邬淳点头应下,这次这般顺利,还是因为盛世手里有好东西多,又出手大方。这完全是靠钱砸出来的。
即便是邬淳也觉得玻璃珠子是极为昂贵的宝贝,当初他在车上可不敢如盛世一般将他当按摩珠踩。
若是顺利接到人,以回去带人过来运货为由,立即从恒城离开。
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回到居洪关。
盛世和邬淳都没提接到人后,该如何,而是将话题转到了阿布托身上。
“听你公子的意思,阿布托跟三皇子之间有交易?”
盛世点头,“我听阿布托话里话外的意思,此事怕是有七成。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在蒙我,但他知道我是傅临淮的人,应该也没蒙我的必要。总不能是他看穿了我不是傅临淮的人,故意设的套?”
盛世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份量,能让阿布托算计自己。
若他是傅临淮,说不定阿布托还有算计的可能,但他只是个无名小卒,完全不会被阿布托放在眼里。
阿布托若是对他起疑,完全可以手起刀落,直接将他砍了,反正他就带了二十多个人,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邬淳也觉得阿布托没有骗人的必要。
应当就是他与三皇子有交易,如今自己公子阴差阳错将自己绕了进去。
“三皇子为何会跟阿布托搭上线,他们交易的是什么,以及各有什么目的呢?”
盛世也觉得纳闷,要知道通敌叛国可是死罪。原文中傅临淮作为主角,自然不会写他参与了这些,那他到底是怎么勾搭上阿布托的?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傅临淮去年出京的事。
“去岁傅临淮奉命去了安次。”
邬淳瞬间会意,“安次距离幽陵仅一百余里,莫非他是那时候搭上的?”
盛世思来想去,应当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但既然是交易,那必然有来有回,他用什么跟阿布托交易的,又想得到什么?”
邬淳的脸色忽地一变,抬头看向盛世。
盛世顿时一惊,“不能吧?”
邬淳脸色沉得滴墨,“说不好。”
随后两人静坐许久,直到掌柜前来敲门,两人才再次出了门。
阿布托的随行官穆尔提前回了城,很快便到了盛世落脚的客栈。
穆尔是阿布托的心腹,阿布托的大小事宜多半都经他手操办。
穆尔时间宝贵,也没兜圈子,盛世本就不是真要收毛皮,因此两人对于毛皮的数量品质和运输都谈得很顺畅。
穆尔表示阿布托的产业主要在东都,也就是东胡的王都。盛世趁机让他派人将毛皮运来,他可以提高收购价,而他自己则需要回去找人手来收货。
穆尔觉得这法子不仅可以多赚钱,还能节约时间,便同意了。
盛世:一来一回至少可以拖半个多月。
谈完生意,穆尔作势要走,盛世赶紧将自己之前对阿布托那套说辞拿出来。穆尔见阿布托已经同意,便抬手让身边一人留下,让其带盛世去挑几个奴仆。
临走前对自己那位手下吩咐:“大人已经同意,只要盛少爷看上的,你尽管挑出来便是。”
穆尔的手下见盛世在阿布托和穆尔面前都能说上话,自然不敢怠慢。
盛世看了看他带过来的几十个奴仆,问道:“这些是阿布托大人和穆尔大人的奴仆吗?”
穆尔的手下点头。
盛世立即道:“虽然大人们慷慨,但这些毕竟是大人们的私产,我不好夺人所好,小大人还是带我见见其他的吧。”
“我听说城东有不少无主的奴隶。”
穆尔手下立即迟疑起来。
盛世见状,也不着急,笑着道:“小大人若是不能拿主意,可以去请示一下阿布托大人。”
穆尔手下闻言更纠结了起来。
这人要奴仆一事,阿布托大人已经同意了,且还交代了穆尔大人,穆尔大人刚刚也交代自己随这人挑。
现在还要拿这事去打扰阿布托大人吗?
手下一想到阿布托的名字,浑身忍不住打了个颤。
大人们没说要从城东的俘虏里挑,但也没说不能从那里挑。反正这些俘虏到时候也是要送人的,阿布托大人让这人先挑几个也属正常。
手下终于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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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城东,其实就是犬戎军的东营。
只是这个营地主要是给俘虏住的,营地周边有人把守防止俘虏逃跑。
盛世到的时候,营地里的俘虏正被人轰出来在空地上站着,按照帐篷为小队进行点名,查看有无人逃跑。
若是有人逃跑,则一个帐篷里住着的十人都要受到牵连。
同住的人既是舍友,又是监视者。
带盛世过来的手下,见大家都站在外面自然乐得轻松,也省得他拉人出来了。
他带着盛世一进营地,营地里的小头目便跑了过来,热情地对着“手下”嘘寒问暖。
穆尔是阿布托的心腹,而“手下”又是穆尔的手下,他们这些看管俘虏没有机会拿军功,俘虏逃跑还要被责罚的小人物,自然要巴结大人物。
“手下”满意地接受小头目的奉承,随后一指盛世,“这位是阿布托大人的客人,现在来你这挑十名俘虏当奴仆。”
一听是阿布托大人同意的,小头目哪里敢不同意,当即令所有人转过来,站直了让盛世挑人。
盛世看了一眼身侧的邬淳,邬淳点了点头,走向人群。
粗略估计,这里的俘虏达到了四五千人。
且不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便是十多岁的少男,或者是面容姣好的少女少妇,几乎看不到一个年长的。
很明显阿布托抓人的时候,不是随便抓的。
人群里,邵关的长子邵永章一眼便认出了父亲的好友邬淳,身旁的儿子惊讶得差点叫出声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巴。
他们这边的动静立即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拿着刀的士兵恶狠狠盯着他们。
“都给我老实点。”
邵永章连忙低头认错。
等到对方转过去,他儿子邵明和忍不住小声道:“邬爷爷怎么会在这里?”
邵永章摇了摇头。
邵明和忍不住涌出希望,“爹,你说邬爷爷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邵永章:救他们?怎么可能。他们到了这里,怕是没办法或者出去了。
邬淳还未找到人,盛世先一步看到了。数千俘虏的脑袋边,有人有字有人没有,很巧的是邵关的两个儿子邵永章和邵永术脑袋边都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