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成璧最后看到的,是李松染血的唇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
  第87章
  山风呼啸, 成璧死死抓住李松的衣襟。
  失重感让他胃里翻涌,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居然要和他死在一起……”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尖锐的破风声打断。
  两只精钢羽翼破云而出, 钩爪扣住他们的腰带,成璧几乎能听见自己神经绷紧的声音。
  “抓紧!”李松的手臂勒住他的腰,他的脉搏贴着他的指尖, 竟比他这个被救的人还要平稳。
  落地时,成璧双腿发软, 却强撑着没跪下去。
  阳光刺眼,冷汗浸透后背。他猛地推开李松,声音嘶哑:“你早算好了落地的时机?”
  李松抹去唇边的血,阴影里的笑容意味不明:“二十年,够我把每块石头都量一遍。”他扣住成璧的手腕,“我们的账, 换个地方算。”
  成璧刚要挣脱, 后颈突然一凉, 他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命门。
  “抖得这么厉害,”他的呼吸扫过耳畔,“是怕死,还是怕我?”
  成璧呼吸一滞,张口咬向他的虎口。李松吃痛松手, 成璧却被他另一只手臂拦腰截住。
  三日后,成璧被囚在临崖别院。
  成璧倚在窗边,指尖银簪悄无声息地拨弄着窗棂的暗锁。
  听见脚步声, 他迅速将银簪放回原处。
  李松端着食盒立在门前,蜜渍雪莲的甜香飘进来。
  “弥勒国的雪莲,”他在塌边坐下, “听说能化开最顽固的心结。”
  成璧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我不需要你的……”话音未落,李松反手将他按在锦褥上,食盒翻倒,雪莲滚落榻边。
  他的膝盖抵进他双膝之间,衣袍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成璧挣扎着去摸发间的银簪,却被他抢先一步抽走,青丝如瀑散开,铺了满榻。
  “你总是这样,”李松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手指沿着他颈侧的曲线下滑,“明明想要,却偏要装作抗拒。”
  李松的唇贴上成璧锁骨上方那道未愈的擦伤,舌尖轻轻舔过结痂的边缘。
  成璧的呼吸急促起来,指甲在他背上抓出红痕。
  李松低笑一声,咬开他衣襟的系带,温热的手掌中衣。
  成璧忍不住弓起背,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
  李松的唇堵上来,将他的呻吟吞入腹中。
  这个吻带着雪莲的甜腻。
  李松的手沿着他。
  成璧浑身一颤,肌肉绷紧又放松。
  他恨自己身体的反应,恨这具背叛意志的皮囊,竟在他的触碰下如此轻易地。
  “你看,”他分开他的膝盖,声音里带着胜者的愉悦,“你的身体很想念我。”
  说罢,成璧仰起脖子,像一只被钉住的蝶。
  他咬住下唇不肯出声,直到李松俯身舔开他紧咬的牙关。
  “叫出来,”他命令道,愈发凶狠,“我要听。”
  成璧终于崩溃般地呜咽出声,手指深深插。入他的发间。
  攀上巅峰的那一刻,他恍惚看见李松眼底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像是痛苦,又像是悔恨。
  云雨初歇,李松撑起身子,月光透过纱帐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影。
  成璧别过脸:“你不需要做这些无用的事。”嗓音沙哑,“连身份都不敢告诉我的人,还谈什么爱我?”
  李松系腰带的手顿了顿:“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他忽然俯身,阴影笼罩着他,“等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侍从却在早膳时匆匆来报。
  成璧瞥见李松指节叩击案几的节奏变了,这是他要杀人的前兆。
  马厩方向传来闷哼。
  成璧假装采药来到马厩,发现一个浑身是伤的北戎士兵蜷缩在草堆里。
  他四下张望,迅速割断绑着他的绳索,压低声音道:“回去告诉你们王后,沿着红布条的标记来杀李松。”
  那人踉跄着逃走后,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成璧转身,正对上李松沉静的目光。
  “你做了什么?”他问。
  成璧直视李松的眼睛:“放走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李松忽然笑了,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草屑:“你可知那红布条是我让人系的?”
  他的拇指擦过成璧紧绷的下颌,“米娅的军队,今夜就会踏入火鸦阵的埋伏。”
  远处传来隐约的陶哨声,成璧瞳孔微缩,那是北戎发出的信号。
  他猛地推开李松:“你故意让我......”
  “嘘。”李松将能操纵天机火鸦的玄铁扳指放入他掌心,“现在,该带你看真正的秘密了。”
  他拽着他手腕穿过密林。
  落鹰崖的山洞像巨兽咽喉,成璧的皮靴被硌了一下,低头看见满地青铜齿轮。
  数百架天机火鸦在阴影中展开铁翼,羽刃折射出幽幽冷光。
  成璧退至岩壁,声音发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松逆光而立,衣袂被山风扯动,眼底似藏着汹涌暗流:“我会让你知道,我究竟是谁。”
  山洞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成璧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年前那个雨夜,楚妃的惨叫声穿透了重重宫墙。
  那年楚妃拼死生下两个孩子就断了气。
  国师跪在殿上说九皇子李松是真龙转世,十皇子李桢就是个添头。
  皇帝高兴坏了,当场宣布等李松十八岁就立为太子。
  可那时候太子李柘已经当了十年储君,朝堂上顿时暗流涌动。
  后来夏国瘟疫横行,尸骸遍野。
  李柘党以“双星犯紫微”为由,联名上奏双生子乃不祥之兆。
  皇帝望着跪了满殿的朱紫大臣,又瞥了眼襁褓中两个稚子,终是颓然挥手。
  那年深秋,一队车马悄然离京。
  车驾里坐着两个总角孩童,肩负到弥勒国为夏国祈福的重任。
  楚毅之前不过是个五品官员,此刻却对外宣称是两名皇子的外公。
  “你知道吗?”李松突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在弥勒国那些年,我这个做兄长的整日耀武扬威,把李桢当傻子一样戏弄。”
  在弥勒国的青瓦高墙内,李松的张扬跋扈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他最爱把李桢新研制的火器随手丢进莲池,看着水中腾起的白烟模糊了弟弟平静的面容。
  可李桢从不动怒。
  他只是静静站在廊下,看着兄长耀武扬威的背影,眼底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李松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知道我在朝堂上犯的每一个错,知道我那些愚蠢的把戏……可他宁愿装傻充愣,也不愿插手这些纷争。”
  夜深人静时,李桢总在偏院摆弄他的机括。
  烛火映着他专注的侧脸,手指灵活地组装着各种精巧的部件。
  有次李松醉酒闯进来,看见弟弟手腕上被火药灼伤的疤痕,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明明可以轻易揭穿我的把戏……”李松苦笑着摇头,“却选择在一旁静静看着,看我这个兄长犯傻。”
  ……
  七年前那个春夜,长安城的灯火映红了半边天。
  两位锦衣少年混在商队里进了皇城,正是乔装赴宴的李松与李桢。
  宫宴上,李松将琉璃盏砸向奏错音的乐师:“这等技艺也配给本公子助兴?”
  白玉阶下,白阳会的刺客们交换着眼色,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成璧那夜正在偏殿巡视。
  转角处撞见楚毅,宫灯“咣当”落地。
  楚毅望着这张俊秀的脸,呼吸骤然一滞。
  白阳会密室内,烛火将顾晖阴鸷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枯瘦的手指碾碎密报,冷笑道:“李松这等暴虐之徒,若登上帝位,天下苍生何以存活?”
  他唤来成璧,将军令状推到他面前。
  “三日后宫宴,那两个商人之子会来。杀了穿靛蓝锦袍的那个。”他忽然压低声音,“记住,要让他死在太液池里。”
  成璧接过军令状时,顾晖又道:“这是你为天下苍生做的第一件善事。”
  三更时分,成璧看着醉醺醺的“商人之子”踉跄走向回廊。
  匕首刺入后背时,少年惊愕的回眸里,“你敢……”
  成璧并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谁,脸都没看清楚。他只当是个跋扈的富家公子,将尸体沉入太液池后便转身离去。
  假山后的阴影里,章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月光下,他看清了那块沉入水底的龙纹玉佩,也认出了那张苍白的脸,那分明是夏国的皇九子李松,皇帝钦定的继位人。
  冷汗浸透了官服。
  章涛在原地僵立良久,最终颤抖着挪动脚步。
  他想着明日自会有人发现尸首,这事与他无关。可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慌乱中踢落了块山石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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