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谢晗看见成璧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捕捉到了这个关键情报。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假山后还有一道黑影,另一个黑衣人正悄然接近凉亭,手中匕首寒光凛冽。
  “还有别人……”谢晗也看到了,心中巨震,这人就是李松派的刺客?
  沐研刚打开银盒准备施蛊,那黑衣人突然暴起,利刃直取李柘咽喉!
  “有刺客!”沐研厉声喝道,银盒脱手飞出。
  成璧显然也没料到这变故,但立刻抓住机会从另一侧冲出,短刀出鞘。
  谢晗瞬间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两名刺客同时出手,无论谁成功,李柘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那两条蛊虫从打翻的银盒中激射而出。
  一条直奔李柘面门,另一条却诡异地转向成璧。
  与此同时,沐研甩出腰间银鞭,缠住黑衣刺客的手腕。
  “找死!”黑衣刺客怒喝,反手掷出三枚毒镖。
  李柘侧身闪避,第一枚毒镖擦肩而过,第二枚被沐研击落,第三枚却直奔成璧面门!
  成璧挥刀格挡,毒镖与刀身相撞迸出火花,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两条蛊虫分别钻入李柘与成璧的衣领!
  “啊!”成璧的刀哐当落地,他痛苦地捂住脖子。
  同一时刻,李柘也踉跄后退,面色惨白地抓住胸口。而那名黑衣刺客被沐研一鞭抽中太阳穴,当场毙命。
  沐研脸色骤变:“不可能……生死蛊怎会……”
  成璧强忍剧痛,目光扫过地上黑衣刺客的尸体,突然瞳孔一缩,那人腰间露出一角乾王府令牌!
  电光火石间,成璧改变策略,突然单膝跪地:“殿下恕罪!属下护驾来迟!”
  沐研一把揪住成璧衣领:“胡言乱语!你分明也是刺客!”
  “属下是乾王府暗卫不假,”成璧急中生智,“但早已心慕殿下风仪!今夜得知有人行刺,特来相护!”他指向地上尸体,“此人确是乾王所派,属下正是追踪他而来!”
  李柘虚弱地扶着石桌:“那这蛊虫……”
  成璧扯开衣领,露出颈侧蔓延的红色纹路,与李柘胸口浮现的图案一模一样:“属下本想替殿下挡刀,不料……”
  沐研冷笑:“好个’心慕殿下‘。生死蛊只会连接心意相通之人,你作何解释?”
  成璧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属下……不敢妄言天意。”
  谢晗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那黑衣刺客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带着能证明李松心意的证据,却再也不能开口。
  若成璧检查尸体,会发现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杀李柘,废朱约”——李松宁愿冒险刺杀太子,也不愿履行对朱胥废除同性婚契的承诺。
  但成璧没有机会看到了。
  侍卫们已迅速拖走尸体,而沐研正死死盯着他:“殿下,此人不可轻信。”
  李柘却若有所思地抚摸胸口红纹:“生死蛊从不出错……”他看向成璧,“你说心慕本宫,可有证据?”
  成璧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正是谢晗三年后在李柘行宫找到的那本假悬丝录。
  他平日记录的官员秘密、李柘行踪,还有最后几页记录的密密麻麻的心情:“属下暗中观察殿下三年,记录殿下言行风采……虽知僭越,情难自禁……”
  上面记载的,字字句句皆是痴念。可那情意并非给李柘的,而是给李松。
  然而李柘却误会了。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页上晕开的墨痕,神情渐缓,甚至隐约透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那些“殿下风姿卓然”“属下情难自禁”的字句,被他理所当然地认作是对自己的倾慕。
  沐研见他神色,眉头微蹙,还想再劝:“殿下,此人身份未明,若他另有目的……”
  “沐研,”李柘突然打断,“你可记得南疆那个传说?关于生死蛊会选择灵魂相似之人相连的故事?”
  沐研语塞。
  之前他为了让李柘同意与他种生死蛊,声称生死蛊最神秘的特性,就是它会连接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后人才发现他们命运深处惊人的相似。
  却不想,生死蛊本来是他想让李柘爱上他的契机,却为成璧做了嫁衣。
  沐研看着手中空空的银盒,那是他花了整整三年,用心头血喂养的蛊虫。只要种下,李柘就会永远属于他。
  可生死蛊却阴错阳差,种在了成璧体内。
  可恨!那本应该是他的!他的蛊!他的殿下!
  成璧抓住沐研气恼神伤的机会:“属下不敢高攀,但自第一次在春宴见到殿下……”他眼中适时浮现“深情”,“便知此生难忘。”
  谢晗看着年轻自己的表演,既惊叹又心痛。
  那眼中的情感如此逼真,谁能想到他心中装着的始终是李松?
  当夜,成璧被软禁在偏院。
  待守卫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立即检查门窗缝隙,确认无人监听后,才允许紧绷的肩膀稍稍松懈。
  “李松……你竟派人杀他……”成璧低声呢喃,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李松向来推崇阳谋,最不屑这等暗杀手段。这其中必有蹊跷。
  暗处的谢晗攥紧了拳头。他多想穿过时光的迷雾,告诉年轻的自己,那刺客身上带着怎样的真相!
  李松派出刺客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不用联合朱胥,为了挽回他们的感情!可那具尸体早已被处理,这个秘密将永远埋葬。
  第二日,太子府花园里,成璧正恭敬地为李柘斟茶。
  他的目光掠过昨日事发之地,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哀伤。
  李柘展开暗桩信笺,眉头渐渐舒展:“有趣……李松的暗卫成璧叛逃,高彦正在警告各府提防。”他抬头看向成璧,“这倒印证了你的说法。”
  成璧暗中松了口气,谢晗却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冷光。这个谎言正被意外佐证,简直天衣无缝。
  当夜,成璧被安置在太子府偏院。沐研悄悄潜入,将一柄匕首抵在成璧咽喉:“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若敢伤害太子……”
  “沐大人多虑了。”成璧不慌不忙,“您现在比我更在乎太子的性命——毕竟,我若死了,殿下也会受牵连。”
  沐研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收回匕首:“我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次日清晨,太子府传出惊人消息——李柘公开接纳了成璧作为近身侍卫。
  消息传到乾王府时,李松正在书房批阅公文。
  信使战战兢兢地递上密报,谢晗看着李松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凝固成一种可怕的平静。
  “好……很好。”李松将信笺一点点撕碎,“我待他如琼琚,他却投奔我的死敌……”
  朱胥恰在此时来访,见状笑道:“殿下何必为一个暗卫动怒?待您登基后,要多少美人没有?”
  李松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不懂……他带着我所有的秘密去了李柘那边……”这显然是个借口,谢晗能看出李松眼中真切的伤痛。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却是一派和谐景象。
  成璧正为李柘梳发,动作轻柔如对待珍宝。
  沐研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殿下,今日要见南疆使团。”成璧温声道,“属下建议您穿那件靛蓝锦袍,更显威仪。”
  李柘笑道:“你倒是了解我的喜好。”
  “属下用心观察罢了。”成璧垂眸,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沐研突然开口:“殿下,今日我也要出席。”
  “自然。”李柘拍拍沐研的手,“你是我最重要的盟友。”
  成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抬头时又恢复了温柔神色:“沐大人对您忠心耿耿,实在令人钦佩。”
  谢晗看着这一幕,感到一阵心悸。
  年轻的自己正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让李柘依赖他,让沐研不得不容忍他,而远在乾王府的李松,则被嫉妒和痛苦日夜折磨。
  几日后的一次宫宴上,成璧“偶然”与李松在回廊相遇。
  谢晗看着两人隔空相望,李松眼中是压抑的怒火,而成璧露出了一个李松从未见过的陌生笑容,然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李柘,自然而然地执起太子的手。这个动作如此亲密,如此刺眼。
  李松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当夜,成璧独自在庭院赏月。沐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你今日是故意的。”
  成璧不置可否:“我不明白沐研殿下的意思。”
  “别装了。”沐研冷声道,“我看到你和乾王的对视。你究竟想要什么?”
  成璧转身,月光下的面容格外清晰:“我想要殿下坐稳太子之位,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恨李松。”沐研一针见血,“你在利用太子报复他。”
  成璧笑了,笑意未达眼底:“沐研殿下多心了。我对太子的心意,除了生死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证明。”
  之后,沐研亲眼见证过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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