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想说她不想和陆织理分开;想说自己每天都很想她;想说她现在每次一回忆起她们曾经的一切都会难过得掉眼泪。
  但她不敢。
  于是接下来,虞爻便眼睁睁地看着陆织理脸上的表情僵住,然后硬生生地扯着嘴角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真的没有想要和我坦白的秘密吗?
  虞爻一愣,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可以和陆织理坦白的。于是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陆织理低下头,松开了她紧握着虞爻手腕的手,重重地垂落在自己的大腿上。
  虞爻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看着陆织理这幅模样心里一紧。
  怎么了?理理你是听说什么了吗?可我是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了。虞爻立即蹲下身,想要伸手去牵陆织理的手。
  但对方却回缩躲开了。
  虞爻更着急了,以为陆织理还在介意当初婚礼上发生的事,便急忙解释道:我当初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我早就爱上你了,没有把你当玩物。
  我知道。陆织理一脸淡漠地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依旧只有虞爻一个人的身影,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些霸凌过你的高中同学才会说的那些话,后来那些人也是我一个个亲自处理的。
  虞爻闻言心头一喜,她曾经还以为那些事都是巧合。但虞爻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儿,就听见陆织理又说道:我处理那些人只是因为知道你那些违心的话是因为她们才说出口骗我的,但现在没有任何人影响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隐瞒我,你知道吗?
  虞爻蹲在她面前,怔怔地望着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她却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我没有什么隐瞒你的事。
  陆织理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只有一股颓然的悲哀。
  她给了虞爻三次机会,但虞爻三次都选择了对她隐瞒自己的病情。
  陆织理真的很想照顾她、关心她、呵护她,但很显然虞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说到底,虞爻还是不信任她罢了。
  也是她自作多情,非要把自己放到恋人的位置上去要求对方。明明在重逢的第一天两人就彻底断绝了关系。
  她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屋子里的空气逐渐变得粘稠,诡异的沉默像粘稠的湖水在空气中弥漫,让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虞爻思忖着要不要先开口说点什么的同时,陆织理拉着她的手腕一起站起了身,不过很快便放开了对方。
  她捻着自己的一缕发丝在指腹揉搓片刻,然后笑了笑说道:头发干了,我该离开了。
  虞爻站在她对面,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你不留下吗?她以为陆织理会留下的,她以为陆织理会留下陪她的。
  不了。陆织理地垂下眼眸,纤长卷翘的睫毛这盖住了眼底翻涌的不甘和怆然,明天早上还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我没
  我的外套,麻烦你帮我拿出来一下吧。陆织理直接语气平缓地打断了虞爻没说完的话。
  虞爻咬着下唇,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去了浴室给人拿衣服。
  等她取了衣服过来,陆织理便发现风衣的后背上已经浸湿了一大片,很明显是因为挂衣服的位置有太多的水。
  虞爻红着脸有些窘迫,她突然有点懊悔自己的那一番小聪明,她觉得陆织理一定会猜到的。
  抱歉你的衣服都湿了。
  陆织理看了一眼虞爻挂衣服的地方,浴室,没有哪个主人会把客人的衣服挂在浴室里。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没事,那外套就暂时放在你家吧。陆织理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单薄的内搭,回到车上也不冷,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虞爻顿时慌了起来,她是想把陆织理的外套留下来,但也不想对方在回去的路上吹冷风,我去给你拿我的衣服!你能穿上的!
  不用
  不等陆织理说完,虞爻已经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跑去。
  陆织理不想带着虞爻的东西回家,那样会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无谓的挣扎里。
  于是她不再管虞爻,径直往门口走去。
  等虞爻取了外套再出来,陆织理已经换完鞋子站在了门外,只留下了敞开的大门用来给两个人道别。
  不用你的外套,这里到我车里不会冷很久。你不用送我了,我就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陆织理对着虞爻微微颔首,然后伸手关掉了两人中间的大门。
  陆织理步履平稳地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她才一脸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种感受着自己的心一点点凉掉的过程实在是太煎熬了。
  虞爻依然不信任她,这个事实让陆织理心里像是被灌满了苦水一样让人苦涩。
  她拥有傻子陆织理全部的记忆,虞爻曾经骗过她,所以她知道虞爻能在只有三分爱你的情况下装出十二分的爱你。
  她是个很好的恋人,但却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所以陆织理判断虞爻是否对她还有感情的依据就是对方是否信任她,是否愿意和她共享一切的秘密。
  对自己是否信任,是她笨拙地去衡量虞爻感情的唯一方式。
  结果非常明显,虞爻并不信任她。
  陆织理穿着一件单薄的内搭走在毫无人烟的老旧小区内,寒风吹得她脑袋又开始发疼。
  -
  而被独自留在了家里的虞爻,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织理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是之前那样生气别扭,但却平白多了一股礼貌的疏离感。
  这是虞爻从未在陆织理身上体会过的感情,陆织理对她的感情总是热烈的、热烈的爱热烈的恨,但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疏离。
  心里的慌乱莫名升起,让虞爻有些焦虑地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让理理寒心的事?
  可她不知道。
  理理总说自己有事瞒着她,可她没有,没有事瞒着对方。
  如果她的心能剖出来给陆织理看,那她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她在感情上对陆织理绝对没有丝毫的隐瞒。
  虞爻不得章法,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委屈,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来时的入口。
  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也一颗颗地从脸颊划过坠在下巴上,最后洇没在衣服的布料上。
  原本温情十足的夜晚就这么不欢而散,两人谁也没有猜透对方心里所想。
  陆织理带着一肚子的失望回了家,一进门就让何管家叫保镖队长去书房见她。
  何管家不知道两人在书房里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从这一晚起,保镖队里的仅有的五个女性保镖全都不见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五个女保镖全部被陆织理安排去保护虞爻了,全天候24小时轮班保护。
  何管家听说的时候只觉得咂舌,但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这说是保护,其实倒更像是监视
  陆织理自己却并不这样认为,她虽然怨虞爻不信任她,但她始终放不下对方,再加上虞爻又生病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偶尔在自己不那么忙的情况下,会亲自接替当值保镖的工作。
  比如今天。
  今天是周末,虞爻本来是想约陆织理出来吃饭的,但自从那一晚过后,陆织理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虽然还在回她的消息,但对她的所有邀约全都找理由拒绝了。也就是说,从那天晚上过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虞爻看着微信上回复的婉拒的消息,泄气地呼出一口气。
  她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劲儿撑起身往浴室跑去。
  看着镜子里那部分已经长出来的发根,虞爻伸手扒拉了一下。
  真的长长了很多,难怪那天晚上理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头发。
  下面染红的部分因为她保养的比较好还没怎么掉色,但长出来的那部分是怎么都不可能靠保养变色的。
  想了想,虞爻还是拿出手机预约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造型室,换了身衣服,和还在睡觉的温梨初报备了一下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陆织理今天开的是保镖队这边的配车,一辆黑色的路虎,看起来十分低调。
  她本来把车停在虞爻小区楼下的路边角落里,正在看虞爻最近几天的行程,看文件的间隙余光却瞄见一辆十分熟悉的红色越野开出了小区。
  是虞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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