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芥川银看不到的地方,他正拧着夜斗腰上的软肉试图让他收敛点。
他们总算分开,但迟了,小姑娘平静无波的精神世界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海啸。
……对不起中也前辈!伏黑先生没说过这个啊!
若不是遮住了半张脸,芥川银很难想象此刻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偏偏月见里无月还和猜到她在想什么似的,按住胸口道:“哦,至于伏黑甚尔,他是我的老白脸,年老珠黄,已经被我打入冷宫了。”
说完这话,月见里无月开始变红,他顾不得继续乱讲,手忙脚乱试图掐灭胸口闷出的亮光。
芥川银更沉默了。
幸好此时有人联络,让她不至于更加尴尬。
挂断来电后,她恍惚地把二人引入休息室,飘忽地走出来,准备汇报完这通再把人带走。
“哦……”等芥川银走出来,月见里无月才缓缓吐气。
夜斗倒是兴致勃勃,满屋子乱走,哪里都要瞧瞧看看。
“嘿姆姆。”找不到事做的无聊神明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信徒预报役上,“咱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呆到她把事情处理完吧。”
月见里无月没精打采,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夜斗这个大活人没什么兴趣了。
所以我拿夜斗作为挡箭牌是不是也在意料之内了?
月见里无月的沉默并没有打破夜斗的热情,他凑过去道:“需要我帮你重新扎头发吗?”
因为刚才的表演,胡乱盘上去的马尾乱糟糟的散开,蓬松得像个炸开的菖蒲。
夜斗认真擦干净手,确认手掌干爽后眼巴巴看着他。
月见里无月哼了声,让出位置。
“我之前有去理发店打过短工哦。”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夜斗捧着月见里无月的红发兴致勃勃道。
“是啊,然后在你和砍人脑袋一样把顾客仅剩的一撮毛连根削掉后就被扫地出门了。”
夜斗:“……姆姆啊,真的很坏心眼。”
月见里无月没吱声,他正沉溺于与好不容易冒泡的伏黑甚尔的沟通,暂时没空看头发被折腾成什么模样。
反正夜斗要是弄坏了,他的脑袋也别想保住。
夜斗是渐入佳境,月见里无月接连取胜。
就在夜斗要把月见里无月的头发扎牢,月见里无月要和伏黑甚尔进入下一局时——
芥川银推开门。
她看着二人,突然思考自己到底是退出去好,还是叫他们起来好。
第21章 神明亦未寝,相与谈天说地
天已经蒙蒙亮,可月见里无月依然没有半分睡意。
他裹着被子从床的正中央蠕动到床角,伸出脚吊在床边,摸索着蹭到地板上的小鼓包。
“夜斗,夜斗你醒了吗?”月见里无月轻声道。
他接连呼唤了几声,地上的鼓包左右摇晃。
昏暗的房间中,两抹蓝莹莹的幽光亮起。
“你干嘛呀。”幽光的主人长长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使劲挣扎几下才熄灭眼中的火光。
“嘶,你怎么还没睡?”
夜斗猫似的张大嘴,又呼口气。他伸伸懒腰,睡僵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
他攀在床头,眼睛虽然没有刚吵醒时那般夺目如光萤,但也依然亮闪闪的好似阳光下的冰晶:“不应该啊……你不是不认床吗?”
“难道是换环境了太紧张?要夜斗哥哥陪你睡嘛?”
月见里无月斜着眼看他,半响,他瘫了下去,身体蜷缩进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像条半死不活的鱼那样扑腾起来,挣扎着抽出手顺着床板垂下。
“好吧我开玩笑啦。”夜斗玩着月见里无月的手指,“就算你要我跟你睡,那我也不跟你睡,谁知道你会不会大半夜把我踹下去。”
月见里无月睡相真的很烂。
夜斗曾有幸与伏黑甚尔交流过这个问题,对方直言不讳的表示:在自己被迫带娃期间,因为经济压力他们不得不暂时睡在一起,结果当时年纪尚幼的月见里无月小呼噜打着打着突然飞起一脚把他踹到地上,紧接着整个人又呈大字瘫在床上,死死把床霸占不留一点躺下的空隙。
说完自己的惨痛遭遇后,伏黑甚尔还不忘嘲笑一番:
“你要是想跟他睡觉,要么耐踹要么耐摔,要么就用关节技把他手脚锁住——不过,就你这小身板,好像哪个都不行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睡梦中的月见里无月的确得了自己监护人的真传,对方是天与暴君,那他就是床之魔王。
“这是对你大金主的态度吗?”对自己睡相没多少自知之明的月见里无月不满道,包在夜斗手里的手指使劲戳了戳他的掌心。
“哦,怎么不是呢?”
夜斗指指点点:“本来我们还不是一个房间的,要不是你深情的恳求我,我才不会抛弃我的大床跑你这边来睡地板。”
在芥川银看到月见里无月与夜斗纠缠的模样后,少女默默掏出手机,颤抖按下串凌乱的表达。
她发出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说得那么直接。
可惜撤回不了,消息也显示了已读,对方很明显看到了她发过来的虎狼之词,接连发过来一串快把对话框挤爆的省略号。
随后,他发来简短的回复。
芥川银放下手机,沉稳地等二人结束打闹,沉默地带二人前往暂时的住所。
本来按计划,月见里无月应该被安排到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绝佳住所,可惜对方带来的家伙直接打乱机会。
……毕竟没人想在自己家里看见陌生男人。
月见里无月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被安排到港口黑.手党的临时宿舍,夜斗同样来到此处。
港口黑.手党还不至于连个房间都提供不起,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夜斗与月见里无月隔了好几层楼。
果然是想把我俩分开!
分别前,两人又闹腾了阵,等月亮滑入乌云,月见里无月房间的窗台爬上来只蓝眼睛的黑猫。
神明向来遵守诺言。
不过,夜斗没想到,守诺的代价是大半夜要被月见里无月叫醒。
好在神明对睡眠需求不多,倒是能满足月见里无月想深夜谈心的小小心愿。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彻底被猜透了。”玩笑过后,月见里无月的声音愈发低沉,掺了夜露般湿漉漉的。
他的眼睛像浸了水一样温滑湿润,小半张脸压在被褥上,本就是极年轻的一张脸,被这么一挤倒是显得圆嘟嘟的,看起来更加幼嫩。
被夜斗扎好的头发因为晚上彻夜不眠外加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更是蓬乱,雀羽般铺在面颊上,又像清澈水域里纠缠不休的海藻,顺着阳光在礁石上打下大片阴影。
月见里无月哀怨道:“我猜啊,森鸥外……哦,就是这的头头,让我祓除咒灵的时候肯定知道我会让你来帮忙,说要让我待在这的时候也想到我希望你跟过来,说不定……”
“你现在会出现在我房间也是他试探的一环。”
月见里无月嘟囔着翻了个身,结果被子缠得死紧,半天他也没能达成所愿。
翻身未果,月见里无月只能继续赖着。
“那你还叫我来?”
“我现在才想到嘛!”
月见里无月不满地开口:“肯定是伏黑甚尔通风报信,只有他喜欢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好奇。”夜斗的瞳孔猫儿似的竖起,“你俩成天卖来卖去的,怎么还什么都和对方说啊。”
“习惯了吧,他不会害我,但他一定会瞒着我。”
“同理,我不会背叛他,但一有事我绝对会怀疑他。”
月见里无月总算挣脱了被子邪恶的怀抱,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虽然我们都不太擅长智谋,但是,甚尔的脑筋还是比我好用一点的。”
他又道:“既然他会这么做,就说明我的情报能换来些好处。”
“不过我还是会不爽啊!”月见里无月愤怒地在床上划水。
听着月见里无月的牢骚,夜斗的表情变得很难形容。
“虽然这么说很逊。”他叹息 ,“但我有点嫉妒了。”
“你嫉妒?嫉妒什么呀,应该我嫉妒才对,我嫉妒了能用术式的。”
夜斗耸肩,嬉笑着混过这个话题。
他看向月见里无月的胸口。
他很清楚衣物下藏着什么,那些盘曲的红痕像珊瑚异变的骨刺,给予保护的同时也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人生拼凑在一起。
月见里无月与伏黑甚尔总待在一起,习惯待在一起,但不代表他们愿意一直待在一起。
就事论事,他们都被这个契约坑得挺惨的。
“其实你不用苦恼的。”月见里无月爬过去与夜斗对视,“我和甚尔的关系之所以紧密,主要是因为我年少时与他一家相处,后又与他一起逃亡,呆久了,默契也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