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们结婚多年，他没有资格仅仅凭借一纸协议剥夺你的财产继承权。”
程言缓缓睁大了眼，从睫毛丛中沁出一滴泪来，那泪水晶莹剔透，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在地，她仿佛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将水渍抚干。
“我真的可以得到自己的财产吗”
“你可以的。”
“我真的可以不做男人的附庸和金丝雀吗”
“你可以的。”
程言抽泣了一会儿，然后勉强地笑笑，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仿佛在回忆曾经的岁月：“其实我们之前真的很相爱，所以我才会和他签婚前协议，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
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成为了这本小说中的女配，而非女主而已。
故事设定剥夺了男主对她的爱情，甚至连财产也不会分配给她一丝一毫。
只因为，男女主的爱情，容许不了第三个人的插足，男主作为霸总拥有的财产，也只能由女主享受。
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段关系，离开这个从不是最终归宿的家。
程言在沈如蓁的怀里大哭一场，沈如蓁轻轻抱着她，温柔拍着她的背：
“离婚之后，你会有自己的产业，不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
程言在沈如蓁的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可是……”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不止有明面上的这个身份，我担心，他会恼羞成怒做出一些事情。”
明明从两个人的外表来看，程言才是那个较为年长的人，但她望着沈如蓁的眼神，却像是望着自己的依赖一样。
沈如蓁摸了摸她的头，宽容地笑道：“别担心，等到轮船靠岸，我就向法院申请你的人身保护令。”
“好。”程言隐下了眼中的担忧。
【作者有话说】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
——出自[清代]龚自珍《丑奴儿令》
全诗：
丑奴儿令
龚自珍
鸾笺偷写伊名字，琴语依稀。筝语依稀。花影无媒忽进帏。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梦向楼心灯火归。
第53章
◎沈如蓁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熟悉的画面显示，这是一个未接电话。◎
轮船靠岸后，沈如蓁直接前往法院立了案。
根据法律规定，离婚民事诉讼案件应由被告住所地法院管辖。
很巧的是，管辖法院刚好位于港口附近。
沈如蓁准备的材料比较齐全，很快就在立案大厅完成了立案。
“您还需要提交几份当事人签字的说明材料，这里是材料的模板，您可以在小程序中下载。”
沈如蓁：“好。”程言已经回去了，之后再找她签字就好。
立案大厅的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敲击了一会儿，然后说：“需要提醒您一点，离婚属于应当先行调解的案件，整个诉讼流程会比较长，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建议当事人采取协议离婚的方式。”
沈如蓁无奈地说：“如果协议可以达到目的的话，恐怕就没有人会浪费司法资源了吧。”
“我还需要为我的当事人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工作人员一听，心里了然，脸上露出了些许怜悯，绝口不再提协议离婚的事了。
等到人身安全保护令下来，孟奕就需要搬出程言的住所了，但这也无法完全阻断孟奕的非法侵害。沈如蓁一边思考，手指在窗口上规律性地轻点。
之后还是要再次嘱托程言，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被伤害，及时报警或者联系她。
另外，对于程言说孟奕可能有其他身份的那件事，听起来也很棘手。
苏亚也说过，孟奕牵扯过很多违法事件，但那些事件最终都没有指向他。
沈如蓁冷笑了一声，什么其他身份？
古早文中的霸总能牵扯到的，不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身份？
沈如蓁突然回了下头。
她所在的这个立案窗口正对着立案大厅的大门口，她的目光投到法院门口，轻轻皱起了眉。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但她方才明明觉得，身后像是一直有道目光跟随着似的。
“沈女士，你的申请全部都完成了，我们会在三五天之内进行立案审核，并在七十二小时内作出人身安全保护令或者驳回申请。也请你尽快提交其余的补充材料。”
“谢谢。”沈如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各种文件原件，将其细致地装在了文件袋中，然后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她再次皱起了眉。
她依稀看到门外窜过去了一道身影。
她快走了几步走到门前，和之前一样，门口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看向周围。一个法警正站在树下，玩手机。
沈如蓁走到他面前。法警发现眼前有人，才抬起头。
沈如蓁：“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附近有可疑的人？”
法警一脸迷惑：“可疑的人？法院哪来的可疑的人？我一直在这儿守着，什么都没看到。”
沈如蓁看向他手中玩的手机，未置可否。
法警：“......”
他尴尬地笑笑：“要是你看见了什么可疑的身影，那可能在那吧。”
沈如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她停靠在法院停车场的汽车一侧，有一只猫正沿着汽车的轮胎边缘行走。发现人类的目光后，那只黄色的小猫无所畏惧地抬起头，娇声娇气地“喵”了一声。
法警摸了摸后脑勺：“那是我们法院的吉祥物，大家都叫它小黄。”他蹲下身，勾了勾手指：“小黄，快过来。”
小黄却没过来，而是继续喵喵叫着，沿着沈如蓁那辆车走。
法警见状奇怪道：“小黄今天怎么不听话了？往日一叫就过来的。”他走到沈如蓁的车旁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黄的猫粮洒了，洒在姑娘你的轮胎下面了。”
法警又摸了摸后脑勺：“真是不好意思。”
沈如蓁：“平时猫粮也是洒在地上的吗”
法警：“那哪能啊，平时我们都是把猫粮盛在那个碗里，可能是今天加猫粮的时候碰巧洒在地上了吧。”
距离沈如蓁的车不远处的树荫下，放着一个猫碗。
若是加猫粮的时候碰巧洒了，也不是全无可能。
可是，真的会这么巧吗
她方才看到的那道身影，真的属于一只猫吗
沈如蓁忽然觉得眼前骤然一暗。
她抬起头，太阳遁入了厚实的云层后面，光线透不出来了，阵阵凉爽的风席卷大地，一扫此前的炎热。而在厚实的云层后面仍是无数密密实实的乌云。
法警见状道：“今天的天气预报可是说有大暴雨呢，眼瞧着这天儿变了，您快走吧。”
沈如蓁看向自己的车，眼神中明暗变幻，她忽然道：“这附近有公交车吗”
法警奇怪道：“您开着车来的，坐什么公交车”
沈如蓁：“我感觉大暴雨路上开车不安全。”
法警：“这也是哈，不过这附近虽然有公交车，但一天才两辆，早晚各一趟。您也知道，这附近是港口，距离城中心很远了，交通不是很便利。”
此时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但天已经阴得不成样子了。
沈如蓁：“那我还是开车走吧。”
法警目视着她钻进车，然后说：“您慢慢开就行，这边的车道很宽，还是好跑的，祝您一路顺风。”
沈如蓁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
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即使她采取其他交通方式，也难保有心之人不在其他地方做手脚。
沈如蓁的双手轻轻搭上方向盘，目视前方，就要发动车子。
下一秒，她的一只手从方向盘上落了下来，拨出了一通电话。
“喂。”
“我正在从港口往回开车，如果顺利的话，将会在两个小时后到达住处。如果顺利抵达，我会给你回个电话。如果两个小时后，你没有接到电话，那么，帮我报警。”
对方下一句的“我来接你。”还没进入沈如蓁的耳朵，便被雨水砸向前挡风玻璃的声音掩盖住了。
沈如蓁挂断电话，启动了车子。
汽车穿梭于无人雨幕之中，像一柄披荆斩棘的剑，刺向高耸宽阔的港口大桥。
诚如法警所言，港口高架路的车道很宽，但行驶的多为集装箱的大货车。
高架桥两侧，依稀能看见密密麻麻堆积的各色集装箱，原本艳丽的颜色因为雨幕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迷雾。
沈如蓁将雨刷开到最大档，将全部心神贯注到前后左右的来车上。
通过后视镜，左后方的一辆大货车忽然变换了车道，紧紧跟在她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