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完颜欢懊恼地喝下一口茶怯了下火气,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祁樱笑着对他招手道:“完颜师兄慢走!”
  随后,她瞪着一旁的迟深道:“看什么看,还不走?”
  迟深揉了揉眉心,轻飘飘地走了。
  ...
  卯时一刻,繁杂的迎宾和叩拜宗族的礼数终于过去,众人齐聚于位于南旻宗正北方位的承阳殿,由南冥宗掌门祁之夷主持今日的宴席。
  祁之夷今日穿了一身碧青的衣袍,头上羽冠闪闪,正色道:
  “三月二十日,山樱烂漫时,阵阵春风过,十里遍落花。”
  “祁家有一女,岁至及笄年。今家摆酒宴,愿其岁岁安。”
  青水楼台上,坐最西的便是各派的仙尊,其次便是来自凡界的南阳祁氏族亲,而后便是几位来自魔族、妖族的尊者。
  再往后一排,便是这十几位一并携来的宗门弟子或是至亲友人。
  祁樱作为本次宴席的宴主,当然是与南阳祁氏的人坐在一起。
  不过她现在正跟在祁之夷后面点头哈腰。
  祁之夷带着她走过漫长的长客桌,对着那些宾客又鞠一躬:
  “今日,祁某再次多谢各位仁士不辞辛苦,莅临本次小侄的宴席。”
  大部分宾客也笑着答道:
  “能够受到祁掌门的宴请,本仙也是荣幸之至呀。”
  “祁掌门的令侄看着也同祁掌门一般是不凡之人呀。”
  路过魔族宾客时,祁樱突然被人扔了一大把花瓣,随后,手里便多了一件木槿色的玉镯。
  是槿玉镯,传闻中极为罕见的上古法器之一。
  她迷惑看去,却见那魔尊迟珩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赤红的瞳目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尊贵和傲然,随后,他略带魅惑的开口道:
  “小家伙,生辰吉乐。”
  祁樱朝他微微一笑,抬起那只戴上镯子的手朝他挥了挥,出言道:“多谢魔尊。”
  魔尊迟珩点了点头,推了推一旁的迟深,道:“长玉,学着点,别总对女孩子冷冰冰的。”
  迟深淡淡点了头,又举起茶杯喝了起来。
  祁樱收回目光,心道迟深有个这么魅人的爹,自己却是块木头。
  他们父子俩除了外貌看着相似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一样了。
  只是,五界许多种族都不解,为何魔尊迟珩要把唯一的骨肉送去修练仙道。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小时候的祁樱也不解,缠着迟深问了许久,才知那是他母亲的遗愿。
  他母亲生下他便仙逝了,从此魔尊迟珩再也没有娶过旁妻。
  倒也怪深情。
  祁樱同祁之夷终于走完那十里长廊,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她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那作死的人便来了。
  ——北旻宗烛邱长老第二任弟子,莫诩。
  九岁被祁之夷收为养子,十三岁因与祁樱不合被祁之夷送入北旻宗门下。
  莫诩一身茶白水纹衣,腰环玄黑雕花扣,墨发高高束起,再怎么看,都如一个爽朗潇洒的翩翩君子。
  只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仍是能见到他左眼眉骨处有一道细微的疤痕。
  眼下,他正一步一步来到祁樱面前,欲想开口之时,就被祁樱制止:
  “莫诩,要不要同我比试一番?”
  周围人都惊呼,来吃个宴席竟还能一赏南阳祁家大小姐的英姿。
  莫诩一顿,手中的酒杯轻晃,心道我都还未开口阴阳一番呢,只好耐着性子问:“祁同门,这是何意?”
  祁樱吃下一口花酥,又喝下一口茶,鄙夷道:“你丑到我了。”
  莫诩:?
  随后,他又微微笑着,眼底的煞气却慢慢浮了上来,道:“祁同门真是会说笑,既然如此,那莫某只能拔剑了。”
  祁樱站起身来,目光凌人若寒刀,笑道:“一会若是我出手重了,你可别跟我叔父哭鼻子。”
  莫诩脸色一黑,哪曾想这姑娘出言如此无礼,望向一旁的祁之夷,却见他并不在看自己,眼底的戾气又多几分,“祁樱!你还是这般刁蛮无礼!”
  祁樱从宴桌上出来,径直走向殿内的大堂,路过他时,在他耳畔说道:“那自然是因为,他是我亲叔父,而不是你的亲爹。”
  莫诩瞠目,化出剑就要赐她一刀,眼前的人却比他还要快上一步,只见祁樱如同一阵旋风般跃过他的前身,随即手心便化出冰蓝剑身抵住他的利刃,两柄剑锋猛然碰在了一起。
  周身蓦然间就被两股相持不下的灵力包围。
  第10章 生辰宴2
  “祁樱,出了南旻宗,我看谁还护得了你!”
  莫诩怒目圆睁,就连那柄银白的剑身都沾了些许的血迹,随后,又重重的朝她挥剑。
  祁樱轻哼一声,目光里仍是厌恶,冷冷的开口道:“莫诩,你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你真以为,你能比得过我?”
  说着,她突然运结灵力,手中的剑刃猛的凝结出巨大的寒霜,随后又如同冰柱般变大了好几分,将莫诩那只银剑狠狠压了下去。
  莫诩一顿,连同着瞳目都清澈了几分,开口道:“凌霜剑意,这不是掌门亲传弟子才会的吗?”
  祁樱勾唇轻笑,又漫不经心的开口:“对啊,叔父早就教我了。”
  莫诩心头狠狠一阵,一个扑身下去,轻擦了嘴边的血迹,开口道:“祁樱,我真是恨透了你!”
  说着,就如一条恶狼一般袭来,哪还顾得上他今日精细打扮的装束。
  祁樱掏出几十张符咒,疾速默念口诀,同时还不忘挥出几十道剑意抵住他的攻击,讥笑道:
  “恨我?你配吗?”
  “你!”
  莫诩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性格还极度恶劣,除了对他的养父祁之夷言听计从,其他人根本靠近不了他半分。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恨祁樱,那自然是因为他认为祁樱抢了他的养父本该对他的关心和爱。
  好畸形的一个人。
  想到这,祁樱便厌恶的朝着对面的人吐了吐舌头。
  方才的那十几道剑意全部被她打掉,莫诩脸色一沉,忽然像个疯子一般暴出几股汹涌的灵力,激得祁樱往后一退,他见她连连败退,旋即握住剑柄朝她身上划了好几刀。
  裙边的海棠花忽的凋残一片,本该淡紫的长裙染上层层血色。
  众人见此,纷纷大喊不妙。
  祁家人更是连连叫止,连同着祁之夷都急急忙忙的上前劝诫道:
  “诩儿,够了,快住手!”
  莫诩回眸一笑,面庞却如恶魔般骇人,手中的剑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狂妄道:“义父,你们祁家实在是太宠着这位娇贵的大小姐了,今日,我便要替你们好好教导她一番,让她知道,什么才叫做人的道理。”
  说着,他凝力聚气,那柄银白的剑身忽然如同一道白昼一般向祁樱袭去!
  众人面色更沉,迅速站起身来想要阻止这番争斗。
  剑拔弩张之间,忽然听见有人大喊一句:“毋乱动!”
  顷刻之间,众人如同被禁令一般,蓦地不能动弹。
  殿堂上又只剩下一银一蓝在搏斗。
  莫诩杀红了眼,嘶吼道:“祁樱,你死定了!”
  祁樱闻言,却是得逞一笑,随即朝着莫诩微微张手。
  去死吧!
  “破!”
  只听嘭的一声,犹如天地开裂般的震动,眼前的景色忽然被好一大团黑色焰气包围。
  许久之后,那殿堂之上不见方才的白衣少年,唯有一抹淡雅紫裙少女屹立其中。
  众人见到,她的妆容未花,就连发髻上的流苏看着都一支未落,唯独裙摆上的海棠,染上了一层夺目的血色。
  一阵肃然之间,忽然起起一道脆亮的掌声。
  魔尊迟珩站起身来,赞许的朝祁樱抛眼神:“祁大小姐果然天资过人,日后定是这五界之中,响彻云霄的大人物。”
  北旻宗宗主顾琼也跟着附和道:“没想到祁掌门的小侄女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后生可畏啊!”
  众人见此,哪还顾得上那方才上去比剑的少年去了哪里,只道这南阳祁氏又出了一个卓越天才。
  殿堂之上,祁樱不急不慢地走下台去,她身上虽然没什么伤痕,却耗尽了大量灵力,更别提那焰离之术对她灵根有损。
  她赢了,她靠自己打败了那个总是对她恶语相向的人。
  她就知道,她从不会输。
  祁樱晃晃悠悠地走着,却觉得头身越发的厚重,不知道是方才宴台上祖母给她簪上的头饰重还是什么。
  狭窄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道玄青墨服,原本素雅的月白令牌现在却如此烁眼。
  祁樱略微茫然的抬起眼,低低地喊了一句:“长...迟师兄。”
  迟深看着她,眼底的情绪祁樱看不懂,像是怜悯又像是欲言又止,还带着几丝怪罪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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