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祁樱,你是何从听来,我杀了你父亲?”祁之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剑,眉眼间竟还露出怜惜的神情。
  “呵。”祁樱轻笑一声,眼底涌起汹涌恨意,握住剑柄缓缓起身,“叔父,你欺瞒我那么久,当真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祁之夷微微皱眉,仍是道:“樱儿,你怎能如此听信谣言?快放下你手里的剑,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伤了你!”
  “什么谣言不谣言,那是我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定是比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可信多了!”祁樱擦掉嘴角的血迹,脸上的悲戚不再,满眼的痛恨溢出表面,“叔父,你怎能如此对我?”
  “你怎能如此对我父亲!”
  说完,挥起一道剑意向祁之夷的方向砍去。
  砰!剑意在距离祁之夷三分的地方炸开。
  “我说了,你定是被谣言所惑!”
  台外的弟子不明所以,真以为是祁樱被妖言所惑,纷纷道:
  “少宗主,您快清醒清醒啊,这可是您的师父啊!您的亲叔父啊!”
  “祁师妹定是被魔族人蛊惑了,掌门,您快救救她啊!”
  祁樱抬眼,望见那群群人山之中,几个熟悉的面庞,皆是用不解和疑惑的神情看着她。
  与此同时,祁之夷面露难色,顺势而为道:“乖侄,本仙今日对你失望至极,我早就跟你说过,那魔族之子并非好人。”
  “你没资格跟我提他!”祁樱握住长剑,极速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道,势以血祭增强剑意,“诛仙,破!”
  骤然间,冰蓝的剑身被染得血红,随而生出千百道气吞山河之势!
  祁樱纵身一跃,犹如飞燕般置身来到祁之夷半步之外,迎着血红的雾气,直直给了他胸前一击。
  祁之夷吐出一口鲜血,摸了摸胸前的伤痕,笑道:“祁樱,你真是好本事。”
  祁樱咬紧牙关,正欲想又挥几剑,却见自己的镜月剑已裂出一道长痕,丹田的灵力大虚,连同着她的经脉与根系,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就快死了。
  她...快...死...了。
  祁樱猛地睁开眼睛。
  双手本能地想抓住些什么,却抓住了几缕冰冷的发丝。
  周遭早已不是冰河烈火,反而静谧恬静。
  “嘶。”迟深闷哼一声,扭头对着她道:“你醒了?”
  祁樱与他对上眼,一个怔愣,才发现自己竟在他的背上。
  她刚才是...晕过去了?
  她蹙起眉,望着周边的环境,道:“师兄,你要带我去哪?”
  好一个明知故问。
  迟深轻瞥她一眼,道:“医馆。”
  祁樱下意识反驳:“我没受伤。”
  “没受伤方才怎会晕过去?”
  祁樱微怔,旋即埋头窝进他的颈间,开口道:“那劳烦师兄了,师兄真好。”
  迟深身体一僵,眉头微蹙,没说话。
  她少有像现在这般安分,还同他说这般话,倒是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迟深轻轻一瞥,见她真如那受惊的狸猫一般安安静静趴在他身上,便快速加紧步伐朝医馆走去。
  夜色静谧,虫鸟轻鸣,就连不远处的明亮的灯盏看上去都有几分暧昧。
  祁樱没来得及细想,只是觉得,方才那一幕实在是扣人心弦。
  她才重生没几天,便又想起那副场景。
  没想到,上天竟然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让她回到了她的十四岁,让她可以再次为她的双亲报仇雪恨。
  一想到这,她便握紧了拳头。
  周遭烛火明亮,大大小小的屋檐露了出来,祁樱见
  离医馆越来越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到这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
  迟深垂了垂眉,停住脚步,默默的把她放了下来。
  “你的…”
  话未尽,祁樱打断道:
  “多谢师兄!”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遭有几个恰巧路过的弟子,脸上皆是慌忙的神情,小声道:
  “你看见北边那边的火势没?可大了!若不是灭的及时,可真让人揪心!”
  “幸好没伤到多少人。”
  “可惜了,掌门那所清云居,好像都已经烧成了灰烬。”
  “就连半根柴火都没了!”
  “我们宗门怎会遭如此劫难!”
  “谁知道啊…”
  声音不大,但是祁樱仍是听见了。
  她没有丝毫的愧意,嘴角微微扬起,就连步伐都跟着有些雀跃。
  这可是她重生以来干的第一大件事!
  真是。可笑。
  原来祁之夷这混人早有打算,让她入住自己的清云居原来就是为了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实在是厚颜无耻,竟然在她临死之前都不肯同她说实话。
  什么剑道第一仙,什么高风亮节、光风霁月。
  身上背的却是她的双亲性命。
  这世间果然薄情寡义。
  祁樱轻笑一声,敛起脸进入医馆内。
  第2章 火烧清云居2(修)
  临门一脚,后颈忽然被人揪住,祁樱黛眉微皱,本能地御出剑鞘杀回去。
  半空之中,倏然落下一缕赤发。
  祁樱回眸,眼眸里流出细微疑惑的神情,不解道:“迟深,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没有向先前那样跟他和和气气地叫他师兄,也没有同平时那般任性跋扈,言语之中,带着几丝暗弱渺星的孤冷。
  很淡,淡得迟深有瞬然之间觉得必定是他有一丝恍惚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凌于半空之中的手放了下去,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白的纸符,递到她面前道:
  “师妹,你东西掉了。”
  夜色浓稠,刚好医馆门口的灯盏坏了一盏,灰暗光下,两人的动作并不引人瞩目。
  竟然还是落下来把柄。
  祁樱双目怔然,指尖微微颤抖,旋即又颓然眯起眼笑道:“多谢师兄!”
  迟深微微闷声,赤红的双目在夜下灼如焰光,微风拂过,他额前的几缕乌发轻轻飘动,更衬他整个玉庞如画。
  他没有走,眸光仍然在她的身上流转,威严厉色的神气让人有些难以自持。
  祁樱微微歪头,置若罔闻地环起手,问道:“师兄还不走吗?”
  “还是,想问我些什么呢?”
  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做好了兴师问罪的准备。
  迟深眼睫微颤,赤红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的淡漠与恍然,平静道:“师妹,你左脚腕伤到了,记得擦药。”
  平静的、淡然的,犹若一阵清风吹过一览无遗的湖面。
  祁樱眨眨眼,低头去看自己脚上的伤口,很小一个,只不过微微破了一点皮。
  她再抬起头,眼前已经没有了人。
  祁樱拧紧指尖,将那张符纸化成了一堆尘埃。
  他竟然什么都没问。
  本来还想直接贿赂一下的。
  祁樱眸光微动,后身却又有人问道:
  “欸,樱师妹,你来了啊,可有伤到哪?”
  这场大火烧了将近一个时辰,多多少少会伤了不少人。
  祁樱摇头摆手,眉眼弯成一个弧形,道:“这点小火怎会伤到我,完颜师兄,这次没多少人受伤吧?”
  完颜欢轻叹一声,道:“确实没多少,不过,有个姓楚的小师弟,伤得挺重!”
  祁樱步履一顿,瞳目骤缩,抓着他的手道:“什么?楚什么?他现在在哪?”
  完颜欢被她的动作吓住,又见她那么着急,抬手指着最里的卧房道:“那儿。”
  遭了!
  祁樱撒开手,急速跑向那边。
  还未进门,就见到有好几个医修围在一个人的身边,那人的身上缠满白布,一只手臂黝黑,就像一块要化成灰的木头。
  “五师兄——”她的呼吸急促,几乎是大叫了一声。
  众人皆是一惊,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惊魂未定的祁樱。
  “祁师妹,你认识这个礅兽吗?”
  蹾兽?身形如人但是面相是兽的怪物。
  祁樱一愣,连忙摇头,“不是,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楚一舟的病人?”
  一女医修转过身来,指着对面的木床,道:“噢噢,是这个吧?”
  祁樱跟着她的指示一瞧,果然见到有一个人躺在那。
  楚一舟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着,头发已经不似白日里那样齐整了,脸上还多了几道被灼伤的红痕。
  她的师兄楚一舟,比她大几个月,从小便患有罕见的心疾,又出生贫寒家,八岁后被家里人抛弃在斐云山下,好在被好心人带回了南旻宗,此后便成了南旻宗的外门弟子。
  比起其他宗门,南旻宗招收弟子的条件更为严格,原本像楚一舟这样的人不该会收入宗中。
  只不过,好在救他上山的那个人是祁樱。
  祁樱很快跑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还算平稳的脉搏之后才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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