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是说郝运吗?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它在我的脖子上。”
海富秋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东西吸引去,在夏歌身旁坐下,点燃一支烟,一只手捏着“子弹”尖端,另一只手捏着尾部,用力一扭,子弹尾部的帽儿便脱离下来。跟着他又摊开手,从弹壳里面倒出一个非常小巧的电子设备。
海富秋鼓捣一下,这小东西播放出声音。夏歌听见是两个人的对话,其中较大的一方是人影的声音,郝运大概是个假名字,真名字是韩龙,另一方竟然是海富秋本人。
“你对我还这么防备呀?进门还要搜身?”韩龙问。
“例行公事,要不然养着这些混蛋也没事做。”海富秋回答。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肝癌?”
“消息都传到你这了?”
“我跟你说过,海港集团内部对我来说没有秘密。”
“最多还有三个月。”
“你从二十多岁就鞍前马后跟在老爷子身边,算是海家头号战将,老爷子应该给你说法了吧?”
“战将是你,我最多算一先锋。”
“说法呢?”
“老爷子马上不行了,哪有心思管我?让我找海天一。”
“看来老爷子是执意把位置传给海天一了。”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谁知道呢……你们家内部的事情我向来不闻不问。”
“因为你聪明,识时务。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海天一那王八羔子瞧不起你吧?”
“你们家没有一个讲情义的。我去找海天一了,那家伙说他手下有的是能咬人的狗,不会再养一只要死的狗,把我赶出来了。”
“白眼狼!”海富秋骂道,“亏你当年还帮了海天地产那么大一个忙,要不是你手脚利索,他现在也拿不到海贝广场的地皮。”
“这你都知道?”
“我说了,海家对我来说没有秘密。”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向我炫耀你搞信息的能耐吧?”
“那你这辈子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跟我吧。”
“你?呵呵,你是海家讲情义的那个吗?”韩龙语气轻蔑。
“不讲情义,讲现实。这么多年你从老爷子那里得到的钱大概有五百万,去掉你花的,应该还有三百万左右,我有办法能让你在临死之前把三百万变成一千万,足够你女儿后半生的用度,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做完就死,不赔。而且,这钱不是我给你,而是你做这件事通过正规渠道得来的,谁也拿不走。”
“我认命了。留给我女儿三百万,她能健健康康活着就成。”
“你可不是一个任命的人。”
“怎么说呢?”
“你三天前买的氰化物是给海天一准备的吧?”
“还兴许是给你。也兴许是给我自己。”
“你这辈子活得像条狗,却最讨厌别人把你当成狗。我也一样,咱俩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是亲生的狗,你是雇来的狗。”
“你继续说。”
“杀了海天一太便宜他了,让他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江山垮塌tຊ,让他从巅峰跌倒谷底不好吗?”
“呵呵,你不是要我去当污点证人举报五年前那点儿事吧?”
“那太小儿科了,三岁小孩才打架找家长。”
“那你的意思是……”
“合作吗?”
“说来听听。”
“还记得海角铁矿吗?海家的第一单货运生意就是我在那里抢来的,我差点被砍死在那。”
“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海富秋说。之后是纸张摩擦桌面的声音。
静了片刻,韩龙问:“房展会?”
“老德子的主意,很有头脑,保送海天一登基的东风,不过对于企业来说声势浩大的活动是双刃剑,搞得越大,一旦出事损伤也就越大。”
“是这么个道理,但……”
“你再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灵感?”
第55章 不会开车的赛车手
一沓纸拍在桌面上的声音,录音再次沉默一会儿,之后还是海富秋的声音,“收买一个靠谱的地质学专家,凭你的手段可以做到掩人耳目,或者嫁祸于人,即便能追查到你,也需要很长时间,那时你已经死了。”
“有意思。那我的利益从何而来呀?”
“合作吗?”
“我要是拒绝能走出这个屋子吗?”
“当然能,但是你女儿就不一定能再走进校门了。”
“合作。”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明的主意,两个词,你肯定一点就通。”
“说说。”
“股票。海湾集团。”
“哦……”韩龙沉吟一声,“有意思。有意思。但你的利益呢?给我的感觉你的利益和海湾集团这步棋有矛盾。”
“癌症也没能让你的反应迟钝啊!我说了,我是海家的一条恶犬,主人们打得再欢也轮不到我这只狗当家,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你不会是只想看一出戏吧?”
“我一把年纪了,时代也不再是那个打打杀杀的时代,坐在台下看看戏喝喝茶不好吗?”
“你真把货运公司独立了?”
“你的信息也很灵通嘛。主人也不敢完全保证一条恶犬会不会咬自己的孩子,所以很乐意把恶犬打发走。”
“成啊……不错的剧本。但我要提醒你,比你这条恶犬更危险的是像我这样的快死的疯狗,我不想有一天要跟你互相撕咬。”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录音播放完许久,山洞内都没再有声音,海富秋把录音设备装回弹壳内,丢进火堆里。“他说没说打算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播放的声音转变成真实的声音吓了夏歌一跳,缓了一会儿,她回答说:“他没说要放了我。”
“呵呵,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呵呵……”海富秋自言自语,没有再表现出对夏歌的杀意。
夏歌完全顾不上他是什么意思,刚才那段对话虽然说得云山雾罩,里面很重要的内容都被纸面资料取代了,但她却猜得到海富秋让韩龙看的是什么,也十分清楚这两个疯子要干什么。他们要做的事情,正是她来这里拍摄资料要努力避免的事情!
江夏阳不忍心打破小女孩美丽的梦,安慰她几句,匆匆离开了那个房间,临走之前他不由自主地回望一眼李易贞,嘲笑自己也不是当坏人的料——就算刚才证明李燕不是无辜的,他也万不会对小女孩下手。
他走进走廊,进入书房,临出去之前看见墙上挂着一把做工精美的蒙古匕首,摘下来,掖进怀里。
电动车经过长途跋涉终究还是抛锚了,夏阳沿路疾走,被一辆出租车赶上。他坐上车,说道:“去海角铁矿!”
司机本来很开心深更半夜还捡到活儿,听完一脚站住,“黑灯瞎火的你去那干啥?”
夏阳急切,“有事儿,你只管开你的车。”
司机上下打量,“我不去,你要坐,我就二十块钱给你捎到海贝新区,不坐就下车。”
夏阳不敢浪费时间,只能先答应他。
路上司机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夏阳,尝试问问他的情况,夏阳则是烦躁地看着窗外,爱答不理。
夏阳无法原谅自己曾经跟夏歌擦肩而过,他看郝运的第一眼明显就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非同寻常的煞气。而且他一定在很久以前见过郝运,晴晴证明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进入海贝新区,司机开始询问夏阳要在哪里下车,夏阳含含糊糊地告诉他一直往前开,直到海贝广场,司机自发把车停下,“再往前走就出新区了,你在这下吧。”
夏阳道:“我有急事师傅,麻烦给我送到海角铁矿,其实没有多远。”
司机皱眉,“距离是没有多远,但是道儿远啊!我这是车,不是飞机,不得按道儿走吗?我要收车了,麻利儿给钱下车。”
夏阳翻翻眼睛,“我没钱,二十块钱也没有。”
司机旋即开门下车,拉开后车门,大有教训一下夏阳的气势。
夏阳迎着他的目光,从怀里拔出铮亮的匕首。
司机下意识后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要干啥?”
夏阳看看头顶的夜空,“我要去海角铁矿。”
司机猛地一甩车门,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抢劫啦!快来人啊,有人抢劫出租车!”
夜深人静,回应他的只有闪烁的灯光。
夏阳没管他,收起刀,坐上驾驶位,习惯性地系上安全带,可是当他的双手触碰方向盘,双脚分别踩住离合和油门,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让他心跳加速,四肢颤抖。
他怒吼一声,放下手刹,强迫自己按照驾驶流程操作,车子猛地晃悠一下,熄火了。他再点火,再操作,车子还是像一头上了脾气的犟驴一样不肯移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