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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陈京观还曾经夸下海口要让宁渡去阙州养老。
  陈京观轻笑一声,以全身之力冲破阻碍,但元煜的人太多了,无数想要去救陈京观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而困在人群中的陈京观找不到一点缺口。
  “你说你要是和江阮没有闹这么僵,我们或许也能成为朋友。”
  闹僵?陈京观觉得这个字眼十分可笑,直到江阮杀死温书让之前,陈京观都对外宣称他们是朋友。
  不过陈京观不想和元煜解释这么多,他用尽全力冲刺,而元煜说手上的刀向陈京观刺来,那刀柄比寻常制式要长,陈京观闪躲着,却依旧被刺伤了胸口。
  毫无疑问,也该是江阮的手笔。
  “少废话,直接打吧。”
  那伤口牵着陈京观的神经,他每动一下那口子就血流不止。
  元煜好似就等这一刻,十几年的蛰伏,十年的掩饰,没有人知道他跟着他自己请的师父学了多少功夫,所有人都以为他浪荡成性,天生潇洒,只有月亮见过他练功时满地的汗水。
  元煜将自己所有的不服化作每一次出击的力度,陈京观挡着,却被身后的人用刀刺进了腰腹。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四面楚歌,陈京观脑海里把所有能想到的成语都想了一遍。
  这样的结局,难免太凄惨了些。
  可是他真的快没力气了。
  “撑住!”
  一声低语在陈京观耳边响起,他侧身望见浑身是血的席英扶住了他。
  “等我带你走。”
  陈京观低头苦笑,每一下都让他疼得要昏死过去。
  “放下我,你可以全身而退。”
  席英冷哼了一声,“那我不如死在三年前的阙州城外。”
  说罢,席英将陈京观架在自己的肩上,她转身时看到董辉冲了进来。
  “带他走!”
  席英看了董辉一眼,董辉没说话,只是朝她点头。
  席英没有犹豫,下一秒她收起剑,将陈京观背在自己背上,陈京观身量比她高,可席英依旧稳稳地向外冲杀,她不知道自己的胳膊挨了多少下,她只知道再疼也没有当时在阙州的时候疼。
  陈京观最后的意识,停在了他听到席英呼吸声的瞬间。如同那时他抱起席英时,席英也昏死在了他的怀里。
  “迅速带他回营地。”
  苏清晓在远处喊着,席英瞧见他一身白衣如今红花朵朵,他手里还拿着席英给他防身用的剑,席英没想到他竟然对剑如此熟练。
  “你跟我走。”
  苏清晓点头应了声“好”,两个人把陈京观放在马背上,席英任由陈京观靠着自己,苏清晓殿后,负责拦住追上来的兵。
  “你们不用管了,这里有我们。”
  陆栖野也骑上马,他身边的迷津和檞枳护卫在两侧,席英往远处看,平芜和董辉正在与元煜纠缠。
  “好,我们营地见。”
  席英喉头一哽,在眼泪落出来之前转身朝营地奔去。
  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些人,这辈子是否还能再见到了。
  突然,又是一阵骚动,席英闻声朝西望去。不知不觉间他们打了一晚上,在初升的日光下,一队人马朝此处来袭。
  “陈京观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苏清晓苦笑着,他看着身后的人群慢慢变小,而眼前的人却躲不掉了。
  “不对,”席英微微皱眉,“那是玄鸟旗,是西芥铁骑。”
  第97章
  “皇上!皇上!”
  崇明殿的长阶上, 内侍连滚带爬地往书房跑,他所到之处路人纷纷侧目。其实大家对他所急之事在心中都有个猜测,只是没有说明的事情谁也不敢声张。
  此时的御书房浸在战争的肃杀氛围中, 萧霖稳坐书桌旁, 前面站着关策、甄符止和莫汝安。
  “皇上, 少将军败了。”
  内侍进屋子就跪倒了, 他的舌头打着颤, 说完后又觉得不妥当,随即朝屋里的四个人分别磕了个头。
  “他人呢?”
  甄符止率先开口,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内侍身上。
  “死了。”
  内侍咽了咽口水, 小心地抬头打量萧霖, 萧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可他手一抖,那晕开的墨迹为纸上的“归”留下最后一笔。
  “消息确切吗?”
  莫汝安厉声问道,那内侍将头埋得更低,“奴才不知, 是后来派往驰援的人送回来的消息。”
  “驰援?”萧霖终于开口, 他轻笑一声,手里将笔握得更紧了些, “人都死了,她不过是为了去看看这次死透了没。”
  屋子里的气氛又降了些, 内侍止不住的发抖,甄符止朝他的方向走去,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那内侍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她还是派兵了,只这一条我们就没办法拿此事做文章。”
  甄符止说罢看了一眼关策,关策接着道:“驰援的大军不日也将回朝, 届时问个清楚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甄符止附和道,“我听闻苏家小公子进了陈京观的阵营,若他还活着,他父亲的事情我们怕是要知会一声。”
  萧霖默不作声,徒留屋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皇上,他会死,你应该早就知道。”
  关策的话打破了宁静,他瞧见萧霖喉头一颤,“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
  “两军人数太过悬殊,可就这样的情况他们还是打了一天一夜,他尽力了。”
  甄符止语气里的情绪毫不掩饰,萧霖抬头看着他,“你也在怪我?”
  甄符止跪下道,“臣不敢,臣只是看不懂陛下。可臣也的确不该揣测圣意,我能做的只当是提醒他,自己珍重。”
  甄符止此话一出,关策也随他一起跪在了萧霖面前。
  “少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开不了口,那我替他说。”关策一顿,“皇上,您何不直接让位于长公主殿下呢?如此,对谁都好。”
  关策的话说完,甄符止眉头一皱,他用胳膊轻轻碰触关策,可关策好似心意已决,他看着萧霖没有说话,就继续道:“前有孟大学士以死求长公主还政,后有苏大学士以死求陛下亲政,如今我关策也想赴前人之趋,可我还是不死心,我就想问您一句,你还欠长公主多少,还要多少人命去还?”
  莫汝安看着身边一个两个全都是一副找死的模样,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盯着萧霖。
  他今天出现在这不全是为了陈京观,更多是为了温书让。他师从温书让,而温书让惨死在他心里成了过不去的坎。
  “皇上打算如何对待崇州兵变?”莫汝安问道。
  萧霖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陈京观消耗了东亭不少兵力,我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是南魏还有谁能带兵吗?”
  一时间,屋里的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这偌大的王朝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带兵打仗的?这自然不可能。可谁还愿意在陈京观被弃朔州后接这个烂摊子,萧霖想不到了。
  当初陈频为南魏身死西芥,却背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这已经寒了无数学子的心,如今陈京观领兵出征却被自己人断了后路,无疑将整个萧氏朝廷的信誉踩在脚下。
  “皇上,那日您与长公主殿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萧霖一怔,眼前的墨水似乎把他拽进了黑暗。
  ……
  七日前,萧霖收到了陈京观在出征前送回来的信,他在信上把东亭军报一一说明,又将两军的兵力做了简单的对比。
  陈京观原是不担心硬碰硬的,他相信昌安营出来的兵能和东亭的散兵游勇碰一碰,可他觉得不安,因为他没有看懂元衡的动作。
  元衡明面上了是派了兵,可何时到,甚至他究竟是什么立场,陈京观都拿不准,更何况他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用了没有经验的元煜,陈京观觉得这是孔肃的阴谋。
  陈京观在那封信的最后只轻轻提了一句,“您说过我还是南魏的少将军,这话还作数吗?”
  萧霖瞬间明白了陈京观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低下头向萧霖求援。
  廊州的守军离战场不远,如果萧霖在接到信后立刻派兵,陈京观在攻入朔州的那天正好能迎上廊州的兵。
  萧霖不指望将东亭一举消灭,但是若能赢一场,至少能涨涨南魏的士气。可他的快报还是被拦下了,而他对此并不知情。
  在此前萧霖为了稳妥甚至借了关策的手,走的是陈京观铺下的暗网,这原该是万无一失的,但当陈京观已经埋伏在朔州边界时,崇宁拿着那封快报来了御书房。
  “你要派兵给他?”
  崇宁的语气不算友好,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个屋子了,她把手里的东西甩在萧霖面前,萧霖没作声。
  “雍州的守军在陈京观在时绝不可能听我们的,而崇州已经叛变,廊州的兵是南魏最后的屯军。我拟了战时征兵令,已经让关策发下去了,最快一个月能集合七万人马,你如果此时派兵给他,你不怕他反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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