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陈序青轻咬了一下池宴歌的指尖, 松开:不信算了。
没有气恼, 没有辩解, 撑着的手累了,就趴下,枕在池宴歌身上, 嘴巴贴近池宴歌的耳朵轻轻叹息,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生活了啊。
很糟的生活么。池宴歌故意听不明白, 把晚上吃饭时陈序青失误说出的话这样借用。
陈序青翻开身,没辙地平躺在池宴歌身边。
最近她感觉到池宴歌的奇奇怪怪, 但说不上来, 就是有点对提到两个人的未来油盐不进的味道。
可她又没有一定要池宴歌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只是说一说。
是我让给池宴歌的空间还不够多吗。
陈序青看着天花板琢磨的时候, 先前呛她的池宴歌却又反过来环住她的腰, 柔声哄她: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也是我现在的生活。
陈序青的心就软了。
她又无奈又认栽地转身跟池宴歌面对面躺着, 真是应了乔献形容池宴歌的那句话:从小就脸臭的人偶尔连说好话的时候都面无表情地像跟你在进行学术讨论。
池宴歌这双眼睛明明是温柔的时候看谁都深情, 偏偏冷起来就走向另一个极端。
陈序青太明显感觉到池宴歌的话只是对她们此时此刻气氛的找补,她有好多话想再问问池宴歌。
但是。
今天就算了吧。
之后陈序青本来要趁池宴歌陪院里开两天大会的时间去趟荡川峡找陈以理和乔献,没想到她的车子刚要进收费站,接到池宴歌的电话,陈序青的车子上高速再下高速,调头回市区直接在蓝山医院门口接上池宴歌。
路上,听池宴歌轻描淡写说被院长赶出来了。
陈序青差点一脚刹停在高速上。
但没有,生命诚可贵。
陈序青想起上回在盈西公馆外面汤茯说的什么秃头要害池宴歌的事,她问池宴歌跟这事有关系么,池宴歌降低座椅靠背,舒舒服服躺下,嗯了声陈序青的问题。
陈序青视野里一排排高速路路标飞过,心里闪过好多话,甚至有冲动对池宴歌说你别当医生了我们回冬青吧。
她忍住没说。
出荡川峡收费站,池宴歌接到一通电话,听完后很开心,伸了个懒腰,难得像小孩一样拉长音调:有假期的感觉真好啊
表情比平日里都开心,看上去心情并没受半点影响。
两人也入住陈以理买在荡川峡度假区的家,两层半,带一个私人的无边泳池,跃空往下望就是荡川峡绿油油的丛林。
陈序青决定有空的时候在家写本书,书名就叫《我的土豪姐姐》。
这会儿,陈序青跟池宴歌并肩坐在泳池边,短裤,双腿荡在池水里轻划,乔献戴副墨镜在旁边的遮阳伞下小憩,陈序青回头仰望她那坐在二楼玻璃围栏里画画的亲姐:陈以理,你到底来度假还是来工作的啊?
工作。
陈以理两字回复。
陈序青哦了声,心想也是,太开心把陈以理是来写生的正经事都给忘了。
到晚上,陈以理陪乔献去荡川峡的篝火晚会,有过一次苍云村篝火晚会经历的陈序青和池宴歌就单独留在家中。
山林的夜晚有好多鸟叫声,陈序青和池宴歌趴在二楼的玻璃围栏上欣赏夜景。
从她们住的地方往远处看,能看见对面依山而建的庙宇,端庄肃穆,安静在树影摇曳之中。
站累了,一左一右坐在阳台的两张懒人椅上放空。
这地方离蓝山市远,不是接到电话就能马上赶回去的距离,向来把手机带在身边的池宴歌也把手机留在了卧室。
陈序青的右手悬空拉着池宴歌的手指轻晃,看见面前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黑鸟,突然转头问池宴歌:池宴歌,你会当一辈子医生么?
池宴歌的心随陈序青的手也晃晃悠悠,没开阳台灯,只有月光照着她俩,她看向陈序青的眼睛:我也会退休的。
陈序青失笑,纠正自己话里的不严谨:好,那我是说,你会一直当医生到退休么?
池宴歌没有立即回答,她转正目光去望天上的月亮。
那半个月亮躲在薄云之后,光芒看上去是那样微弱,却又切切实实照亮着她们。
池宴歌看着那月亮:你猜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陈序青坐起,稍微侧身,右手还是拉着池宴歌,左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脸,斜着身体看池宴歌,开玩笑,成为一名好医生然后救死扶伤?
池宴歌被她逗笑,视线放回来看陈序青带笑的脸:你小时候的梦想是拍纪录片?
陈序青耸耸肩:那倒不是,拍纪录片是我大四那年跟你去逛完影展才有的想法。
池宴歌低了下头,她脚边有一片树叶,她动左手陈序青就默契地松开她,池宴歌不嫌脏地捡起了树叶。
池宴歌转着这片树叶: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树上多结苹果。
感觉自己又被忽悠的陈序青摊回椅子上:池宴歌,你这种梦想我怎么猜的到。
池宴歌起身,把树叶丢进房间内的垃圾桶里,再去卫生间洗手,出来后带着洗手露的果香。
陈序青靠在阳台门框边看池宴歌,她们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
陈序青背着月光,没注意楼下庭院里开始亮起的一排排光,她只顾着跟池宴歌说:想离开的时候我陪你走。
池宴歌的视线也被陈序青遮挡。
两人往后退,池宴歌倒在床上,陈序青摸着池宴歌的脸就要吻上去。
外面噔噔噔噔跑过木地板的声响,还有乔献特别兴奋地喊:池宴歌!陈序青!今晚十二点有烟花
咔。
门把被压了一下,没开。
多亏池宴歌进门反锁的好习惯。
乔献敲敲门:你们听见了吗?一会儿有烟花
陈序青先站直呼口气,再躬身扶着池宴歌的腰带池宴歌坐起来,最后把阳台的推拉门关到一半,才放快脚步到房门边给乔献开门:你回来啦,我和池宴歌在阳台听歌呢。
房间里黑漆漆的,乔献一时没适应,她往陈序青身后看,池宴歌倒真是背对房门在房间外的阳台那吹风。
听歌不开灯,你俩还挺浪漫。乔献抱起胳膊,十二点有景区每月一次的烟花庆典,陈以理说我们在这楼顶就能看见。
陈序青乖巧点头:好,我们等下就上去。
乔献狐疑,皱眉看眼陈序青再看眼始终没转头来听的池宴歌,她拉近陈序青,低声问:我们就离开这么会儿时间,你俩就吵架了?
什么?没有啊。
那池宴歌怎么不理我?
阳台那边隔音好啊,你上来的时候我们也没听见。
是么。
乔献不信,哎呀,不管你们了,吵架了就快点和好,别错过今晚的烟花。
说完,乔献踮脚对着池宴歌的背影大声重复:两个人谈恋爱要少吵架才能和和美美!
她拍拍陈序青肩膀,我上去啦,记得来。
乔献没把两个人氛围不对的事告诉陈以理。还有三分钟来烟花这会儿,乔献坐在陈以理和池宴歌之间,享受作为全场唯一真预言家的快乐,她一个劲去看右手的池宴歌和陈序青,动作明显到她回头陈以理也在看,还问她:你看什么呢。
乔献摇头:我什么都没看。
夜晚的阴云将本来就不圆的月亮再盖掉大半,对面山头绽放烟花的时候,乔献兴奋地拉着陈以理到栏杆边欣赏。
陈序青没动,歪着脑袋望那不近不远的烟花,表情沉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池宴歌看着陈序青这样的动作,突然想起陈序青大四那年她们两人逛完露天影展散场时,场内同样放起了烟花,陈序青也像这样固定在原地只歪着脑袋仰望那片璀璨的夜空。池宴歌以为当时的陈序青只不过单纯被一朵朵的火花流泻所吸引,今晚才知道陈序青是在那个时候决定去拍纪录片。
所以,陈序青,你现在也在做决定吗。
乔献回头叫她:池宴歌!快来快来!你看这烟花的形状像不像我俩小时候一起看的那个!
池宴歌起身,走几步,搭住乔献举给她的手,被乔献拉到乔献跟陈以理之间,池宴歌想回看陈序青,被乔献一把揽住肩膀:好啦好啦,吵架了就分开静一下嘛,不要闷在一块儿。
池宴歌莫名:我跟谁吵架?
下午,陈序青把她放我这的存款全部拿走了。